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星 - 第六章　鄉愁

我們帶著勝利回到昭城，伊姆和官員於碼頭迎接大軍，路旁的市民亦夾道歡迎。華度給予士兵特別休假，我和天星向伊姆報告戰況後亦回到住處休息。

可是曼聯軍沒有給予我們休息的時間，巴里奧斯敗走天府不久，又跑到了枯華鎮壓叛軍。

「看來他想一雪前恥，拿叛軍出一口怨氣。」我說。

「要是叛軍拿下了枯華，我們就可以從三方包圍暮城了。天星，你認為教會勝算如何？」

「枯華教會潛伏多時，勢力龐大。前任伯宗膽小不敢起義，如今新任伯宗勇猛果斷，能成大事。區區巴里奧斯不足為俱，只要我前往相助就可以解決。」

天星執意要援助枯華叛軍，我和伊姆亦只好相信她，最後我決定跟她一起到枯華。為了避開曼聯軍的耳目，我們帶領數十人乘著小船出發，一路南下。我們於枯華島的北面登岸，但是叛軍的勢力在島的南方，意味著我們要穿過曼聯軍的地盤。

「你們就留在這裡吧，我和哥華過去就可以了。」天星吩咐士兵留下。

「喂，這真的好嗎？」雖然人愈少就愈難被發現，但是只有二人也太冒險了。

「我說可以就可以。」說罷天星便轉身走去。

我們穿過山林，避開曼聯軍的哨站不斷趕路，世界一片橙黃，跟天府十分相似。

「我們在那邊休息吧？」我指向了一棵大樹。

我把煤炭拿出，打算生火煮食。

「炊煙會被看到啊！」天星拍了我的手一下。

「這是無煙煤，我和妹妹在霜原買的。」

天星沒有再阻止我，而是拿起了煤炭把玩。用餐過後我們就開始休息，我建議輪流休息以免被襲，但是天星堅持由她來把風。我睡在草地上，天星就坐在我身旁。

…

「哥華！起來，我們被包圍了！」

天星的說話把我驚醒，我背上行李，拿起「忠」準備逃跑。突然有一群人於前方樹上跳下來，但是他們沒能站好，全倒在地上。同時我發現手上的刀不見了，而天星則拿著淌血的刀站在人群之中。

「這種程度的刺客還想傷到我嗎？」天星揮去刀上的血。

就在那群人跳下來的同時，天星奪去了我手中的刀，並衝進去殺了他們，刺客們還未落地就已經死了。在維達利和天府聲名大噪的天星，神力成長令人可怕，現在的她說不定真的可以解決巴里奧斯。但是曼聯軍竟然能發現我們的位置，令我的猜想也慢慢成為現實。

「這刀你先拿著吧，反正你比較能打。」

天星把「忠」收好，拿在手中。在路上我們也遇到不少襲擊，但是都被天星一一化解。

……

「前面就是了！教會的據點飛花！」

我隨天星翻過山坡，眼前是一個城鎮，規模不大，但是守衛卻非常深嚴。

「香蘭～好久不見了。」天星跑向大門，抱住了一名女子，看來她就是枯華的伯宗。

「天星！你怎麼來了？是援軍嗎？」

香蘭留著一頭黑色長髮，比天星高一個頭，看上去也比天星稍大，令我不禁想起洛欣小姐。不過二人的關係有點不同吧，對天星來說，洛欣是憧憬崇拜的對象，香蘭則是推心置腹的好友。

香蘭穿著跟天星相似的湖紗，但是裙子不是繞頸而是交叉於後背，說起來好像有個關於湖紗的傳聞…

「哥華！還不快點去工作？」天星說。

「你不是還在聊天嗎？」

「我護送你到這裡已經任務完畢，接下由你來想辦法打敗曼拿人。」

「向別人撒嬌的天星還真少見呢。」香蘭笑說。

「她也受了不少苦呢，難得遇到了故人…」自從洛欣死後，就再沒有人讓她支撐了。

「我說的不是我呢…啊，你們先進城吧。」

香蘭帶我們進入飛花城，城內紫花隨風飄落，可是我們無暇欣賞這道風景，只留它凋零在路旁，城內處處厲兵秣馬，準備與曼拿人決一生死。我們在兵營駐紮下來，三人一起商議對策。

叛軍本已取得上風，但是巴里奧斯的援軍卻扭轉了局勢。不少地區因為懼怕巴里奧斯而沒有響應叛亂，使得戰況膠著。

「巴里奧斯只帶了二千人來枯華，大概是天府一戰令他元氣大傷吧。卡拉亞迪那邊依然沒有派出援軍。」香蘭說。

「雖然曼聯帝國廢除了部落制，但是部落意識依然根深柢固，將領很難統領其他部落的軍隊。」我說。

「你有甚麼想法吧？哥華。」

在趕來飛花的路上我一直若有所思，這都被天星看在眼內吧。

「你們現在的實力，能打贏巴里奧斯嗎？」

「只有我的話有點勉強，加上香蘭就沒問題了，所以我才堅持要來幫忙。」

「那麼就把他引出來，先收拾他。」

我在天府之戰大破巴里奧斯的軍隊，現在他應該十分憎恨我，加上我沒有神力，他對我亦無須顧忌，由我來作誘餌最為適合。

……

我們抵達前線，天星和香蘭在後方埋伏，我走到陣前叫陣，但巴里奧斯只是按兵不動。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埋伏了，他又怎會中計！」天星說。

「你不是說這方法不錯嗎？」我反問。

「看來他在警戒著天星。」香蘭說。

我們下一步是由天星領兵突襲曼聯軍側翼，當巴里奧斯攻擊本陣時我就把他引到陷阱，到時天星再回來包圍他。

當天星的部隊和曼聯軍短兵相接時，巴里奧斯果然衝向了本陣，我當然乘機煽風點火。

「手下敗將！忍到天星走了才敢攻過來嗎？」

「這就是你的遺言嗎？」

巴里奧斯向我橫刀一揮，我以長槍卸去了攻勢，但是刀鋒仍然砍在我的胸口上，露出了銀色的鋼板。

「你們那些破銅爛鐵怎能打破我的鋼板，是時候讓你們這群野蠻人見識文明的厲害！」

香蘭趕過來擋住巴里奧斯，我們一起向後方的樹林撤退。

「糟了！天星被曼聯軍拖住了。」

「不用怕！要是我估計沒錯的話，只有我們也能贏。」我說。

巴里奧斯和百多名騎兵追進樹林，林中的伏兵馬上點火，整個樹林化為火海。

曼拿人生於黑暗世界，視力比智人要差得多，但是他們於戰場上依然可以準確命中敵人，所以他們應該有一套獨有的感官系統。在天府之戰，他們面對熾熱的淡星時手足無措，在前往飛花的路上，我只是生火就被他們發現。這令我相信他們能夠看到，或者是感應到溫度。

現在林中的溫度酷熱無比，相比下人的溫度就如淡星下的燭光，變得微不足道，他們再沒辦法以溫度得知我們所在。

「伏兵！放箭！」

香蘭指揮星雨人士兵作戰，這種溫度對他們來說還可忍受。曼聯軍不知伏兵的方向，紛紛中箭倒地，只有巴里奧斯朝著聲音的源頭衝過來。

「喝啊！！！！」

香蘭以鐵杖擋下一刀，巴里奧斯的下一擊卻朝我攻來。我慌忙避開，跌倒在地上。

「哼！我就看你的手有沒有鋼板。」他砍向我的右手。

「還真有呢。」我用右手的鋼板擋下他一擊。

香蘭馬上從後突襲，可是巴里奧斯的速度更快，以側踢踢中香蘭。樹林的溫度愈來愈高，他很快就會支持不住，但是我們又可以支撐多久呢？

巴里奧斯再次朝我攻擊，香蘭以鐵杖替我擋下。我乘機從旁反擊，卻被巴里奧斯一手捉住頸項，無法呼吸。

「哥華！」香蘭的聲音漸變模糊。

我拼命掙扎，但是巴里奧斯的手沒有鬆開半點，我雙目變黑，慢慢失去意識。

「放開哥華！」但是我依然聽得出這是天星的聲音。

呯！巴里奧斯放開了我，以雙手接下天星一擊，香蘭馬上把我拖開。

「不用管我！快去幫天星！」

天星拿著「忠」奮戰，讓我想起了暮城之戰的洛欣，但是今次的勝利一定屬於我們！天星逼得巴里奧斯節節敗退，天府戰敗後巴里奧斯的實力必定有所增強，但是天星完全不落下風。

天星揮刀一斬，巴里奧斯以大刀擋下，她再踏前一步，左拳轟向巴里奧斯腹部。旁邊的香蘭一杖打向巴里奧斯的頭顱，巴里奧斯便倒地不起。

纏繞我們多時的夢魘，曼聯帝國第二號人物巴里奧斯終於被擊殺了。

「哥華！你沒事吧！」天星抱住了我。

「先離開這片火海吧！」香蘭帶著我們撤退。

巴里奧斯死後曼聯軍兵敗如山倒，叛軍輕易取得了枯華的控制。而我的右手和肋骨骨折，身體多處輕微燒傷，在天星和香蘭照料下在飛花休養。

………

「香蘭的醫術還真厲害啊，即使暮城也沒有這樣的醫師。」

「我早說過吧，她的醫術是星雨人中，不…是世上最強的。」

天星帶著剛傷癒的我到城內的圖書館遊覽，飛花的圖書館不大，但也有很多我未讀過的書。我們進入書庫，天星突然警戒起來。

「是誰？」

天星一腳踢向柱旁的黑影，拔刀指向他。

「我有事要找哥華先生，並沒有惡意。」那男子倒在地上說。

「你是古夏？」

「沒想到哥華先生還記得我，我連武器也沒有，不用那麼粗暴吧…」

「不好意思…」

一擊就打倒了古夏，天星也是愈來愈可怕了。

「那麼這位古夏先生，有何貴幹？」天星依舊敵意十足。

「卡拉亞迪大人希望歸還暮城。」

「有甚麼條件嗎？」曼拿人當然不會白送我們一座城池。

「這是卡拉亞迪大人的親筆信，條件已經寫了在裡面。你帶回昭城跟國王商議吧，我會再來找你的。」說罷便離開了圖書館。

我和天星讀完卡拉亞迪的信，才明白為甚麼他要交此信給我。

「哥華…」

「馬上回昭城吧…」

………

短暫的相聚後又要迎來分別，天星和香蘭都依依不捨。

「打敗曼聯帝國後我再來飛花找你。」

「嗯，一路順風。」

天星先登上船，香蘭卻把我叫住。

「洛欣小姐死後，我本以為天星會一蹶不振，要不是哥華先生一直在天星身邊支持她，她也不能成長得那麼快。」

「你太誇張了，天星比你想像中堅強得多呢，我才受了她不少保護。」

「正因為有想要保護的人，她才能努力起來，這不是一種支持嗎？無論你認同與否，都請容我向你道謝。」

「我知道了，你果然很了解天星呢。」

我揮手別過香蘭，走到甲板。

「你們在說甚麼？」天星問。

「沒甚麼。」

「哼。」

也許香蘭說得沒錯，在天星保護我的同時，我也支撐著天星。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互相幫助、互相扶持，從危難中走出來，向著希望前進。對於破壞這份希望的人，我必須阻止。

……

「哥華，你的決定是？」伊姆閱畢全信後，只問了我一句。

陵園內鴉雀無聲，伊姆和天星都屏息靜氣。

「我去，雅利的國學院。」

卡拉亞迪歸還暮城的條件只有一個，就是要我到雅利的國學院。

「不行！他又沒有說多久，要是不讓你回來怎辦！」天星馬上反對。

「此行極度凶險，你還是好好考慮吧。」伊姆說。

我很清楚卡拉亞迪在盤算甚麼。暮城現在被三面圍困，維達利重奪暮城只是時間問題。加上暮城的金銀財寶已被掠走，只剩空城一座，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但是對我們來說，無論暮城變成怎樣，它都是維達利的首都。倒不如賣給我們一個人情，退回霜原重整旗鼓，而我只是這個交易的附屬品。

伊姆和天星都叫我好好考慮，但是我已經下定決心了，要是可以換回暮城，拯救上百萬民眾，即使犧牲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

「下定決心了嗎？」就像看透了我的心思，古夏到了旅館找我。

「在甚麼地方見面？」

「維達利海峽中心，準備好就來碼頭找我吧。」

我們都認為伊姆不應與卡拉亞迪見面，作為一國之君不可以冒如此大險。我主張獨自赴會，反正只要我肯首交易就能成立，但是天星堅持要跟著我。

古夏在碼頭等待我們，他竟然能避開重重守衛進入昭城，實在不容小覷。我們登上他的船，駛向海中心，戰爭時期的維達利海峽沒有其他船隻經過，十分平靜。海面上出現了一艘大船，我們三人登上此船，便見卡拉亞迪在甲板上等候。

「好久不見了，你就是哥華吧。」

「正是。」我沒有多廢唇舌。

卡拉亞迪面前是一張方桌，我和天星坐到了他對面，而古夏則坐到他旁邊。

「你們要哥華到雅利幹甚麼？要多久才能回來？」剛坐下的天星忍不住開口。

「我們在暮城拿到了不少書籍，我知道哥華是大學校監，所以希望他能幫我們整理分類，只要完成了就可以回來。」卡拉亞迪說。

拿到？還說得真是好聽呢。說甚麼完成了就可以回來也是騙人的吧。

「說起來你們還沒有感謝我呢。」我說。

「有甚麼值得我們感謝的事嗎？」古夏反問。

「你借我們的手，剷除了巴里奧斯這一眼中釘。」

卡拉亞迪的陰謀，無論我、天星還是伊姆都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他能力不足，最後陪上性命。怎樣，你的決定如何？」卡拉亞迪帶過話題。

「我會去雅利，你們也要如約歸還暮城。」

「很好，我們很快就會撤出暮城，當你進入暮城的時候古夏就會來接你。」

簽下了契約以作證明後，我和天星準備離開。

「卡拉亞迪只帶了一名侍衛，不怕被我刺殺嗎？」天星故意出言挑釁。

「你還真是囂張啊！」古夏按著刀柄大喝。

「你已經不是她的對手了，古夏。看來你想試探我的實力呢，要比試一下嗎？」

「求之不得！哥華，退後一點。」天星隨即打碎桌子。

二人緊握刀柄，站穩馬步。空氣緊繃，我嚇得幾近窒息。即使天星神力突飛猛進，但是一下子挑戰卡拉亞迪也是太衝動了。現在我理應阻止天星，但是我卻辦不到，只因我被她這道氣勢迷住了。

電光火石之間，二人拔出了手中的刀，以極快之速度對砍了一下。

「呯！」

這一擊不但帶來了震天巨響，還使船身劇烈搖晃，我和數名船員都紛紛跌倒。

「哼。」

「看來你也知道我和你的差距呢，今次就到此為止吧。不過你的成長還真是驚人，要是我死後曼聯帝國恐怕再沒有人能制衡你了。」

「走吧，哥華。」天星一臉不悅。

古夏留在大船，只有我和天星乘上小船回昭城。當我們回到船艙時，天星一拳打在地上，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

我回到旅館躺在床上，思考著近來發生的一切。要是我一去不返，有甚麼事情要及早辦好呢？最令我放心不下的還是天星，她近來的行為太令人擔憂了。我到了昭城的聖殿找天星，卻被告知她早已外出。

「天星。」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猜到的。」

洛欣皇后陵園，洛欣小姐長眠之地。伊姆正忙於準備重返暮城，陵園內就只有我們二人，我坐在她旁邊的欄杆，一起看著花海。

「我還想趁機一個人靜靜…為甚麼要來打擾我啊。」天星抱怨。

「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了，你還不是卡拉亞迪對手吧。」

「現在的我還贏不了他。」

「你說謊了吧？明明是教會中人…」

「才沒有！即使我再努力，也沒有信心能打敗他。」

「你說不恨曼拿人是假的吧，其實你很想為洛欣報仇。」

本來我就不信天星沒有恨曼拿人，作為同樣痛失至親的人，我深知她沒可能就此釋懷。由她殺了巴里奧斯，到故意挑釁卡拉亞迪，都看得出她渴望為天星報仇。

「是呢…我竟然忍不住去恨曼拿人，真是枉為星雨教徒。」

「我也痛恨著曼拿人，殺害了施天娜、柏加、妹妹、父親的曼拿人，我絕不會原諒他們。」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是道出了自己的心聲。自暮城之戰以來，天星和我一起南征北討，我發覺她由當初那個虔誠自大的天星，漸漸變得像一個人，以自己感情而不是教條來行動的普通人。對教會來說可能是壞消息，但是我相信對她來說是一件好事。

……

暮城傳來了曼聯軍退兵的消息，我們馬上乘上軍船朝暮城出發。

「嗚…啊…」

踏足暮城土地的一刻，我不禁跪在地上痛哭，花了這麼多時間，歷遍各個戰場，我們終於奪回了暮城！伊姆把我扶起，拉著我進城。

城內滿目瘡痍，道路破爛不堪，民居十室九空，處處頹垣敗瓦。街上不只有飢民行乞，更有不少屍體棄置於路旁。即使如此，也有不少市民前來迎接國王，或許他們心裡痛恨著王室，但是現在只能祈求國王救他們出苦海。

「天星，由你來負責賑災吧，照著洛欣的做法就好。」

「我到大學看一看。」我不想再看到這種慘況，轉到大學視察。

大學的結構沒有受到破壞，但是書庫一半的存書都被搶走了。

「我就猜到你會來這裡。」古夏在大學裡等我。

「你們還真過份啊…」我望著空空如也的書櫃。

「你不會反悔吧？」

「不會！你就不能給我點時間嗎！」我怒吼。

「我知道了…三個作息後我再來找你吧。」古夏離開了大學。

我回到安基家的遺址，可是那裡只剩一片空地，不見餘燼，我連好好安葬妹妹的機會也沒有。

我到了中央廣場，跟天星一起分發著從昭城運來的糧食，而伊姆則和其他官員繼續巡察。到了息段，我便和天星到大學休息，城內大部分建築都受到嚴重破壞，天花和牆壁都被擲破，只有大學尚算完好，看來曼聯軍有派人保護這裡。

我們在書庫席地而睡，可是目睹了如此光景的我完全無法入睡。一想到聞名天下的智慧之都，如今竟變成人間煉獄，我就不禁在被窩中偷泣。

……

作段我們聚集在皇宮，聽取官員的調查報告。本有著上百萬人口的暮城，如今只剩下一半，也就是說有五十萬人被殺、被擄走或逃離了暮城。聽到這個消息我不禁內心一沉，要復興暮城不知還有多少路要走，而我卻快要離開這裡。

我繼續和天星一起分發糧食，同時在城內四處走走，一來視察災情，二來把暮城的景色牢記於心底。

約定的時間已到，古夏到了大學找我，天星和伊姆送我到城門，那裡停了一輛大馬車，一男一女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男的正是卡拉亞迪。

「沒想到國王也前來送行呢，哥華，準備好了嗎？」卡拉亞迪問。

「嗯，走吧。」古夏替我把行李運到車上。

「向你介紹一下，她是哈瑪維迪，國學院院長，你們好好合作吧。」

我們互相點頭示意後，她就一言不發回到車上。看來她不太喜歡我，可能覺得我搶了她的工作吧。

我轉過身去，向天星和伊姆揮手道別，抱著永訣的心情，跟這個孕育我的城市道別。

「等一下！」天星衝了出來。

「現在要阻止太遲了。」卡拉亞迪說。

「我要跟哥華去！我要跟哥華去雅利！」

「暮城現在百廢待興，你就留在這裡幫助伊姆吧。」我說。

「是啊天星，你跟著哥華也沒用的。」伊姆附和。

「不對！國王身邊有總理、有大將軍、有很多不同的人，但是哥華身邊就只有我啊！我要跟哥華一起去！」天星大叫。

我望向伊姆，他只是無奈地點頭。

「我想你們不會拒絕吧。」我說。

「馬車的座位應該足夠吧。」說罷卡拉亞迪便和古夏登上馬車。

天星跑過來拉住了我的手。

「我一定會平安帶你回來，我保證。」

我和天星登上馬車，向著未知的世界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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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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