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樹枝上,我一如既往地用雙手撐著臉頰,安靜地看著每天如常升起的太陽。
視線不自覺地瞥向視線範圍內的村子們,可是心頭已經沒有出去的想法了、才怪。
這些年來我都是乖巧地按照丹婆婆的說話行事,現在是一個合格的「落櫻」,也是大家的「守護者」。
可是我並沒有一絲喜悅或是滿足感,面對那些撲上來依靠我的村民們,反而覺得很厭煩,要是可以的話、我真的很想出去逛逛。
當時媽媽是什麼樣感覺的呢?
看到大家都依賴她、需要她的保護,她是很乖巧地接受了還是像我這樣默默地承受了?
輕嘆了一口氣,我很俐落地將身子向後倒、快速地用腳勾著樹枝後將自己倒吊著在半空中,長長的頭髮被微風飛動著,就這麼放任身子在半空中擺動著。
腦海中是一片空白,眼尾出現黑色的髮絲飛揚的畫面,還是滿滑稽的。
現在的我跟媽媽長得完全不像,先不要說我的頭髮是黑色的,媽媽她個子是很高的,印象中是一米八以上,身材也是很完美的,但我個子就只有一米七五、雖然比村裡的女生都要高,但還是不夠高。
要是再高一點、力氣再大一點,在處理「黑」時應該會方便很多吧?
默默地盯著自己的右手手背,上頭有一道很淡的傷痕,是上次解決「黑」時留下的傷疤,大概明天就會消失不見了。
如果是媽媽的話應該不會受傷吧?
而且我能感應的範圍只是從村子到方圓三公里左右,雖然已經是足夠用來保護大家的程度,可是婆婆她們說還不夠,還要再強一點。
「嚓」一下子地放開勾著的樹枝,我的身體飛快地向下墜落,不慌不忙地在半空中翻了翻身,右腳伸前、踏上地面,很安穩地落在地上。
差不多是時候回去吃早餐了!再不回去陌陌又會說我了!
乖巧的我回到村子裡,只見紫和琥珀她們都跟在巴婆婆身後,臉上都是一片的緋紅,這是在做什麼呢?
好奇地快步走過去,我看著她們雀躍地提問道,「你們要做什麼呢!」
由於我最近的表現都很好,巴婆婆已經不會一看到我就散發出黑色的氣息,她沉默了一會後緩緩地張口說道,「落櫻大人你也差不多是時候來學習了,來,請跟過來。」
滿臉不解的我默默地跟在她們身後,然而我見識到的是另一個課堂、上課的內容應該是在兩年後我才要學習的東西。
學習完結後大家都一副臉紅的樣子,擦去臉上的緋紅後我例行地來到神明大人的房間,一看到坐在床上看書的他,我的臉頰又不自覺地紅起來了。
呀呀!為什麼要讓我去學那個東西!明明我才十四歲!
一臉後悔的我正在反思為什麼自己要硬跟著十六歲的她們去學習。
溫柔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只見察覺到我到來的神明朝著我露出一如的笑容,「你來了嗎,今天過得開心嗎?」
遲疑地點了點頭,我的腦海中回想起的還是那些令人害羞的畫像,不自覺地令我走近的步伐變得緩慢起來,最後坐在椅子上、和神明大人保持一定距離。
大概是發現我的異樣,他微微地張大雙眼後滿臉疑惑地看著不敢正視他裸體的我,關心又擔憂地問道,「……怎麼了嗎?為什麼今天不坐在我身旁?」
下意識地別過臉,我害羞地咬著下唇,支支吾吾地拒絕道,「不、不了,我今天比較想坐在椅子上。」
「是嗎,那我也來陪你好了」
說罷他就掀起蓋在身上的被子,我立馬掩著臉頰,激動地大叫拒絕道,「不、不用了啦!神明大人你就躺在床上就好了啦!」
他停下原來的動作,不解地歪著注視著我,「你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態度這麼奇怪?」
垂下頭,我瘋狂地搖頭表示沒事,滿臉擔心的他忍不住從床上下來,快步地走到我面前,彎下身子後伸手探向我的額頭,關心地輕聲說道,「你的臉很紅呀、是生病了嗎?」
聽著神明大人的話,我不自覺地看向他站著的方向,剛想開口說話,眼尾瞥了某個東西後我又猛地避開目光,臉頰更紅了起來。
投來疑惑的視線,神明大人一直注視著我,歪頭思考了好一會,接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輕輕地拉起被子包裹著自己的身體,回頭朝著我溫柔一笑,「你去學『房中術』了?」
呀、果然又被神明大人給看穿了!
我誠實地點了點頭,他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給自己穿上「衣服」的他坐在我身旁,用手撐著臉頰有意味地微笑著,「明明以前我一直都是在你面前裸著的,現在你才感覺到男女之別而害羞嗎?」
害羞地低著頭,我用眼尾瞥了他好幾下,支支吾吾地解釋道,「以、以前我還不懂這些嘛,就只是覺得神明大人是個不愛穿衣服的人,可是根本就不明白這些東西……」
小時候有問過他為什麼不穿衣服,他也就只是回答說自己在房間裡也不用說穿著衣服,覺得不穿的狀態下比較輕鬆一點,而且也沒有外人在。
當時我也只是覺得他自己喜歡而已,而那個東西就覺得是很奇怪的存在,可是我從來不知道它的用途、原來是那樣用的嗎……
「噗」他忍不住地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開懷大笑的他笑得掩著肚子、後仰的身子都快要倒下去了,快樂的笑聲在我耳邊響起,可是現在我只是覺得很討厭、他是在笑話我!
擦去眼角笑出來的淚水,全身「黃色」的他擋下來了我那幾下攻擊後朝著我溫柔地微笑道,「那你學完後會覺得很討厭或反感嗎?」
我誠實地搖了搖頭,輕聲地回答道,「也、也不會啦,就、只是覺得很害羞而已。」
「那你會不會害羞得不敢跟我做?」
「不會吧,那是身為『落櫻』的職責呀?」
然而他只是微微地淺笑一下,面無表情地輕拍我的頭髮,莫名地冒出一絲藍色氣息。
話雖如此,可是我不敢想象和神明大人進行「房中術」時的畫面、也太害羞了吧!
輕輕地勾起我的髮尾,神明大人對於我那張通紅的臉頰感到滿意,伸出右手溫柔地輕拍我的頭髮,語氣中是滿滿的溺愛,「好啦好啦,我不戲弄你了。」
連忙扯開話題,我假裝沒事那樣朝著他好奇問道,「我記得安婆婆說那個是雙方都要把衣服脫光光的、那我有機會看到神明大人你的右臉嗎?」
聽著我的話,他默默地勾起嘴角,看著我的眼神中充滿了無奈,「為什麼你就這麼想看我的右臉?我不是說過有傷痕、不好看嗎?」
猛地搖頭,我否定地扁起嘴巴抗議道,「不會的!神明大人是最漂亮、最好看的,就是在夜空中的一顆最明亮的星星!」
神明大人輕輕地抓了抓鼻子,認真地盯著我問道,「是陌陌教你的嗎?」
我很誠實地點頭,他有點糾結地苦笑了幾下,「為什麼他最近的性格變得這麼輕佻了?」
不解地眨了眨眼,我好奇地提問道,「『輕佻』是什麼意思?」
「唔、就是說話有點不正經,或是老愛說甜言蜜語那些。」
「陌陌沒有呀,最近廚藝愈來愈好了,而且個子也長得更高、紫她們說他愈來愈帥氣了!」
「我說呀、你在我面前誇其他男生,我會妒嫉的哦?」
呆滯了好幾秒,回過神來的我得意地吐吐舌,他馬上擺出無奈的表情。
我勾起好奇的笑臉,靜靜地盯著他那張被頭髮遮掩著的右臉,「我真的很想看一下神明大人的整張臉嘛!」
長嘆了一口氣,寵愛我的他沒法拒絕我的要求,意外地他露出為難的表情,「可是真的很恐怖的,自從第二任的『落櫻』被我嚇哭後我就沒有再給過任何人看了。」
納悶地扁起嘴巴,我用雙手撐著臉頰後嘟起嘴巴喃喃著,「你給別人看不給我看,我又沒看過,不能確定我一定會被嚇倒啦!」
說不過我,他無奈地邊點頭邊回應著「是是是」,接著他將手放在頭髮上,準備掀起,「你不要被嚇倒了。」
他緩緩地將頭髮掀起,我不自覺地放大瞳孔,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片的灰紫色。
從頭頂伸延下來,越過一半的眼睛,傷痕的範圍在他下顎線附近結束,半隻手掌大小的傷痕掛在他的臉上,皮膚表面是凹凸不平的,瘢痕是有點可怕,可以明白為什麼會嚇哭別人。
疑惑地眨了眨眼,我的視線離不開那塊傷痕,心裡浮起不舒服的感覺,帶點心疼的情感提問道,「這個是燒傷嗎?」
他否定地搖搖頭,臉上露出的是帶點糾結的內疚笑容,「不是的,是中毒後留下的痕跡。」
「神明大人你不可以自己消除它嗎?」
「可以的,但我想留下來當一個教訓。」
接著他擺出充滿後悔感的苦笑,眼神是放空的,看來那個是他心裡一個不可以觸及的事情,我也只是很懂事地沒有追問下去。
回過神來,他將頭髮放下、一臉糾結地看著我尷尬笑道,「很可怕對吧?」
瘋狂地搖頭,我正視著他的雙眼,伸手將頭髮再次掀起來,溫柔地微笑道,「才不會呢!我是覺得很漂亮呢!就算是有點傷疤、可是神明大人還是最漂亮的存在,我超級喜歡的!」
這可是實話,雖然在別人看來可能會退避三舍,但在我眼中他不管怎樣都是很完美的存在、除了有時候會給我說教和小氣外都很好!
而且陌陌臉上也有傷痕,可是紫她們還是說他很帥氣,不過我不是太明白就是了!
有意味地微笑著,他伸手右手輕扶著我的後腦,輕輕地在唇上親了一下,我的臉頰立馬紅起來,這是我在理解這個動作後他第一次「碰一下」我呢!
掙扎了好一會後我才如常地挽著他的左臂,將頭擱在他的肩上,輕輕地注視著他看書的臉龐。
神明大人真的很漂亮呢,我可以成為「落櫻」真的是很幸運呢!
……可是為什麼一想到自己是其中一個「落櫻」,心裡就有種空蕩蕩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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