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這樣就搞定了!」
R在椅子上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因為工作告一段落而感到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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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離開布魯安之後,為了遠距支援,R也必須行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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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阿瓦隆號經過了數次軌道調整,與藍星、綠星之間的通信延遲已經很低了,但如果想要實時給予安德支援,這種程度還遠遠不夠,R只有親自到藍星上這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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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跟著安德一起前去藍星,因為阿瓦隆的隱形和軌道調整需要逐步漸進,如果太焦急就有可能會暴露,唯有對藍星掌握足夠,對各種感測器的滲透達到100%,把對方徹底弄成瞎子,才能安心離開。
並且前往藍星後的R也可能會用到阿瓦隆的算力支持,編寫一些因應特定情況的程序精靈也需要時間,所以她只能自己想辦法進入藍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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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剛才在做的,就是想盡辦法聯繫上這個星系的走私者,使用非法流程進入藍星。
畢竟她跟安德借來的飛船「黃蜂」是架戰鬥機,就算再怎麼捏造身分,開著一架戰鬥船出現也會引發各種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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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深挖那名曾大罵安德是「後宮渾蛋」的貨運飛船駕駛員,R找到了很多有趣的資訊,也一路挖到了這個星系錯縱複雜的走私網。
而一個貨運飛船駕駛員身上之所以能挖出這麼多資訊,當然是因為那並不是什麼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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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一次次分析在那些深埋於時間之中的數據,R認為那名貨運飛船駕員所使用的名字「羅蘭.瓦爾」並不是他的真名,而且這個人的背景資訊就沒幾樣是真實的,從出生到現在的一切經歷全部都是憑空捏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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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去查詢醫院的出生證明,確實能找到紀錄;但負責接生的醫生是誰,卻沒有人知道。
如果去查詢曾經就讀的培訓學校,確實能找到紀錄,甚至還有相關的影像與照片;但如果詢問同期生,卻無一人認識他。
如果去查詢前雇主,雖然排班紀錄一個不少,但一同值班的夥伴不是查無此人就是已經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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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他還變更過樣貌,沒準指紋也改了,但R目前還沒有查到相關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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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顯然給自己做了二重、甚至是多重的保護,彷彿一開始就在堤防有人會來深挖他的過去一樣。
一般人是不會給自己做這麼多保護的,太麻煩了......除非確切存在著令人恐懼的敵人。
而且這些經歷偽造的很全面很徹底,難以想像區區一介飛船駕駛員能獨自搞定,背後必然有人幫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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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在泰拉,在那個R所熟悉的環境裡,她肯定老早就把躲在幕後的人給揪出來了,但在這裡就得下功夫慢慢來。但即便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根據調查,R還是串聯起數據背後隱藏的線索,得到一個暫定的結論——這個人是「千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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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百分之百肯定,但可能性非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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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者是十幾年前在希維利澤星系叱吒風雲的駭客組織。那個時期雖然還存在著其他駭客團夥,但大多是利益相關的組織,或者娛樂性質的小打小鬧,威脅性遠不及千面者。
千面者技術高超,行蹤不定,而且似乎有某個威脅到政府的目的,當時是讓政府頭痛無比的團體。然而某天突然傳出了首領被捕的消息,接著整個組織便銷聲匿跡,再也沒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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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R挖掘到的各種數據來看,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團夥的其中一員,在事發之後就隱姓埋名徹底的躲藏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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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多重防護,以及背後複雜的關係網就是作為千面者的一個典型特徵。
R作為他們的同類,深知一些習慣養成之後,不是說改就能改的。他們這些駭客因為經常窺視他人,所以知道被窺視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這類人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會想方設法的給自己增加防護,即便日常上網也會使用更加安全的加密方式、盡可能不留下瀏覽紀錄......並且除非迫不得已,否則他們是不會輕易放掉自己手裡的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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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這個人製作防護的手法來看,R認為他就是千面者,並且背後還有其他千面者——或者性質相似的傢伙在幫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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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被R盯上的這個人就算是千面者,應該也只是組織裡的小角色吧。
真正的大人物才不會因為壓力堆積,就這麼容易的與路人爭執,引起事端。那些人更傾向於在現實中默默隱忍,在網路上重拳出擊......至少他們都是非常低調謹慎的,不會衝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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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連小角色都需要這麼好的保護,真正的大魚藏的有多深簡直難以想像。
千面者如此小心謹慎的躲藏著,背後牽扯到的秘密也讓人好奇。
比如十幾年前的事,隨便一挖就能發現種種不合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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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首領被抓獲,其他成員卻沒有半點消息,這顯然很奇怪,而且捕獲首領之後針對其他成員的調查也過於隨便。
首領被抓獲時據說只有十九歲,但卻被判了天價罰金還被流放綠星,這樣的判罰以銀河公約組織的法律來說也過於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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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R多年的偵探經驗,這不是跟政府扯上關係,就是有大公司在背後暗中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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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嗅到了陰謀的氣味,她這樣的私家偵探最喜歡陰謀了,等抵達藍星,必定要好好調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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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下椅子,R一邊想著千面者的事情,一邊邁著慵懶的步伐的前往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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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安德離開阿瓦隆之後,她就沒有洗過澡,按照常人的標準來看已經是蓬頭垢面了——她一沉迷到某件事裡就會變成這樣,完全感覺不到時間,不吃飯也不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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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走廊時,R一邊走一邊脫衣服。
脫下的衣物被她隨手扔在地上,身上的衣物一件件減少,最終變得一絲不掛。
儘管邊走邊脫褲子在標準重力下並不是那麼輕鬆,但與安德在阿瓦隆上時的人造重力相比,現在的重力環境已經被她調的很低,走起路來輕飄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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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擺動她缺乏運動的細瘦四肢,慢慢來到船員淋浴間,然後打開隔間的水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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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表情呆滯,任由溫熱的水伴隨蒸氣噴灑而下,沖洗她的身體。
因為溫度的變化,身體打了一個顫,接著她看到順著雙腿留下的熱水參雜著一抹紅色,她一摸嘴巴,發現自己已經滿面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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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時間不規律的作息,多少對身體有些影響。
不過都是小狀況,R並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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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任由鼻血流下,一邊從壁掛的給皂機中按出洗髮乳,快速的洗起頭髮。
肥皂泡泡在熱水的沖洗下散發出淡淡香氣,順著水流流進排水孔,而她的頭髮則因為吸滿了液體而變得更有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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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像擰毛巾那樣一邊擠壓出頭髮裡的水份,一邊走出隔間。
在低重力環境下,水在表面張力的作用下更容易附著在身上,從頭髮上擠下的水凝聚在手上,如同容易破碎的膠質果凍,R將其甩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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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濕漉漉的穿過淋浴間,在門口拿了一個止血棉條塞在鼻孔,因為鼻黏膜脆弱,像這樣突發性的流鼻血是常有的事,所以在這裡準備了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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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拿了條毛巾擦去臉上的鼻血,隨後前往烘乾室,站在金屬網地面任由乾燥的暖風吹乾身體。
最後用毛巾擦乾沒有完全烘乾的部位後,她便赤裸著離開淋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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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瓦隆號的走廊靜得出奇,只有空調系統傳出的低頻嗡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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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在空曠的居住區廊道上輕飄飄的行走著,踩著來時脫下的衣服前進,就像糖果屋的故事裡,將麵包屑扔在地上當路標的小孩一樣——如果故事中的小孩被帶進森林時,能邊走邊脫衣服,也許故事的結局就會變得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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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R其實認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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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普通船員的居住區,錯縱複雜的廊道中有著近千間船員室,一部分是四人一間的宿舍房,是配給最底層船員的。這裡也有許多單人的房間,大小與配置不一,供給一些級別高一點的船員。
房間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一塊公共空間,船員可以在這裡社交或者進食,也有免費的茶水。廁所與淋浴間也平均的分散其中,當然光合室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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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穿過廊道,經過一間又一間的船員室,再一次感受到這個地方的詭異、甚至有些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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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員的房間大多都敞著大門——那是被安德打開的,在R剛上船的時候,大部分的門都是關著的。朝門內窺視,可以看到裡面折疊整齊的床鋪,放在床頭的私人物品,或者桌子上已經被關掉的電子相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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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空間裡,可以看到桌子上放著馬克杯,裡面還有未喝完的咖啡,熱水機下的杯子還掛著茶包,旁邊扔著撕開的包裝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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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充滿了生活氣息——那是幾百上千人的生活氣息,很多跡象表明那些人並不是出於某種原因而離開,而是剛剛還在這裡,卻突然就人間蒸發了——所有人在同一時間一起消失,只留下這艘詭異的空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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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至今為止雖然沒有跟安德說過,但在這種地方生活,總有一種淡淡的恐懼感。尤其現在只有她一人在船上,這種感覺更加明顯——彷彿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她一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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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出於人類本能的恐懼。
儘管現代社會這種感覺已經很難體會了,但脫離群體,獨自一人被遺棄在荒蕪之中,本就是件令人恐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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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在他們上船之前,安德一個人是怎麼度過的。
R至少還有著鑽研系統的興趣愛好,並且現在還接著希維利澤的本地網,隨時可以緩解那份孤獨。但安德來到泰拉之前,恐怕真的什麼都沒有,孤獨一人被遺忘在深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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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說過,他是連人帶飛船穿越到這個世界的。
一開始聽著就像在開玩笑,但實際在這裡生活幾天之後,就會覺得安德口中的穿越論變得愈發可信。安德對這艘船的了解、以及系統權限上的掌握等種種因素,也說明了這不可能是他通過某種手段偷偷盜來的,難道穿越一說確有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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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從平行世界裡來的人,還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到底是基於什麼法則,才會導致所有船員都消失,只有安德一人帶著阿瓦隆號穿越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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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思考,就越覺得穿越理論漏洞百出;但眼前所見,卻又違反常識般的真實。
即便是私家偵探,也搞不懂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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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穿過一間間船員房間,偶爾探頭張望,看看裡面有沒有自己用得上的物品。
在她上船之後,安德帶著她們用司令權限打開一間又一間船員室,搜刮各種資源,現在他們吃的用的大都來自這些船員室。
由於房間很多,物品也很雜,大部分都還沒有分類整理,如果需要一些日常用品,還得像R這樣,偶爾到船員室裡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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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住在這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大部分的必需物品都已經蒐集到自己的房間,因此R只是順路看看,並沒有認真翻找,就好像逛街一樣。等回到自己房間時,她沒有帶回任何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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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並關上門,待在封閉空間的安全感便油然而生,驅散了一部分居住在空城所產生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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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身裸體終究有些冷,R翻了翻堆積在床上的衣物,拿出一件長版的白色T恤穿上。
由於大部分的衣物都是從其他船員室裡拿來的,因此對身材矮小的R來說,幾乎沒有合身的衣服。不過長長的T恤就像連身裙一樣,就算只穿這麼一件也不會顯得奇怪,因此她找安德拿了很多件,作為交換條件,她答應不會因為沒有人看到就不穿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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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安德給她的衣服,大多都是印有文字的素色T恤。
這件也是一樣,R低頭看了看,見到自己平坦的胸口,印著「無料」兩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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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給自己的衣服中,印有這兩字的是最多的,據說是免費品所以拿了很多件,「無料」據說就是某種語言中「免費」的意思。
不過,像是怕人不知道一樣,特意在胸口印上「無料」兩字,也不曉得製作者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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