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靈 - 底細

　　朱雀有一本手札，自朱墨未識字就一直在翻閱，回到家，奶奶從房裡再度拿出那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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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小篆寫著的「法器圖鑑」，書封字體已剝落不清，翻開書頁，泛黃的紙張翹起還泛著一股霉味，內頁也殘破的猶如蜘蛛網般有著裂痕，彷彿每翻動一頁，紙張便會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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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一次看到這三件法器還是在剛學習法術的時候，十三、四歲的孩子⋯⋯」朱雀翻到註解著三件法器的頁面，臉上盡是滄桑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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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套索—實為「狩魂索」，繩頭是一個蛇頭的模樣，繩索就像是由兩條蛇纏繞而成，黑紅相間；被套住的靈體無法掙脫，就像被蛇咬住咽喉、緊緊纏繞住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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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鉤—名為「裂元鉤」，源於古兵器，約3尺長，其身為圓柱，頂端為尖鉤狀，護手處作月牙狀，有尖有刃，末端則是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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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名為「滅靈劍」，又名「降魔劍」，劍柄加劍身長約3尺，通體全黑，劍身尖端刻有紅色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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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闔上書，朱雀閉著眼搖了搖頭嘆道：「這三件法器太霸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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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或許是操持法器的人心性所致。鉤與套索搭配使用原是用於降伏的一對器具；而劍也是為能斬其惑根與執著，讓其不受業報輪迴之苦。但是⋯⋯爾後再見法器竟是以毀滅為本。」朱雀尾音甚至帶上了點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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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輕撫著她的背，看著書本若有所思：「奶奶，所以持有法器的人，他的本性造就法器本身的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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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法器之於術士，相對術士也之於法器；沒有一定靈力修為與心術不正者法器也是無法被使用的。」朱雀點了點頭，接著道：「這就是矛盾的地方了，簡單來說就是像你跟玥玥碰到的靈體，倘若是被持有這三件法器的術士靈力者碰到，它們就是等著被毀靈滅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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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持有者若心性慈悲，結果或許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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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眉間皺摺疊起，「是的。但⋯⋯原持有者是個剛正不阿、說一不二的人，他的傳人我相信也是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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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認識持有這些法器的人？」朱墨疑惑的看著朱奶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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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翻了個白眼嗤笑，「說不上認識，現在也是糟老頭一個了！狂妄自大、傲慢無禮，不過他是真有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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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朱雀咬牙切齒的模樣，朱墨笑著說：「看來跟奶奶有段過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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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輕拍了朱墨的頭，「想哪裡去了！奶奶年輕時曾跟他一同學習術法，那時他才十歲左右吧，不過已經小有所成，家裡本就是捉鬼世家，他被家裡丟來與一群同齡孩子一同試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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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第一次朱墨詢問，也是第一次朱雀自己開口說起學習法術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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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從小在教場習法，那是一個十分神秘的地方，除非由教場內靈術士親自帶領，否則是絕對進不了教場。通常只有世家子弟或被認可的天生靈術士可以進入，一般人是無法窺探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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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口中的人姓閻，從小家中便傳授了修煉要領，因為天資過人，所以送去試煉時已比所有同齡甚至部分年齡要大的孩子還厲害，因此他非常自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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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試煉期結束後，教場內高階術士會審視決定，前兩名結訓優秀術士會授予各兩件法器聖物。奶奶就是那時與對方起了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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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想要奶奶被授予的法器，便是朱墨現如今所持有的。但對方又不肯以自己被授予的法器交換，最後是教場最高靈術士出面調停才結束這場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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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之後我就沒再見過對方，不過閻家在同行中依然獨霸一方，現在還時有所聞他又出手收服陰靈。」朱雀雲淡風輕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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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這麼強勢霸道的人，我相信他的傳人也會跟他一樣。」朱雀皺著眉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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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我，奶奶。會不同的！」朱墨笑著輕握住朱奶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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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吃飯餐桌上朱雀說著這禮拜發生的鄉野生活小事，一邊吃著一邊照例跟妖狐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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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朱雀手拿著筷子猛一拍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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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跟朱玥抖了一下，連妖狐渾身柔軟細毛都豎起呲牙咧嘴向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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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吃飯呢！嚇著我們了。」朱墨無奈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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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奶奶的媳婦兒你們記得吧？她說她不回都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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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是沒處理好嗎？奶奶。」朱玥放下筷子疑惑的看著朱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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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不是，李奶奶說啊上次那件事之後啊，她放下了成見，就像回歸淳樸，現在也會幫著種菜灑肥；廟裡也常來走動，還常問我小仙姑的事呢！」奶奶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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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玥嘴角抽動，小仙姑是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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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好事。」喝著湯，朱墨點了點頭，看著朱玥眼裡盡是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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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就是這樣，改變往往就在一瞬間，行為的改變不是重點，主要是心境上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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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透過這件事間接影響了她的心態，對陳曉芬來說，她獲得的遠比她付出的多。他們做的不是要陳曉芬迷信，而是讓她拋開成見、斷掉煩惱回歸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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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朱墨踩著滿是落葉青草的山間林道步往後山深處。林木青翠鬱鬱蔥蔥，枝繁葉茂樹葉成蔭，陽光透過層疊的綠葉照射進山林間，一道道光芒像伴隨著金粉灑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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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停下腳步，闔上雙眼他胸膛起伏深深地呼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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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掌覆蓋上臉，朱墨睜開了雙眼，此時的他釋放靈力驅動靈識，只見他目光晶瑩，彷彿閃耀著點點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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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凝眸掃視，「小狐，一點鐘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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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墨，你找這些靈石要做什麼啊？」妖狐跟著朱墨在後山亂竄，幫著找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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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山是妖狐修煉的地方，說不上地勢險峻，但因為地屬偏鄉人口稀少，種田種菜自給自足之外不會有人步入其中。朱奶奶曾說過這裡不是風水寶地，但也算坐北朝南、依山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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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區裡有個鄉鎮是數百年龍穴，但傳聞傷到了風水，龍脈一斷精氣就此流竄，後山有幸得此正氣，這也是妖狐能修煉成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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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摸著手上靈石說道：「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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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妖狐差點撞上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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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笑著搖頭，眼神銳利的繼續尋找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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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他要做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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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週日下午朱墨與朱玥準備搭車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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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我們回學校了。」朱墨擁著朱雀肩頭，輕撫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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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墨，記得！真遇上了別跟他們硬碰硬，注意安全，照顧好玥玥。」拍了拍朱墨的背，朱雀牽起朱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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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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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他們坐上車，朱雀擔憂的神情依然掛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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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了嗎？上車了嗎？到哪了？】朱墨看著手機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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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是查勤呢！】回了訊息朱墨蹙眉沈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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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哥，是上次等你那位同學嗎？」朱玥看著朱墨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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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個二貨，挺好玩的。」朱墨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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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少看墨哥對朋友這麼上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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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個性成熟淡然，對所有人都客氣但都保持著距離，朱玥第一次看到朱墨有其他不一樣的情感；似乎這才是朱墨年齡該有的稚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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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替朱墨感到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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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了告訴我！我在車站等你。】手機又傳來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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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鐘到。】朱墨回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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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心嗎？的確。一開始就覺得他特別。既然難得碰到這種人，讓自己回歸童真也沒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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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一下車就看到閻皇高舉著手揮舞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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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妹妹，朱玥。」走到閻皇面前站定，朱墨對著他指著身後的朱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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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了抓頭髮，閻皇笑得靦腆，「啊⋯⋯妳好，我叫閻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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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略彎身點頭，朱玥笑著露出了嘴角梨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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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妹跟你挺像的！」閻皇跟朱墨走在前頭，他指著嘴角側耳說道，「你們笑起來都有個梨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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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墨點點頭嘴角上揚也露出了嘴角梨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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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站到學校約三公里遠，他們決定不坐車邊聊天慢慢走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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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說你家裡？」朱墨側臉看向閻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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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皇一手幫朱墨提著從家裡帶來的水果一手插進口袋，看著前方，「我家啊⋯⋯奶奶過世得早，家裡只剩爺爺跟我和我哥。我父母⋯⋯在我很小就離婚了，把我們兄弟丟給爺爺就各自重組家庭去了。父親是一根獨苗，所以也沒什麼叔伯姑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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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挺實誠的呢！”走在後面跟朱玥在一塊的妖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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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也覺得。”朱玥點點頭看著走在前頭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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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頭看向朱墨，「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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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對視了一眼，朱墨轉過頭看著前方，「我家只有奶奶跟我們兄妹。我跟朱玥都是孤兒，我們不是親兄妹；不知道父母親是誰又在哪裡，是奶奶撫養我們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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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皇停下了腳步，朱玥跟著朱墨繼續往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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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很好，很知足。」朱墨跟朱玥回過身，兩人看著閻皇露出了溫暖而又相似的笑容，瞇起如彎月的眼睛，完美上揚的嘴角弧度，深深陷下的嘴角梨渦，直至多年後，閻皇依然記得這個縈繞在心頭撫慰人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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