迷失2047 - 八．在世界中前進/後退不一定能自作主張

　　二零四七年，七月，十八日，星期四，上午十一時三分。

　　香港。

　　譽民茶餐廳。

　　經過連日來的忙碌，各樣瑣碎的行政和文件來往，外賣輝等人實在需要一個休假，不是因為工作太累，而是因為被困得太久。

　　外賣輝曾經以為既然他是國王，要做的事理應是他說了算，從沒想過原來還有那麼多需要他去確認和批准的文件要簽署。

　　同一時間，阿傑解散了那個早就失去了功能的立法會，又抄了內地官員、曾經是內地官員卻成為了香港人的企業家、前朝特首和幾位主要官員的家，說他們貪污，還說證據其實一直在廉政公署手裡，只是沒有作出任何檢控。

　　香港市民對阿傑所做的事感到大快人心，相比起來，外賣輝所做的就顯得有點微不足道。

　　雖然外賣輝本人並沒有很在意，但作為他的內務大臣，健仔哥心裡卻感到非常不是味兒。

　　於是健仔哥向鳳凰和麒麟提出了一個大膽的邀請。

　　雖說是禁止踏出政府總部，但常和平和黑仔明跟士兵們混熟了以後，就證明這命令並沒有想像中嚴格執行，他們基本上都可以自出自入的了。

　　所以，健仔哥也希望久違地回家看看。

　　「嚐嚐我家的炒蛋和奶茶吧。」

　　「這……」鳳凰似乎有點猶疑，「在你們這邊的世界很普通嗎？」

　　「對啊，雖然現在買少見少就是了。」

　　「為甚麼這樣問？」外賣輝跟健仔哥一樣好奇。

　　「赫特大人說，這都是貴族吃的東西，像我們這些平民也不如的人，不配得吃。」

　　「那你們平日都在吃甚麼？」

　　「麵包、野莓、乾果……喝的都是井水。」

　　健仔哥認為赫特如此對待這兩名少女並不人道，想到由飛龍艦送來的物資，裡面有蛋、有肉、有魚、有菜蔬、有水果、有穀物……應有盡有。

　　這樣看來，赫特的國家應該不算窮困，還很富裕，可是，為甚麼要苦待鳳凰和麒麟呢？是要讓她們絕對忠心嗎？還是說她們倆根本沒被當成普通人般看待？

　　「你們不是普通的精靈，」健仔哥如此問，「對嗎？」

　　「……」鳳凰和麒麟都沈默不語，似乎被戳中了重點。

　　「我們是……」麒麟勉強地將話擠出來，「我們是污穢不潔的混種，是精靈和人類所生的孽種。」

　　她們沒被當成一個人，她們是豬狗不如的渣滓。

　　健仔哥聽著就覺得不爽。

　　「人類？」外賣輝追問，「在這個世界也有其他人類的嗎？」

　　「不，」鳳凰非常肯定，「他是忽然出現的人類，就像你們一樣。」

　　「穿越者！？」外賣輝和健仔哥異口同聲。

　　「他現在在哪裡？」外賣輝繼續問。

　　「死了。在赫特大人的劍下，痛快地被砍下頭顱，死了。」

　　「咦？」

　　「因為他沾污了精靈的女人，而被他所沾污的女人，也被活活燒死了。」

　　外賣輝和健仔哥倒抽了一口涼氣，覺得有甚麼不妥：這不就是說，赫特就是殺死了鳳凰和麒麟父母的仇人了嗎？

　　但她們卻沒有因此而表現得憤怒或者怨恨，她們平靜地述說她們的故事，感覺就似其實與她們無關一樣。

　　赫特給她們洗腦了嗎？

　　健仔哥實在無法想像她們到底遭受過怎麼樣的對待，也不好深究，況且她們已經將說話停在此處，再將傷疤揭下去這樣的行為真的不太禮貌。

　　二零四七年，七月，十八日，星期四，下午一時二十分。

　　香港。

　　譽民茶餐廳。

　　午飯早就吃飽，鳳凰和麒麟也因為老闆的手藝而感到了滿足，只是健仔哥一直被老闆和老闆娘抓住喧寒問暖，「放心啦，爸、媽，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外賣輝從第一天來到譽民打工就很羨慕健仔哥，父母對他愛護有加，甚至這家茶餐廳其實也是為了健仔哥將來的人生而設，怕他缺乏一技之長，無法維生。

　　廿四孝父母，總想將寶貝兒子養過世。

　　相反，外賣輝的父母就沒那麼愛惜自己的兒子了，他們覺得兒子不成材、不中用、丟臉……大時大節見到面，都沒有兩句。比起兒子，他們更喜歡小女兒，嫁了個好歸宿，有錢有地位，多麼美好。

　　也許就是這個強烈對比，令健仔哥在外賣輝眼中變得討厭──甚麼都沒有付出過的太子爺，命生得真好啊！

　　沒錯，這是妒忌。

　　不過跟健仔哥相處久了，就覺得他其實也是個好人。

　　他說這是父母的影響，但他卻不想成為父母一樣的老好人，覺得這樣做人太虧，於是就給人一個錯覺，以為他性格很差。

　　外賣輝看看手機，是時候回去處理公務了，就起來走近健仔哥一家打招呼準備離開，然而，茶餐廳的大門卻在此時被粗暴打開！

　　「老闆！」拿著鐵管的小混混跟在老大後面，一走進來就說：「來點吃的！」

　　擔當保安的肉佬和魚佬都去到體育館踏單車換物資，留在茶餐廳的只剩下老弱婦孺。

　　健仔哥上前招呼「客人」，說：「幾位，你們知道我們這裡的規矩嗎？」

　　「吓？」小混混目露凶光，架起武器示威。

　　「我們這裡不接受現金，你們有能換的東西嗎？」

　　「你白痴啊！」

　　「小哥，」混混老大點著香煙說：「從今天起，我們來保護這家餐廳，如何？」

　　收保護費這樣的概念不知道是誰人發明，也許最初確實需要付出時間和勞力去維持治安，但來到現代，已經變成了低成本的單方面恐嚇，不給錢就來生事端。

　　香港的治安真的差了太多，黑幫視警察如無物，甚至有傳言說這根本就是警方默許，警察也會從中抽點油水。

　　「不，我們不接受這樣的交易。」健仔哥倔強地說。

　　「你好大膽呢！」小混混用他們手上的武器亂敲桌椅，「想死是不是？」

　　「等、等等，幾位大哥……」老闆非常擔心兒子的安危。

　　「爸，不用怕他們！」健仔哥應該不會武功，不是個能打的人。

　　「教訓他。」混混老大下達命令。

　　幾個小混混舉高鐵管，對著健仔哥猛打下去，迅雷不及掩耳，竟都被麒麟用手擋住了。

　　混混們看著這位穿著女僕裝的少女輕易接住了鐵管好像有點被嚇倒，但行走江湖，甚麼大場面沒見過？反正他們人多，怎麼可能會輸？

　　但現實是他們不過是很會虛張聲勢的人而已，他們就跟一般市民一樣，沒接受過正式軍事訓練，頂多學過泰拳，打架經驗比較豐富，面對著精靈族的特務，就變成了猴子那樣被耍。

　　麒麟好像完全沒感覺到痛，被鐵管狠狠地打在手臂上依然面不改容，是施展了甚麼神奇魔法嗎？

　　外賣輝看著就覺得可怕，從來只有在電影裡出現的畫面出現在眼前，沒有感覺到絲毫興奮或熱血沸騰，只是有點擔心麒麟一個人撐不撐得住。

　　「你不去幫忙嗎？」外賣輝坐下來輕聲對鳳凰說。

　　「不用。」鳳凰卻在輕鬆地喝茶。

　　雖然知道她們受過特別訓練，但她們始終是女孩子，對著幾個大男人，真的沒問題嗎？

　　麒麟開始反擊，抓住對方的鐵管將對方向自己拉近，再一拳打在對方肚臍上去。外賣輝不曉得那一拳的威力有多大，但見那個男人痛苦得臉容扭曲，就知道這名少女的確不好惹。

　　他的同伴見狀就怒不可遏，憤怒是香港人力量的來源，尤其是在他們貧窮得不能再貧窮的時候。

　　男人「咿咿呀呀」地大叫，以為可以增強打擊威力，誰知輕易被麒麟踢跌，再被麒麟一腳踩在胯下位置，痛不欲生。

　　外賣輝看著就覺得痛，自然反應地用手保護住自己寶貴的下體，恐怕痛覺會隨著悲鳴傳染。

　　知道自己的小弟打不過別人的老大此時站起身來，掏出一支手槍！

　　「呯！呯！呯！」老大連開三槍，所有人都嚇得抱著頭躲在桌子下面。

　　茶餐廳裡忽然變得安靜，沒有人敢發出半點聲響，就連呼吸也刻意放輕。

　　鳳凰放下茶杯，起來說：「難怪赫特大人會對你們的武器感到興趣了。」

　　她起來的舉動吸引了混混老大的注意，就用手槍指著她說：「不要動！」

　　但鳳凰卻伸出手來，有魔法陣出現在她面前，老大想開槍已經太遲，手槍竟被寒冰凍結，還好及時放手，不然手指都要被凍壞。

　　鳳凰來到中槍倒地麒麟旁邊，發現中槍位置都沒有打中要害，大概是麒麟在瞬間作出了判斷的結果。鳳凰用魔法替她治療，幾分鐘之後麒麟就好端端的醒過來了。

　　這是外賣輝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感受得到──他來到了異世界！比起香港下雪、巨大的飛龍和尖長耳朵的精靈，魔法的力量太震撼了。

　　二零四七年，七月，十八日，星期四，晚上十二時四十分。

　　香港。

　　政府總部，某處走廊。

　　健仔哥、常和平、黑仔明三人在秘密會議。

　　「你不認為要告訴他嗎？」常和平質疑健仔哥的決定。

　　「你覺得他會相信嗎？」健仔哥反問。

　　「可是，他有權利知道真相。」黑仔明說。

　　「我希望他能自己找出真相。」

　　「你這個人……」常和平不是很認同，「太殘酷了。」

　　經過一連串的明查暗訪，常和平和黑仔明都成功從他們的新朋友那裡得到了差不多的情報，可信性應該很高。

　　但因為這些事情關係到外賣輝的朋友，就是阿傑和澄澄，幾個人不知道應不應該當著外賣輝的面說出來，因為那不是些光采的事。

　　而且，這原本應是外賣輝要去查探的事情，應該由他來報告才是。

　　也許健仔哥說得對，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親自發現，沒可能相信。3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NIXdg6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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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在世界中前進/後退不一定能自作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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