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月與流星雨（吸血鬼，魔女，超人類） - 第十一回異象

「等一下，手，手要露出來了！」

被呂柔兒牽著的蒼白小手，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讓我內心非常緊張，甚至說話還語無倫次。

畢竟要是被別人看到了，我就完蛋了。而且手心裡陌生的溫暖感，讓我內心非常的牴觸。

我嘗試想要把手脫離，但是呂柔兒卻死死握緊，甚至讓我感到有點疼痛。

好痛！原本以為被女孩子牽到手會很害羞，但沒想到呂柔兒的力氣居然那麼大！

要是我用全力應該可以讓她放開，但一定會傷到呂柔兒。

「呂柔兒，呂柔兒！」

「這麼了，林暮森？」

在聽到我的呼喊後，呂柔兒才停下腳步，回頭用水汪汪的大眼疑惑的看著我。

「手露出來了啦！」

「啊！抱歉，我沒有注意到……」呂柔兒說完，就把我的手放開。

我趕緊把手伸進長袍之中，用著不滿的眼神看著她。

好痛啊……真是的！呂柔兒到底在幹嘛啊！

「真是的……雖然很謝謝你的幫忙，但是也不用握那麼緊吧！很痛欸！」

「抱歉抱歉，沒注意到。」

「不用道歉！倒是我們甩開那些警察了嗎？昨天遇到了他們，今天又遇到，而且還是同個人，我今天到底有多衰啊？」

「哈哈……這就是命啊！」

我和呂柔兒放慢腳步，緩緩的走在廢墟中，感受著清涼的晚風與寂靜的黑夜。要是身上沒有一股溼黏與怪味，我應該會非常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只有在人類消失以後，夜晚才能如此的安靜。

「所以呂柔兒，你要拯救這個世界，是因為人類嗎？你明明就不是人類，為什麼你還要幫助他們呢！」

我好奇的向她詢問。

對我來說，除了我認識的人以外，其他人就真的是食物……不對！這只是我欺騙自己的想法，其實只要是除了自己以外，有血液的生物，都是食物。

就連呂柔兒和家人也不例外。

所以對於幫助陌生人的呂柔兒，我不太明白。雖然最後把怪鳥栽贓給男子，甚至欺騙警察，但這些都不重要，因為所有的生物都會撒謊。

生物無法抗拒本能，就跟吸血鬼會吸血一樣，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是幫助剛見面的陌生人……這我就搞不懂了。

而聽到我的問題，呂柔兒倒是沒有什麼表情變化，眼神平靜的說：「因為每當我看到電視中，其他人感受到痛苦，我就能理解到，所以讓我想要幫助他們，就這樣而已。」

「原來如此……我懂了，不過我不太明白你剛剛說的『理解到他人痛苦』是什麼意思，難道就跟我吸血一樣嗎？」畢竟她也不是人類，而且剛剛她手上的娃娃還變成暴龍，所以她有其他的能力應該也不奇怪。

就跟我有回音系統和超強回血力，雖然不太知道對血特別敏銳算不算啦……

而呂柔兒在聽到我的話以後，先是走到我面前，掛著燦爛的笑容看著我。

接著她的身旁，突然出現三隻娃娃，飄在她旁邊。

其中兩隻分別是我有見過的泰迪熊和暴龍，而另外兩隻分別是畫著血紅色笑容的晴天娃娃，和一個灰色的鳥木偶。

「你說的對，那些就是我的力量，但是不光如此，我還擁有更多的力量。」

「……」

「雖然剛剛因為人類而逃跑，或許人類根本不需要我們拯救，我只是在自我滿足而已，但是林暮森，我就是一個如此容易自我滿足的人。」呂柔兒說：「我想要拯救這個世界，讓人們得到幸福，只要一想到那個場景，我就會很開心。」

「是嗎？你還真是個奇怪的人啊！」我歪著頭，睜大眼睛。對於呂柔兒表達出來的言語，雖然可以明白，但就是無法理解。

因為理解他人痛苦，而想要拯救他人嗎？或許如果是我也會誕生出這樣的願望，這還真是個麻煩的能力。

說不定某方面來說，跟我吸血一樣麻煩。

「話說回來，林暮森，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不要！」

「你知道什麼是同理心嗎？」

「同理心？我當然知道，但是讓我以吸血鬼的方式來回答吧！就是『同理心是什麼？可以吃嗎？』。」說完，我就伸出舌頭，舔著細長而銳利的指甲。

我明白呂柔兒的問題，我也當然知道同理心是什麼東西。但是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呂柔兒居然也有同理心，所以才以為那是呂柔兒的能力。

而我嗎……要是沒有，或許我就可以活得在輕鬆一點了……

或許是因為我的眼睛裡，閃過一點悲傷，恰好被呂柔兒發現。

她先是把身旁飄著的娃娃給收回背後，接著走到我旁邊，笑著把手放在我頭上說：「林暮森，你的性格真傲嬌。」

「你說誰傲嬌啊！我才不是傲嬌，我是真的不懂同理心啊！」

「好好好，我知道，只是你的本質，是我喜歡的類型。」

「什麼本質啊！我又沒認識你多久，小心我咬你！」我拉緊帽兜，遮住臉龐，走向前面耀眼，兩旁是透天厝的道路。

而呂柔兒看到我反應以後，發出「呵呵」的笑聲，隨後跟到我身後。

可惡！居然被看透了，真不爽，你以為你是誰啊！

我是真的很想要……把所有生物都當成食物來對待，但很遺憾的是我出生在人類家庭，我的心根本沒辦法這麼做。

真的……好討厭。

「不要難過，林暮森，你要吸血嗎？讓也不是不行。」

呂柔兒從黑色衣袖中露出一條手臂，仔細看還可以看到兩點小小的傷疤，而根據兩個點的距離來看，這就是我曾經咬過的痕跡。

……

「才不要呢！我不喜歡你的血味，所以我以後再也不會吸你血了。」

我拒絕著，除了她的血味真的是殺手級的難喝，還有就是在她幫了我這麼多事情以後，其實有一點不好意思……

而呂柔兒沒有回應，只是把手臂收回衣袖，露出甜蜜的笑容，就好像是理解我的心意，讓我感到詭異。

難道說－－

「呂柔兒……你會讀心嗎？」

「要是可以讀心的話，就好了……」呂柔兒低下頭，難過的說道。

看來她因為沒有讀心的能力，而感到非常的難過，明明就有很多缺點的說……

見到這種情形，我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所以只好閉上嘴巴，專注在眼前的道路。

雖然已經在城鎮裡，但是四周都沒有人類，看來大多數的人都去討伐大魔獸了。

不過這裡也真的太荒涼了吧！不只是商店空無一人，甚至我開啟回音系統，除了血滴聲，沒有其他的聲音。

……

「話說回來，這裡是哪裡啊？感覺治安好差……」

我仔細的看著周圍的透天厝，雖然樣式跟我家一模一樣，但就是非常的生疏。

而耳朵裡的血滴聲正在逐漸的變小聲。

「這裡是我家附近，剛好可以清理一下你的身子。」呂柔兒說：「雖然不知道你怕不怕水，畢竟你是吸血鬼，但我們家也有乾洗粉。」

「欸？這個嗎……我家其實沒有很遠，所以我可以……」

對於要進到陌生人的家中，我其實還挺害怕的……尤其是呂柔兒的家裡。

而且為什麼會有人家準備乾洗粉啊！感覺就好像一開始就要把我帶回家一樣……好可怕啊！

「不用害羞，只是進來坐坐，我發誓。」

「可是……我感覺你們這裡的治安很差欸！」

「差？沒有很差啊？至少在我居住的時間裡，從來沒有被騷擾過，為什麼你要這麼說？」

呂柔兒瞪大雙眼，對於我的問題，感到疑問。

而聽到血液聲停止的我，看著呂柔兒的臉，歪著頭說：「因為剛剛在左前方，有人死了，被攻擊死的！」

「－－！」

聽到我的話，呂柔兒瞪大雙眼，全力的往我所說的方向奔跑過去。

眼看她漆黑色的連身裙離我越來越遠，我只好拉緊斗篷，跟了過去。

早知道我就不說了。

……

隨著我們不斷向前跑，血液的味道也越來越濃厚了……然而心跳聲卻完全消失了。

呂柔兒跑在我的後方，跟隨我的腳步。

我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探測犬，被呂柔兒依賴著嗅覺和回音系統來尋找著那個死人。

不過真是厲害，這個速度居然還能跑，明明剛剛才戰鬥過。

「到了！」

我轉身跑進血味最重的小巷中，本來以為還可以見到血腥的場面，但沒想到……

「怎，怎麼回事，林暮森？巷口不是什麼都沒有嗎？」走到我旁邊的呂柔兒，吃驚的說著。

「不，不對啊！的確有血味啊！但，但是為什麼沒有人啊！」明明我的鼻子，告訴我前面充滿血味……

但在我們的眼睛裡，卻沒有看到任何人。

這是什麼回事，不可能啊？明明眼前應該要有血才對。

我慢慢的走進毫無人煙的小巷，緊張的情緒讓我感覺兩旁的透天厝在逐漸逼近。讓我難以呼吸。

難道跟怪鳥一樣，把身體隱藏起來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現在就很危險了……但是不對啊！血的味道從頭到尾沒有移動過，除非怪鳥就一直站在眼前……應該不會吧？

為了確定我的恐怖猜想，我慢慢的把手，伸向散發血味的位置。

一想到怪鳥要是真的隱藏身體小，在小巷中瞪著我，嘴巴還叼著死人。就讓我不寒而慄。

……

……看來沒事了，太好了。

看到自己伸出的手安然無恙，我放鬆的嘆一口氣。對於自己的手臂沒有被怪鳥吃掉，感到慶幸。

明明我就可以看到黑暗，但是卻看不到怪鳥的隱形……真是奇怪。

不過現在重點的事情就是……血味到底是從哪裡來？

明明我手中空無一物，但為什麼會有血味？而且量還很大，這不科學。

「林暮森，你難道真的有聞到血？」

「當然啦！只是為什麼……我明明現在手中就是血味最濃厚的地方，但為什麼沒有，真的好奇怪噢！」

「難道你沒有聞錯嗎？」

「這麼可能聞錯啊！這就跟人類會在水中閉起的道理一樣，不可能搞錯的。」

對於呂柔兒的懷疑，我則是看著一無所有的巷弄，肯定應該要有死人躺在這裡。

這裡一定是發生怪事了，一定會有死人才對……但問題是死人在哪裡？

難道說－－

「被人藏起來了嗎？」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屍體被藏起來了……真是有趣，看來這一次對手不是魔獸，而是人類了，而且還是前科累累的殺人犯。」

我雖然知道自己做事能力很差勁，什麼都辦不好，但是在追蹤血味上卻是我少數可以讓我挺起胸膛的優點。

所以一定是被人給藏起來了。

因為就只有這種可能，才會讓我聞的到卻看不到。

而呂柔兒聽到我這個解釋，則是皺起眉頭說：「可是既然他要藏，那麼他會藏在哪裡？」

「這……的確是個好問題。」

對於呂柔兒的問題，我也非常同感。小巷除了牆壁與地板，沒有其他可以拿來藏匿屍體，而且我的回音系統在這附近都沒有聽到聲音。更重要的是濃厚的血味是從空氣中散發出來。

這就像是密室謀殺一樣，非常神秘。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林暮森走到我旁邊，表情嚴肅的說：「既然不知道屍體在哪裡？那麼就先從另一個角度來思考，為什麼殺人犯還要把屍體藏在這裡？」

「為了要吸血嗎？」

對於呂柔兒奇妙的發問，我直接的以吸血鬼的方式來思考。

而這答案讓呂柔兒直搖頭說：「不！我想世界上就只有你會這麼做，假如是我的話，應該會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是為了要把我們引過來，但要是真的怎麼做的話，那麼你在伸出手的瞬間死了。」

「……那第二種呢？」

「就是因為犯人沒想到有人會來，所以就把屍體連人都一起藏起來了。」

「可問題是我沒有聽到心跳聲啊？」

我對於第一個猜測，感到非常的莫名奇妙，畢竟應該沒有人知道我們的身份才對，不可能有人來抓我。

而第二個猜測雖然聽起來可信度非常的高，而且我同樣也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很遺憾的是我覺得這個想法不太真實……

因為我在周圍沒有聽到任何人的聲音。

「除非是機器人謀殺，要不然人不可能不會有心跳聲。」

「機器人？你還真是異想天開，現在的人們都在研究靈藥，人工智能還沒有什麼大突破，所以有自我的機器人是不存在。」

「呵呵，我覺得什麼東西不存在這句話，我們最沒有資格說。」

畢竟我是吸血鬼，呂柔兒是魔女。

「總而言之，先把機器人話題丟到一旁，先好好討論犯人是如何藏起來。我雖然不知道犯人是用什麼手段來隱藏心跳，但是我認為犯人並沒有走遠。」

呂柔兒手叉腰，信誓旦旦的說著，讓我微微皺眉頭，不太明白為什麼他有如此大的自信。

「為什麼你會認為犯人還留在原地。」

「因為它說的！」

「……」

對於呂柔兒對它的迷之信任，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看來呂柔兒對它真的很信任呢！就跟我很信任自己對血很敏感一樣……

「那你可以問它犯人在哪裡嗎？」

「我有問了，他說『在眼前』。」

「謝謝你精闢的解釋，我的鼻子也知道他在前面，可是問題是我們看不到犯人，甚至連……」

就在我說話到一半，原本佈滿在鼻腔裡的濃厚血味，突然淡化，接著味道的蹤跡一瞬間從我旁邊急速衝飛到頭上。

對於突如起來的改變，我抬起頭，瞪大眼睛，結果卻看到噁心的一目。

一個只剩下半截身體的男子，吐著舌頭，翻著白眼，在空中像是鬼魂般飄浮。

而在月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幾乎透明的玻璃羽翼，被插入背後，加上下半身搖搖欲墜的臟器。

而甜美鮮紅的血液，在空中，一點一點的滴落。

看起來有夠像是在地獄慘遭凌虐後，爬到人間的天使。

我雖然是吸血鬼，喜歡吸血，所以對人類來說很血腥的畫面我反而會很開心。

但並不代表看到食物被糟蹋，就不會感到噁心。

「來了！」

「－－！」

耳邊突然傳來的心跳聲，讓我趕緊回頭，警告呂柔兒。

接著我們兩人趕緊跑回空無一人的大街，眼神嚴肅的看著小巷的變化。

空氣有如碎裂成蜘蛛網狀的裂痕，在小巷中蔓延開來，然後有如雪花消散在黑暗之中。

而當雪花散去，原本乾淨的小巷，一瞬間被地上與牆上的血與肉塊給染紅。

而在其中，站著一位樣貌平凡，身材不突出，穿著樸素的灰衣男子。

「你們真是擁有著令人麻煩的靈能，真是不錯。但是想不到居然是在處理垃圾的時候出現，這下麻煩了……」

男子的聲音非常的平靜，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情緒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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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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