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不出房租的我只能和死對頭同居 - （5）加更

第二天，陳凱婷難得一大早便在廚房裡忙活，陽光一照進去，就連即食麵也莫名地朝氣蓬勃，在沸水裡混著泡泡一併滾動膨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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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文傑沒多久便被吵醒了，過了數分鐘就從沙發坐起來，眼底微微發青，下巴還帶著星點鬍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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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怎麼這麼好興致？」他打了個呵欠，倚在廚房門口，一手伸進T恤底下搔了搔：「給我也弄一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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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興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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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回過頭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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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文傑這才發現對方原來比自己更憔悴，雙眼無神輪廓浮腫，大概是一整晚沒睡才會如此死氣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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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了愣，接著懶洋洋一頜首：「不好意思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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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需要先去一回洗手間嗎？」說畢，洗手間便傳來馬桶沖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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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分半吃吧。我趕著上課。」陳凱婷聞若未聞，端著倆熱氣蒸騰的碗坐下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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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在昨晚鍾文傑難得出手相助，她悄悄在對方的碗裡加了一根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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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文傑再一次踏進客廳的時候，就已經梳洗穿戴完畢，神清氣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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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瞥他一眼，忽然感覺有點微妙：這些年以來，他們話不過五句便會開始唇槍舌劍。這樣安安靜靜同坐一桌吃飯的場面，好像還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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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鍾文傑低頭一吸，頓時面容扭曲：「你到底是怎麼把即食麵煮成清湯掛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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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先收回剛才那句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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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就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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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老說晦氣話。我正趕時間呢。」鍾文傑又吃了一口，一臉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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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凱婷心目中，烹飪分為三大門派：糊弄派、精準派，和實驗派。她自認屬於糊弄派 ——看到甚麼能吃的就弄到一起，味道隨便，只要填飽肚子不進醫院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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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鍾大少爺不滿意就自行解決吧。」她盯著對面的人，語氣平淡：「別為難我這清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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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文傑聞言頭都沒抬一下：「不會煮就別勉強⋯⋯你今晚也是在家裏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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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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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約人的話就等我大顯身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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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冷笑一聲不置可否，而鍾文傑三兩下便吃飽跟著她走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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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陽光清透燦爛，藍天下，一群老居民剛喝完早茶，成群結隊地散步。兩人並排站在馬路旁，轉過頭對視一眼，下一秒便有默契地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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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左走，他往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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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目的地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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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最後是匆匆忙忙跑進教室的，幸好那裡開著後門，不然她便要在數十人的注目禮下夾著尾巴找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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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期初第一堂課注定充斥著客套說話和課程簡介，本就沉悶，老教授說話更像被按下緩慢鍵般，慈祥又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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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最後一排，支著下巴，頭一晃，睡意隨即捲襲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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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眼一闔一睜，教授正介紹著課題，她頭一歪又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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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教授正指著白板上的畫面講解評分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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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朧朧中，她隱約聽到教授不急不慍的話語：「我們這個課程課業不繁重……評分也不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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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前輩跟我說過，大學是人生中最閃亮的狀態。因為你們自由、年輕，還可能仍然有零用錢。」前排的學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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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好好享受你們最後一段青春吧，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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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放狗屁吧你—— 她心裏不禁腹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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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睡半醒的狀態持續了一陣子，陳凱婷突然感覺有人鬼鬼祟祟地坐在她左側。她皺著眉頭看過去，接著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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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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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在這！」鍾倩羚表情愕然，忍不住輕呼。這次她的眼線終於沒暈開一團，反而描著眼梢往上勾，張揚又精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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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強顏歡笑：「應該是緣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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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便重新趴下，鍾倩羚的出現絲毫不影響她進入夢鄉。身為大學必修課之一，碰見其他學系的人本就是必然，再加上老教授心慈手鬆的都市傳說，遇到熟人實在毫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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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鍾倩羚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了震，陳凱婷下意識瞅了一眼，隨即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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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定畫面上是一張兒時合照，兩人大約八九歲，照片上的鍾倩羚粉雕玉琢，雙眼彎彎笑得像一隻小狐狸，一手拉著毛絨玩具，一手牽著旁邊的男孩—— 那不就是鍾文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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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猛然抬頭，正想開口問個水落石出時，鍾倩羚就已經一把拿起手機回覆訊息，連半眼也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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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著鍾倩羚片刻，不禁撇嘴，隨後腦海浮現起對方當初那一句「你不用指望我會承認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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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甚麼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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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婷若有所思，片刻便想到了一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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