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第六話 痛苦的果實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NaxmV5Uy
活人墮入地獄，像電影一樣誇張的恐怖畫面，或許不是真的……阿德正這麼想著，卻被夢想交易所的無形力量拉回室內，門扉也戛然關閉。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uInZ3lr4
「你這樣太過分了！店長！這有等價嗎？你公報私仇吧！這樣也算是幻想商人嗎？」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4Bn9Lb3BO
有必要把人丟到地獄去送給惡魔？不能揍一頓嚇嚇他給點教訓就好？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JOQ1Yqb2
「你在胡亂說什麼，小心我把你也一起丟下去。」店長冷冷地回答。「他要犯罪的快感，我就給他既是犯罪同時又能體會快感的機會而已，我聯絡了專家接手訓練他，這樣也有錯嗎？」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xSbuVCex
論起犯罪沒有比惡魔要更上手精熟，存在本身就掛保證的專業角色了。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xIsdWi39
「我不懂！為何比他做更多壞事的人都沒下地獄，這個笨蛋要下去！」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5TaXd3MPl
然而，惡魔過去就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阿德只是不能接受，地獄不見得是為了處罰犯人才存在的，也有很多壞人從來就沒受到審判或處罰。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8R1QgC2ZY
也許那些壞人沒有笑到最後，但卻是因為自身的劣根性墮落，而不是報應公平的落在身上。期待命運為自己復仇根本就是逃避，因為根本不公平！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s7BF9Mpg1
「因為人類無法從犯罪中得到真正的快樂。」惡夢走到店長身後，倚著椅背說：「人的精神構造受到官能強烈的支配，所以感知能力泰半很有限，我可以分析給你聽，噗噗先生想要的東西在地球上是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lMNiuf0j
「什麼意思？」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SW1rfSzl
小小的惡夢使者於是說明道：「感受快樂的人往往會遺忘那是犯罪，因為人的感官有限，大致上會對自己覺得美好的感覺有反應，雖然快感有時候是倒錯的，但不影響人類這種趨性。犯罪的影響在受害者應驗時往往醜惡又痛苦，別人先不說，光是受害者就不會認同凶手的快感，真正的意義上，你要怎麼認同你沒有的感覺呢？」惡夢搖著手指。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TflCKZDw
「不是所有人都說你很帥你就是真正的帥哥，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說你是大壞蛋你就是真正的大壞蛋，嘴巴上說的話並不代表內心的真正想法，其實多數人都覺得別人只要不害到自己就無所謂。」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aT1glSmTx
「犯罪者無法感受被害者的感覺，所以他們的快感只來自於想像，既然是想像，那麼有沒有犯罪行為已經不是必要了。而且雖然喜好不同，犯罪者一樣討厭受傷痛苦，他們只有害怕受傷害，乾脆主動傷害別人的消極快樂。」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5K7L7SPbP
「我不懂啊！」阿德焦急地說。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7XcBocWm
Deep在這時開口出聲。「將犯罪者比喻為農夫，被害者比喻為土地，在土地中種了棵蘋果樹，蘋果好不容易終於成熟了，這個農夫該如何做才會得到快感？」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8kVUj4zXg
他看著眼前的存在們。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1L8Z7QU8h
「是站在果園邊幻想那顆蘋果有多好吃，還是乾脆爬到樹上摘下來親口嘗試味道？」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41uVUu5fv
「一般來說都是後者吧？」阿德很快回了這句話。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QMCod2Ap
「不，蘋果屬於蘋果樹，蘋果樹活在土地上，農夫只是影響果樹成長的人。農夫想要知道蘋果的美味，就一定要親口去嘗試它，這樣他的目的才算完成。」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2Nn3IGku7
「Deep果然能聽懂我的意思呢！」惡夢很高興地說。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qGhFxbnrN
「可是，人類凶手無法『嘗試』罪的感覺，他們頂多只能嘗試犯罪行為，古往今來，真正品嘗人類的罪惡，也被所有人承認的，都是犧牲者、替罪羊。如果被害的是動物、環境時，人類甚至不覺得那是犯罪。」小小的夢之國使者在原地轉了一圈繼續高談闊論。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CAEMRyy0
「就以『殺害』這個動作來比喻，犯罪的後果之一是死，感受到死亡的是被害人，不是犯罪者，你可以發現，不管什麼樣的行為，都是被動方感覺最強烈，可是因為是被動，不會有快感，反而會產生各種負面的痛苦，和被害者的感受比起來，你不覺得凶手的感覺淺薄又虛弱得可笑嗎？」惡夢爬上吧檯對阿德搖頭以對，說了許多話後覺得口渴開始灌飲料。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GdetCsTuz
「簡單地說，Bumb先生和我，還有阿德你，我們都是人類，都想追求某種本能渴望的幸福，就像惡夢說的，對自己而言最終極的善。但是在地球上，犯罪不會得到這種終極又完美的幸福，從而感受到真正的快感，因為我們的文明有限，一種標準成立後會被另一種標準否定，有人說這是犯罪，就有人說這不是犯罪，有人說這就是幸福，一定也有人否認幸福的定義，造成矛盾。」Deep悶悶的說。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dyt4accR
所有人都還在半路中，即使不做壞事也不保證能得到幸福，幸福還是得靠自己去努力爭取，何況是Bumb先生那種必須靠受害者來成立犯罪行為的快感模式。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orN2Q6bMD
「地獄裡的惡魔雖然不像地球人那樣追求善的快感，但是說不定也擁有對真正的惡的理解，也可以教給Bumb先生有別於幸福的感覺，最終極的罪惡快感，起碼惡魔比較有說服力吧？」惡夢搖著小腿道。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rgp6an7j
「我們雖然研究地球文化，說到底也是局外人，如果不能和生長在這顆星星上的住民本身直接溝通的話，這樣的研究結論就不夠準確。對不對？太陽殿下？」惡夢對和人類聊天這件事一直興致盎然。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yC00K0oL
「嗯。」金髮金眼的男孩不置可否地說。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F6JKPmmF
「那顆蘋果的味道，是沒嘗試過的人類絕對無法想像的，從未知而來的快感，才是真正的犯罪快感哦。」惡夢的紫眸閃著光，這樣對阿德說。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de2nEG98
「所以店長一定得把噗噗先生送出交易所，因為哪怕是這裡，只要有和他一樣的人類，阿德哥哥在的話，你就會同情他，你的同情就是否定他的願望。換言之，也在支配他的價值觀，你是他討厭的人類社會代表，你不能理解他，不能接受他，也不能放任他自由，阿德哥哥，那樣也是殘忍的一種呀。」夢之國使者撩著瀏海說。「可是我是夢之國的人，對我們來說，夢想沒有好壞，愈純粹的夢想擁有愈高的價值，不管其能否實踐，影響為何，那都與夢之國無關。」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9yeanVpHm
「Deep沒有同情噗噗先生，當然不是記恨，是因為多少能理解吧？」惡夢又看向鬱鬱寡歡的男人。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3wVfaRW8b
「……活在沒有快樂的世界，被迫接受別人的選擇，不管好人或壞人都會一樣痛苦。只有這點是公平的。」Deep悄聲說，阿德則因他的話非常難過。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MrPlbIrYi
「放他去吧，如果這是他的希望，至少他會滿足，如果不能拯救一個人，起碼不要讓他不上不下。」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dYlziAvb
「Deep，怎麼連你也這麼說！」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1vdtAAUK
「大概是我也不算好人，那件事發生後，一直在思考『犯罪』到底是什麼？為何Bumb先生會走上這條路呢？人即使不快樂，也未必會從傷害別人取得快感，不是害怕被法律追究，有時候只是單純地不想做。」Deep這樣剖白。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8lfojQCh
「如果犯罪者和被害者真的是水火不容的存在，那麼報復本身就是矛盾的事，被害者應該不會變壞才是，為何有些被害者後來變成加害人？」所以Deep才會懷疑，其實他們追求的東西本質沒有不同，只是求取的手段和希望看見的型態不一樣。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jMGoWgVNM
「關於這件事我一直想聽聽人類自己的看法。」惡夢回答。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kq086YbQS
「我想所謂的犯罪大概是一種『寄生』，精神或者價值模式上都有，人類可以從『自我』的擴大得到快感，讓他人更強烈地意識到自己的存在，為了不被整體世界吞沒而強調的存在感，本身就是一種快感，即使這種快感不完全。」Deep仰頭說下去：「然而社會無法容許不合群的存在，真正的反社會者只是極端少數，許多行為原本只是單純的需求，甚至在當時還是一種正義的規則或榮譽的傳統，只是後來人們覺得不對，所以就是犯罪了。」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erGRbOAp
「因為有罪的意識，才有精神上的快感，這部分可能是人類進化出抽象思考能力後的附帶產物──或者說缺陷。但是我們仍然無法理解獨立存在的感覺，必須依靠周遭同類的反應來確立自己的存在感，人類就是這種有缺陷的生物。」就算不傷害別人，也會透過自我傷害來確定這種存在感，那正是Deep所經驗的過去。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BMrAdAPT
「原來如此，Deep倒是作了很好的結論，店長也覺得不錯吧？」惡夢問著店長。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7H8x35w8
「我比較想要實例的部分。」店長咬著鉛筆說。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6SL5husSC
「簡單地說，存在焦慮決定了被認同的渴望大小吧？」太陽難得插了嘴。「愈想存在的人，愈需要被認同。」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ryu5PW591
「我還是覺得這點最難理解，為什麼不被人認同就活不下去呢？」惡夢鼓著腮幫子說。「我家的老師很奇怪，不能當成觀察範例。」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qqiAZgrg
「只要有規則，就一定會有例外，選擇了例外的是惡夢特使不是嗎？」太陽挑明這點。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b0sXqxsbG
「因為我比較喜歡稀有的紀念品嘛！」惡夢搖了搖手。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p5vIHtj60
「可是我以為從受傷害的被害者轉移到犯罪的加害人，同時擁有兩種經驗的個體，所感覺到的體驗會是最接近原始的犯罪快感。本來想那個焦點會是Deep呢！」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clDPnG7E
被談論到的男人低下頭望著手心。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MDklmbe5
「無論將人分成被害者還是犯罪者的不同立場，最後人類還是人類，沒什麼好覺得快樂的。」Deep站了起來。「對我來說那只是一種引力而已，快樂和痛苦是相同的東西，引導著人向永恆前進的力量，無論肉體或精神是否已在途中毀滅，不是快感也無所謂。」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hK7meohb
「等等。」眼看Deep已萌生去意，出聲挽留的居然是店長。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3o12h0AzL
「你身上有我想要的東西，我要收購它。」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rWjAmqDoQ
「店長！你要Deep身上的什麼代價！」店員大夢初醒，終於有他聽得懂的部分了！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IItqMoU7
「版權。因為寫剛剛那傢伙的故事也會牽扯到他。說出你要的代價吧，合理範圍內我都答應你。」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bg3tTH3Y
店長的紅眼睛和Deep無神的深棕雙眼對視，半晌後，Deep說出了他選擇的代價。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wC0oaUCfs
沒想到店長著作權法的觀念這麼好，店員擦著冷汗送走Deep，他也未曾預料Deep選擇的代價竟然是那樣。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c1ibCrT3u
最後只剩下那些超常存在還留在夢想交易所裡，店員用烤箱將一些小奶油麵包加熱，然後裝在紙盒裡送給女王陛下，因為他們也要離開了。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F1zKthXpe
「陛下三餐都要好好吃東西哦。」店員也聽說家裡目前常常只剩她一個人看家，母親是非常忙碌的職業婦女，不過惡夢也有解釋過，因為太陰女王的精神力與人類截然不同，她不會因此感到缺乏關愛或者寂寞之類，而且距離對他們不構成限制。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TSZ55abF
小女孩接過店員特地幫她準備的點心。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w6xwPtma
「謝謝。」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74yfpSagC
「喜歡這裡嗎？」之前女王陛下是被硬拉來的，這次也是靜靜地旁觀。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R6TjnS50P
林靜海點了點頭。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t9WBOSI6
「最近小學生的壓力也很大呀！很少作單純的美夢了。」同班級的惡夢感同身受地說，不忘兩手都拿著奶油麵包各咬一口，很有點來吃白食的調調。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8Ubg9BrsW
「對了，五年後我會去拉斯特侯爵的地獄領探望Bumb先生，如果他想回來我會負責把他帶回地球。」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7Z82X1ijU
惡夢天外飛來一筆的發言讓阿德驚訝地旋身。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dJ9m39I6
「何必感到奇怪呢？阿德哥哥，我們又不是人類神話中動不動就是世界末日最終審判的『神』，點到為止就好啦！太陽殿下很有環保意識的，我們喜歡保留地球目前的野生狀態，畢竟好不容易都發展成這樣囉！雖然差強人意，但也有種特色呀！就算是一個人類的命運，我們也不會隨便改造啦！」惡夢拍掉嘴角的麵包屑，對阿德搖著指頭。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04aWlB4y
「現在的Bumb先生是不會懂的，應該說他沒有理解幸福的欲望吧！只是想要占有一個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快感。可是既然身為人類的話，最適合自己的還是人類的幸福喔！要一個不口渴燥熱的人理解水的重要，那是強人所難。可是當他徒步穿過廣袤的沙漠，曝曬在永晝的火焰中，總有一天會理解堇花上閃爍的露水為何美麗的感覺。」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TRj1tPJsK
惡夢對呆愣的店員這樣說了以後，抓住他的手也搖了搖。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pXxXDGEnm
「感謝招待，今天晚上要偷偷夢到我唷！」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1weGLI0MT
夢之國使者從阿德面前走開，並且和同伴會合，三個小孩併肩而立。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1hnSljUKC
「很好的精神香氣，是真愛殿下他們國度的產物嗎？」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LWB3fcEFy
最後仍是由教養最好的太陽結尾，他也優雅地鑑賞出其他國度王族留下來的贈禮「和平之香」。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6Fc6qZkS5
「再見了，大家，祝你們生意興隆。」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BWgUhUDT
這是店長最喜歡聽到的祝福，加上女王陛下又再度光臨，他幾乎是傻笑著對他們猛力揮手告別。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8d51SWQ7q
把異世界的偉大人士們也送走後，店長一瞬間變回哥布林原形，臉色鐵青地衝往大浴池，阿德已經能見怪不怪地打掃店內了。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oTwm4SfKu
關於Bumb先生和Deep，希望不會再出什麼事才好，那個笨蛋恐怖分子反正死不了，阿德也不想管了，但他還是擔心Deep，索取了那種代價，真的沒問題嗎？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iyCrjEFj
店員倚著掃把，長長地歎了口氣。
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2elf7Rc3
ns 15.158.61.23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