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願幻記 - 014 第十三章。江湖客們

　　臨雲鎮，這是距離雲落山東側最近的人類聚落。

　　今晚鎮上的商家們都興高采烈，從客棧酒樓甚至到棺材鋪各個都賺個盆滿缽滿。

　　那群從雲落山歸來的江湖客們如今都在鎮上，ㄧ些好名樂友之徒褪去夜行衣換上平日所穿的服裝於觥籌交錯間聊著先前與晴人廝殺時的種種。而不打算露面的便窩在客棧廂房內，各自享受酒食或練功或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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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聞晴國猶如洪水猛獸，怎今日ㄧ見卻是有些名不符實？」

　　酒館裡，ㄧ位虯髯壯漢飲盡一大碗酒說著。

　　「小生猜想也許只是晴國探子？但這位兄台是否忘了那晴國劍聖黎十三？ㄧ口長劍削鐵如泥，還有那摧枯拉朽的劍氣外放，若非有其他人輪番上陣只怕咱們現在都得留在雲落山上。」ㄧ位書生模樣的青年見狀答腔。

　　「這便是了，那群晴人打起來沒啥滋味，可若要與黎十三交手只怕在下也是有去無回。」ㄧ名衣襟半敞露出胸口的大漢接著應。

　　「那葛凝宵不愧是一宗之主，竟然一個照面便能令黎十三滿身暗器，著實令人欽佩。不過俺倒是好奇若他們繼續打下去會是誰勝誰負？」虯髯壯漢又添了碗酒說著。

　　「刀都碎了還怎麼打？小生認為若是繼續打下去只怕他也討不了什麼好，儘管吃了一身暗器，但那黎十三顯然仍有再戰之力，想必葛凝宵便是自知不敵才選擇退去。」書生說完便夾起一片烤鴨放入碗中繼續吃。

　　「說來也不知那葛凝宵到底發現些什麼，竟要大夥暫且先留在臨雲城。」

　　「哼，到時候最好能給出個合理的藉口，否則俺項某人可沒那麼好說話。」衣襟半敞的大漢將碗大力ㄧ放喝道。

　　「哎呀，項兄別那麼生氣呀。你瞧，至少這段期間的住宿費都有人包了，客棧的三餐也免費，若要多吃多喝還有優惠，這種包吃包住的機會也不是天天有，大夥剛經過一場惡戰，稍做休息想必也是好的？」

　　「這倒也是，這趟任務的銀子不僅給得夠足還包吃包住，實屬難得好差事。」

　　「小生猜想或許有所發現只是幌子，說不定是要先觀望晴國後續舉動，為了能及時應對才留大夥在這？」

　　「唉，有道理，俺敬兄台一杯！」

　　「敬兄台一杯！」

　　「不過在下挺好奇的，若是為了戒備晴國動作而留下大夥，那為何要把戰死者的遺品全面收回？就不知道是雇主的意思還是葛凝宵的意思？」

　　「別說遺品了，連屍體現在都還在雲落山山腳下呢，就是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或許他們有想問那些死人的事？死人有時比活人更多話，前提是你要能聽懂他們在說什麼。」

　　「這聽起來挺有道理的，若真如此不知道他會從這死人堆裡問出些什麼？」

　　「誰知道呢？但或許等上幾日就能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也是，與其操那些心不如多喝幾杯酒。」

　　「喝酒喝酒！」

　　隨著幾杯黃湯下肚後，江湖客們又換了其他話題配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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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雲鎮外，一口口棺材相連成線通往雲落山山腳下，若是從天上看也許會覺得像是一群螞蟻正在尋覓食物。

　　運棺隊伍的終點目前已有幾十口棺材整齊排列，裡頭放著已經判明身份的戰死者。

　　此時一位自帶書卷氣的青年正抱著兩本冊子急急忙忙地跑向棺木盡頭的營帳，守在帳門前的兩名衛士見狀卻沒任何反應，就這麼看著與此地貌似有些格格不入的青年跑到帳前。

　　「麻煩兄台通報一下，春泥商會范愉歌求見。」青年向守衛欠身示意。

　　「讓他進來吧。」不等守衛通報，帳內便有一道男性的聲音傳出。

　　范愉歌聞言便走入帳內，只見空曠的帳內有一張長桌，桌上有三本打開的冊子，顯然是先前自己送來的任務名冊、已經核對過屍身的戰死者名冊、遺物清單。而那名即使隻身一人在帳內仍穿著整套夜行衣，連蒙面巾都沒取下的男人便是葛凝宵。

　　凝宵閣閣主，葛凝宵。

　　范愉歌其實挺好奇名動天下的大殺手究竟長得什麼模樣，但他也不可能傻傻的直接向葛凝宵說些什麼。

　　江湖人有言，凝宵閣聲名未起，葛凝宵名震武林。

　　比起一宗之主，江湖人還是更習慣將他視為一個殺手。

　　而看著此刻葛凝宵的裝扮，范愉歌不禁懷疑是否葛凝宵自己也是如此？

　　當然這些廢話他也只敢在心裡想，別的江湖客是到酒館去接任務，但葛凝宵可是委託人直上凝宵閣拜託他出手，並且連繫不少勢力麻煩他們全力支援。

　　而其中，就包含了春泥商會。

　　也不知道上面那些大人物是怎麼談的，這些機密文件葛凝宵喊要便有人送上，但這顯然不是自己要操心的事，將東西送到後自己的任務就完成了。

　　「范愉歌見過葛大人，這兩本是葛大人所需的紀錄。」欠身行禮後范愉歌便上前將冊子放到桌上便退回原處。

　　「多謝。」葛凝宵抱拳行禮後便將桌上兩本看完的冊子闔上放到一旁，接著拿起一本范愉歌帶來的冊子。

　　看了一眼上面標題欄位上的彭項儒，葛凝宵便開始翻閱。

　　「葛大人無需客氣，若有任何需要隨時都能通知在下，那麼在下便先行告退。」

　　「嗯。」

　　見葛凝宵立刻埋首查閱冊子，范愉歌打聲招呼後便離開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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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彭項儒也終於來到雲落山東側，放眼望去看到此時山下竟然還有一票人聚著活動不禁驚訝了一下。

　　「大半夜的，這群人不睡忙運棺？」彭項儒驚呼。

　　「看來那些棺是給跟你一起奮戰過的弟兄們睡的。」沐凌世大膽猜測但心中暗自可惜。

　　(那可都是『死造之力』啊！)

　　不過下面人來人往的，就算他能偷天換日把那些屍體換成裝飾品，卻也不好解釋為啥大半夜會有個小屁孩在那邊鬼鬼祟祟地亂晃，此行還是以彭項儒的需求為優先吧，避免橫生事端。

　　「嗯，看來若不是你，今晚我也睡那了。」

　　「怎突然感慨起來？」

　　「不過就是有感而發罷了，一樣都是死人堆，放在棺裡好像特別不一樣。」

　　兩人邊聊著邊向著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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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內，葛凝宵仍看著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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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項儒，男，無門無派，江湖人稱『瘋魔虎』。

　　擅使長刀，以『亡命刀』與『瘋魔變』闖出名號。

　　亡命刀是偏鋒，若要登峰造極則須有滔天恨意或怒氣等磅礡情感與出刀之際不問己生但求敵死的一往無前，若失氣勢威力則減，是不死不休刀。

　　葛凝宵雖是殺手，但卻是個冷靜的殺手。那些沒必要的情緒在他殺人之際都會丟得一乾二淨，故，這門刀法從來不在他選擇內。

　　他有更多更穩妥的必殺手段能用，即使要拼命也用不上這門亡命刀。

　　而瘋魔變就比較神秘些了，據說古往今來修練此內功者終將化為六親不認的瘋子，人越瘋就越強。曾有人花盡畢生歲月只為根絕這門魔功，但在此人死後數十年江湖又見瘋魔變，自此這門功法便成為江湖怪談，也被歸類為魔功。

　　這些是葛凝宵對這兩門武學的印象。

　　據此冊所述這彭項儒最愛的居然是斬山賊，其揮刀狂舞之姿令不少山賊聞風喪膽，久而久之便得了個『瘋魔虎』外號。

　　其佩刀『斬淚』據說是隱世名匠為答謝其自山匪手中救出親人而取凍心鐵所鑄成，但這項消息並未得到任何佐證。

　　(連這種消息也放上來，是拿來充篇幅的？)

　　葛凝宵皺了眉，此人除了斬山匪之外居然沒有其他著名事跡？以『亡命刀』斬亡命之徒還不過癮，還得配上『瘋魔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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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覺此人不是斬殺黎十三者，葛凝宵闔上此冊，換一本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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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淵，男，無門無派，江湖人稱『飛郎君』。

　　此人輕功了得卻鮮有與人交手的著名事跡，春泥商會的評語上寫著此人可能武藝並不高強，大多數被記載的盡是些他趁亂奪寶逃之夭夭之事，值得一提的昰數年前霹靂門重地遭人闖入竊走子母霹靂珠一事似乎是此人所為。

　　沒有著名兵器，貌似愛用短刀、匕首、暗器等小物件。

　　『飛郎君』這稱號本是受害者與仇家們形容他小強般礙眼又猖狂的行經，殊不知他得知後大喜過望，把字給換了便沾沾自喜地沿用至今。

　　(不論此人武功高低，但其對時機的把握相當毒辣。)

　　在葛凝宵看來此人極有可能便是斬殺黎十三者。

　　身為殺手的經驗談，最重要的便是在適當的時機用適當的手段送目標上路。

　　還有歸還者們所謂「橫空殺出撿尾刀，雙匕齊下斬劍聖」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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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為差不多找到真相的葛凝宵目光移到先前看到途中的遺物清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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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帳外，下了山的彭項儒在接近營地後便將沐凌世放下，兩人一邊打量著環境一邊信步走向營帳門口，直到靠近至約莫七步之距時帳前兩名守衛便橫槍一攔。

　　「來者何人？所為何事？」兩名守衛異口同聲問道。

　　「在下彭項儒，求見此處主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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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第十三章。江湖客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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