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辛苦打工的偵探領不到薪水:糖屋慘案篇》
作者:陳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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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材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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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設定中有記憶點的部分大概是被襲擊的姐妹是做甜點的YOUTUBER,藍語丹兩人藉由兩個不同的拍攝場景推論出真實的遇害時間,以及從預先發布影片功能聯想到了手機能夠預先傳送訊息,算是處理得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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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無論是甜點知識還是YOUTUBER相關的發揮都只停留在第一個案件,和第二個案件幾乎沒有聯繫,還有很大的挖掘空間。
另外,之前提過的適時丟出線索讓讀者和主角一起思考,在第一個案件做得很好,但第二個案件讀者卻沒有參與機會。在推論真相時才不停被塞一疊又一疊主角不知道從哪拿出來的資料,這種先射箭再畫把的閱讀觀感有點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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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筆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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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在敘事上一樣四平八穩,不過我想稱讚千路在鏡頭使用上的進步。故事開頭的分鏡切換十分流暢,迅速交代環境後將鏡頭聚焦在主角身上。可惜的是,這本是一個能夠迅速令讀者對主角留下印象的機會,卻沒有什麼關於外貌或是行為的描寫,使得看完了這一段後對於主角的想像依舊是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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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可持續精進的部分,之前提到過不少次的冒號問題這次依舊存在,我決定將其視為作者的個人風格,不再對此多加贅述,只談談另一個問題——用詞精準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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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精準的用詞不僅沒辦法提升讀者的閱讀感受,甚至可能讓傳達出來的東西完全變質。例如以下這段:
孔伶伶噘起嘴有些不滿意自己剛剛的失態,將布條丟向林之勤, 「你還說自己是偵探呢,連自己跟鶴望在一起工作都不知道,還不知道……這麼多有名的youtuber。」
就算林之勤是孔伶伶心中的偶像,但她還是忍不住吐槽道。
這裡孔伶伶的心態比起輕鬆搞笑的吐槽,更偏向對於林之勤埋怨他不關注自己。
又例如下列這段:
看著孔伶伶低著腦袋誠懇認錯的樣子,裘靖雨也不好再說什麼,朝著孔伶伶擺擺手,一副煩惱的樣子:「哪裡有讓客人幫忙打掃的道理……說到底這都是林之勤的問題吧?不受干擾的完成工作是他的義務對吧?看來該用更多工作磨練林之勤的心志了……」
以裘靖雨強勢的個性,這時候的反應不應該是煩惱,可能更偏向於思索一類。
台詞、情感和敘述無法嵌合在一起,導致了閱讀時因思考增加的卡頓,建議千路在修稿時可以多加留意用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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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塑造
本作的角色塑造承襲了千路過往的優秀,透過言行迅速地建立起了形象,雖然主角林之勤依舊沒有展現什麼魅力,但輕浮和認真的反差感有營造出來,也解決了上次提到角色都不討喜的問題。邪教事件中出現過的女孩孔伶伶活潑中帶著羞澀,和主角間的互動有一點點甜。外貌高冷的推理作家藍語丹嘴上不留人,卻時刻留意著主角和其他女性的距離,兩人之間為了主角唇槍舌戰卻又合作破案的過程十分有趣,令人看了會心一笑。
另外,我個人也喜歡前面看起來像個惡人的警察丁遠洲,不情願地將調查資料交給他視為對手的主角的傲嬌橋段。可惜的是,兩種形象間的過度需要鋪陳得平滑一些,才不會有忽然變了個人的感覺。
說完優點,來談談缺點吧。
本作中的角色偶爾會被劇情綁架,採取不符合個性的行動。例如裘靖雨雖然個性蠻橫,但敬業的她不太可能拋下工作離開這麼久,前面為了鋪陳她憤怒離開的橋段也有些不自然。氣氛已經和緩後,忽然暴躁地要採訪者別錄影不像是一般人會有的行為。以她認真面對工作的態度,生氣的點應該會是對方只把這次採訪當交差,為了不尊重自身工作的人犧牲了她的工作感到不值得會更合理一些。我建議千路在想好劇情後,再將自己帶入角色思考以他們的個性會採取什麼行動來微調劇情。
最後是資深警員謝敬宜這個角色,我很喜歡他和主角間忘年之交般的互相欣賞和玩鬧,但是我無法接受他不停問出一些正常人都知道答案的愚蠢問題,或者該說是我難以接受作品中那些辦案能力出奇低下的警察。他們的言行讓人在閱讀時十分出戲,間接削弱了主角作出推理時給人的期待感和敬佩。
例如,警察們查到周君傑死前有跟一些人連絡過,卻沒有馬上去調查或蒐證,不擔心他們滅證。又比如周君傑的死因是失血過多,那麼大的傷口即使屍體腫脹也難以掩蓋,警察們卻看不出他身上的傷口,且謝敬宜卻還問主角他認不認為毫無血跡的地方是犯人的作案地點這種用常識就能知道的問題,非常地不合理。
我本以為這些警察不那麼聰明的刻畫,或許是為了襯托出主角的聰明才智,但在仔細閱讀後我發現了這似乎是因為作者對於警察蒐證體系沒那麼了解,因此也連帶影響了劇情編排,我將在下一個段落一併作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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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編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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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劇情編排上,本作拆分成了兩個部分,第一個部分是找出傷害裘靖雨的兇手,而第二個部分是找出殺害周君傑的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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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一個段落結束抓出傷害裘靖雨的周君傑,並令他在警局伏法為止,故事的節奏都很明快,角色互動也十分有趣,藉由兩位少女互相討論,帶著讀者一起搜索辯證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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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本以為故事前半主角林之勤被關起來是為了讓他在故事後期推翻兩位少女的推理,給讀者一拳重大的反轉,但後半段和前半段的故事角色雖然有些關聯,卻可以說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案件,前面的故事甚至直接藉由說明來省略都不影響閱讀,我個人不是很喜歡這種架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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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謎底彼此都過於獨立,少了一個謎串起了下一個謎,卻始終無法看穿全貌的魅力。謎底和謎底之間的停滯很破壞節奏,無法讓讀者的情緒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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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問題,在於這次的故事少了阻力和時間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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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個謎串起下一個謎之外,阻力是這類型故事的一大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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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真相抽絲剝繭的過程中,角色們常因為一些不得以的阻力而被迫停下腳步,這時急於求得真相的讀者心中就會更快速的累積起焦急感和煩悶感,主角也會因此採取高風險行動,不但能夠讓讀者閱讀時心跳加速,更能增加最後破案時的爽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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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部故事中,男主角林之勤本該遇到的阻力和時間壓力,被作者輕易地解除了,處理得十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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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例來說,當身為裘靖雨一家嫌疑人準備出國玩顯然有逃亡之虞時,謝敬宜直接叫其他警察去機場阻止他們,然後那家人就乖乖取消出國了。警察並沒有限制出境的權利,檢察官才有。若是這裡的劇情是警察通知檢察官和嫌疑人搶時間,便能夠一口氣增添故事的情緒張力。或許可以說是因為作者不了解警察的體系,才失去了一個很好發揮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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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以下列這段為例:
「兩個重點,第一,那個佛牌老闆賣給連瑋俊的佛牌,跟這塊不太一樣,但是大小跟尺寸都是相符的。」林之勤接著拿出幾張照片,是佛牌老闆自己交貨時都會順便拍幾張的產品照,他將那些照片都傳給林之勤。
謝敬宜臉色頓時陰沉起來,「第二呢?」
「第二是……那個老頭突然跟我說……有問題的東西在沒有問題的人身上。」
這下子連謝敬宜都要感覺到那陣明明沒有的風了。
「是在說看起來"沒問題"的人嗎?」謝敬宜問,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連瑋俊不就是那個看起來沒問題的人嗎?
林之勤搖頭,「我剛剛在裡面待了三十分鐘就是在問這個問題,結果……他說是別人跟他說的,他也不清楚。」
謝敬宜:……。
「誰?」
「我怎麼會知道?我直接就走出來,不跟他廢話了!」林之勤說完就開始搓自己的手,對謝敬宜猛催促,「快點走啦,我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照常理而言,這裡本該把握得來不易的線索好好追查,不過兩人卻理所當然地當作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
太多該查的地方不查不僅很不合理,也讓故事的節奏變得很差一直中斷,這一切的原因可能是千路對於警方調查案件的方式比較不熟悉,從本作中由少年偵探代替警察錄口供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也能看出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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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建議千路多看一些主角是前警察的刑偵推理作品,學習裏頭較緊湊的節奏和警察和偵探的合作與衝突相關知識,可以一次解決本作劇情的兩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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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
總結而言,本作角色互動有趣,敘事也還算流暢,然而警察的部分每出現一次,故事就出現一個新的破綻,最後變得千瘡百孔失去了真實感。若能夠多閱讀一些刑偵作品捕上這一塊弱點,整體閱讀感受會好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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