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晚,到了早晨時已經放晴,陽光自窗簾間透到室內,在相擁而眠的兩人身上落下一道光線,照亮他們的臉龐。
首先是鄭景繁被陽光叫醒,他皺了幾下眉頭後緩緩睜開眼,一早上便見到泰勒如孩子般的睡顏,他摸了下自己的額頭,彷彿還留有泰勒親吻的溫度。
昨日的種種鄭景繁還記得,忍不住內心甜蜜的往泰勒臉頰偷香,柔軟的髮絲順勢落到泰勒臉上,搔癢的感覺使他悠悠轉醒,一睜眼便看見在偷香的鄭景繁。
於是他悄悄地抬頭,用雙唇迎接鄭景繁的嘴唇,僅是短暫的相貼,便讓他彈了起來,猛得將頭退開,面紅耳赤的望著笑瞇眼的泰勒。
陽光打在他完美無瑕的臉龐上,柔光照耀他的棕髮如鍍上一層金,湛藍的雙眸盛滿柔情倒映鄭景繁害羞的身影。
「睡得還好嗎?有沒哪裡不舒服?」泰勒伸手,而鄭景繁下意識地搭上去。「我睡得很好,也沒有哪裡不舒服,你呢?」
「我可是曾在下雪的日子沉進泳池裡拍照過,只不過是在夏天淋雨沒什麼。」
「咦?為什麼下雪天還要進入泳池裡拍照?你以前是在做什麼的?」鄭景繁隨著泰勒一拉,重新躺回他溫暖的懷中,沒有抵抗也沒有拒絕,只是好奇的抬眼詢問。
「我以前是在做模特兒,不過為了照顧女朋友便辭職了。」
「那你和女朋友……」泰勒憶起昨日從酒吧老闆那聽來的事情,既惴惴不安又不敢太過深究。
「她因為乳癌末期在兩年前離世。」泰勒的微笑中淬出苦澀。
「我很抱歉……」鄭景繁內疚的垂下眼,而泰勒則是不大在乎的將他壓進懷中,「沒關係。」
「但你還是放不下她對不對?」不然不會在這兩年間依舊前來相愛時每年都會來的城市旅遊,「你願意和我多說些有關她的事情嗎?」
「你會想聽?」
泰勒點頭,「我想知道你和她的故事。」
他想知道泰勒和那位幸運的女孩是如何相遇、相愛然後……分離。
泰勒觀察著鄭景繁的表情,確定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提起前女友的事情,才緩緩道出他與美麗耀眼的約瑟芬的戀愛。
「我和約瑟芬是在工作場合上認識,她不僅僅是位美麗高挑的女模特而,更是位優秀的業餘攝影師……」
『泰勒,我想拍你。』在泰勒記憶中的約瑟芬張揚自信,手上捧著一台價值幾十萬美金的相機邀請他。
泰勒向來不會和錢過不去,但顯然約瑟芬沒有那個資本聘請泰勒,因為她不久前都將資金砸在手上的相機上頭。
『如果妳有那個錢的話。』泰勒擺著他那張純良無害的招牌笑容拒絕約瑟芬。
約瑟芬不依不撓的追上來,『等等,你知道你是我第一個想拍下來的人嗎?』
泰勒覺得約瑟芬的問話傻得可愛,見著她還想強裝專業,內心感到有趣無比,『好吧!那妳先告訴我為什麼我會是第一個?』
約瑟芬艷麗的臉龐通紅到連腮紅都遮擋不住,侷促的撇開頭,『就是想拍你不行嗎?』
自此他便和約瑟芬結下不解之緣,在每一次的拍攝中兩人越走越近,他們開始交往,每一年都會前往兩人初遇的城市旅遊,在同個飯店下住、在同個酒吧飲酒、在同個人行道上看夕陽,可家族遺傳的疾病便這麼降臨到約瑟芬身上。
某一日她在洗澡時摸到了胸部上有腫塊,在泰勒的陪同下去了醫院檢查,進到開刀房接受切除手術,切片檢體出來結果是惡性,約瑟芬這才想起她的外祖母與母親都是死於乳癌。
而失去一部分胸部的她辭掉了模特兒的工作,遲遲無法接受身像改變的自己,每一日以淚洗面。泰勒為了陪伴她,也一同辭掉模特兒的工作,照顧因身心靈備受折磨而消瘦的約瑟芬。
曾經那位美麗自信的女人被病痛摧毀,癌細胞擴散至約瑟芬全身。
『泰勒、泰勒,我好醜,你為什麼還喜歡我?為什麼還要陪伴我?』每一日約瑟芬都會照完鏡子後哭著質問泰勒,而泰勒不從感到疲憊的安撫她:『妳不醜妳是生病了約瑟芬,所以我得陪著妳,妳討厭我在妳身邊嗎?』
『不!我不能沒有你泰勒……』約瑟芬躲在泰勒的懷抱中哭泣,她的頭髮因為化療掉落,每一日泰勒都會精心替她挑選一頂假髮,替她化完妝後陪她出去散心。
泰勒無悔的付出約瑟芬都看在眼裡,直到最後一次檢查醫生建議她住院,然後在一系列精密的檢查下,醫生宣布了約瑟芬的病情已達末期,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她的腦部與骨頭,不久後她可能就會無法行走,像個植物人一樣躺在床上。
而被癌細胞侵蝕的骨頭會讓她陷入永久的疼痛,每一晚她都會因為疼痛哭泣,無力替她承擔的泰勒也會緊擁著她一起落淚。
『泰勒,我好累……』
『我知道,我會一直在這陪妳。』
約瑟芬看著因為照顧自己而疲累不堪的泰勒,心裡除了自責還有心疼,想起醫生曾和她提起的另外一種治療,她得放過她最愛的泰勒了。
『泰勒,這一切都好痛苦,我不想忘記你。』
『沒關係,即便妳忘記我,我也會代替妳記得。』
『我不要,我要記得你。』約瑟芬終於露出了笑容。『我想接受安樂死,我要趁著我還能動,還記得你的時候。』
『不……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嗎?我已經幫妳找了其他的醫生,說不定還會有……』
『泰勒、泰勒聽我說。』身體是自己的,約瑟芬早已經知道她撐不了多久,她不想要再苟延殘喘幾年去折磨泰勒。她額頭抵著泰勒的額頭,『我愛你,我想要用我最漂亮的模樣去迎接死亡,我不想要綁住你。』
一個虛弱的吻落在低泣的泰勒額頂,『答應我,你要過得好好的。』
泰勒不得不尊重約瑟芬的決定,即便再怎麼心痛,也只能在藥物施打過後,握著她的手陪她喘過最後一口氣:『別擔心,我一定會成為你的愛神,守護你的愛情,如果你碰到了心動的對象一定要放手去追求。』
回憶完的泰勒撥開鄭景繁落下的眼淚,「那是自從約瑟芬得病之後,我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這麼釋然那麼美麗,她確實用自己最漂亮的模樣去迎接死亡。」
鄭景繁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自己應該感謝約瑟芬沒有綁住泰勒嗎?因為她的成全放手,所以之後的鄭景繁才有機會遇見泰勒。「你還愛著她對吧。」
「對。」泰勒誠實回答,「她是我美好記憶的一部分。」
「我明白了。」鄭景繁收起眼淚,抬起眼露出微笑,「我會是她口中你的下一個戀愛嗎?」
泰勒本以為鄭景繁聽完他和約瑟芬的事情會選擇離開,但沒想到鄭景繁竟然會這麼詢問。在感到驚訝之餘,忍不住想或許約瑟芬真的成為愛神在守護著他的戀情。他高興不已地笑出聲:「是,你是。」
「那麼走吧。」鄭景繁從泰勒的懷中起身將他拉起,「我不太熟悉這個城市,你帶我去逛一逛吧。」
「我所熟悉的地方都是我和約瑟芬曾去過的。」還有昨天的那個酒吧。
「沒關係。」鄭景繁接受了一切,包括深愛著約瑟芬的泰勒。「謝謝你和我說了這麼多,也謝謝約瑟芬讓我遇見這麼好的你。」
難怪泰勒總不要他去做比較,總會想給他自信。
這就是泰勒,他無法參與泰勒的過去,但未來的每一天他肯定不會錯過。
「你接納了自卑的我,而我也會接受你所擁有的過去。」
鄭景繁換下了衣物,換上昨天和泰勒初遇的風衣與衣服,走到了窗前拉開窗簾。
「還是你想要先把我畫下?」
早晨的陽光溫暖打在鄭景繁身上,耀眼得讓泰勒差點無法直視,但他還是奮不顧身走上前擁抱住鄭景繁,「先讓我抱一抱你,我明天再帶你去逛這座城市。」
而鄭景繁笑著回抱他。
在這段治癒情傷的旅途上他意外獲得了泰勒,他看著正在哼歌調配顏料的泰勒。
也許他該好好想要如何回覆鄭錦濤的訊息,告訴鄭錦濤他在一座平凡的城市裡遇見既不會嫌棄他無聊,也會每天都讚美他有多好看的此生摯愛。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5tmDsHl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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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篇章的背景音樂
Marshmello ft. Bastille - Happi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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