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黎華亭附近一如既往地熱鬧著,談笑歡聲,悅耳曲樂,兩館之間互相較勁著。
陸玦程一身隨性,身著較便宜的棉服,兜裡放著幾兩,帶著一頂斗笠,遠遠的看著黎華亭。
幾個壯碩男人正架著一個醉醺醺的男子往男館內去,外頭只留幾個瘦弱的在門外,陸玦程壓低斗笠,不慌不忙的直直走了進去,幾個看門的發現趕緊衝了上去給攔了下來。
陸玦程也沒硬闖,只是低聲問道:「美人攔住在下,在下甚是驚喜,不知美人是否願意與在下一敘,伴那良景美酒?」
那看門的不屑的撇了撇眼,一腳就往陸玦程的腳膝蓋踹去:「此地並非一般客棧,若是在找下榻之處,那麼你是找錯地方了。」
陸玦程摀著被踹的腳膝蓋,緊皺著眉,說疼是不可能,畢竟對方可是天天待在這樣花天酒地之內的人,別說練劍舞道,估計就是走幾步路都能扭到腳,與那未出閣的女子都要纖細嬌嫩的多。
陸玦程笑笑望了望裡頭,敞開的門能直接了當的看到館內的布置及人數多寡,但那僅限一樓,二樓開始的客房因為走廊做的格外寬廣,導致抬頭也無法瞧見全貌,就連是否有燈光都無法確認,陸玦程收回目光,站在一旁的男子正盯著他,陸玦程擺了擺架子,砸了砸嘴拋下一句:「錯過了這次,下次可不容你後悔了。」
說完,他推了推斗笠,讓自己的容貌露出幾分,轉身便往大街暗處走去。
小巷子內缺了燈光總帶著幾分詭譎,陸玦程卻像是漫步在其中,來到巷子間的交接口,他閃進左方的暗巷,這條巷子比剛剛的更為漆黑,但盡頭處卻亮著微微細光,他朝著微光走去,一對獅頭在微光照映下閃著金光,陸玦程抓起獅頭嘴裡叼的環輕輕甩了兩下,兩聲不響的叩門聲後,門緩緩向內打了開來,一個女子坐在正對門口放於庭院上的大桌上,手裡提著酒杯,尋樂子般看著站在門外的陸玦程,對方正掛著假意的笑容,女人放下酒杯嘆了口氣,揮了揮手,陸玦程便踏了進去。
剛進去陸玦程便直接開了口:「姑姑。」他面帶笑容的輕聲喊道,但卻感受不到絲毫的尊敬。
被喚作〝姑姑〞的女人像是應了這聲問候道:「究竟是什麼風把你吹到這個小院來了?」
「姪子就是想來請教姑姑幾個問題,希望沒有造成姑姑太多麻煩。」陸玦程還是那一貫的笑容,尊敬沒見分毫,向人求問的樣子更是渣都沒有。
女人挑了挑眉,一陣大笑後:「小孩子問題總是特別多,哪來的麻煩,問吧!」
女人想著一個孩子能問出什麼大問題,不外乎就是些兒女情長,甚至更輕,攸關她那不靠譜的弟弟。
「姑姑可知,黎華亭情殺事件的來龍去脈以及背後之事?」此話一出,女人的笑在霎那間僵住,她那拿著茶杯的手一軟,茶杯硬生滑落,但最後還是被反應過來的她快速接住了,她收起笑容,轉過頭看著在一旁的陸玦程。
一片寂靜下,陸玦程也看出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腦筋一轉道:「姑姑不用急著回答,姪子今日來除了提問,還有個重要的事想告知姑姑,天下將變,姑姑若還想守住這一方清淨,三日後萱如茶館,希望姑姑能為姪子解答。」
說罷,他便轉身打算離開,站在門前,門卻遲遲不打開,陸玦程轉過頭看著大桌之上的女人,那人眼神裡的掙扎以及盤算,正毫無保留的暴露在正個院中,陸玦程故作冷靜,準備迎接一切可能發生的危險。
女人卻只是苦笑回道:「你果真,是陸家的意外。」緊接著又揮了揮手,庭門大開,陸玦程見狀,趕緊闖了出去,隨後大門再次緊鎖,成了一個沒有門把的厚木門,原先的獅頭早不在位置之上,陸玦程不以為奇,這不是他第一次來到這個庭院,即使他根本沒進到過那主屋之內,甚至不知這庭院之後又能有多大的佔地,但他能說,在這裡就沒有得不到的答案,就像是諾大的書院,藏著各種的書籍,不論是禁書還是那些民間的散詩,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這裡之所以能夠不被官員查問,甚至猶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正是因為這裡的主人是自己的姑姑,自始祖皇開始至今第一個得到皇上欽點的女官,她如每個官員一般,參與科舉,名正言順的踏上朝堂,卻無人敢拿她的性別說事,因為權力之大,陸家也順著這一勢,成功被扶至現在的位置,與那慕家平坐平起,而有趣的事,雖然那慕家後來被皇上派下編寫國史及修編的差,但這天下大大小小案件的卷子,卻從未進到慕家,而是留存在這庭院之中。
自打他遇上慕傾墨開始,他彷彿便碰觸到了什麼不該揭開的卷子一般,他知道那會帶來很多的變動,甚至整個天下,整個陸家、慕家、百姓,都將要面臨前所未有的困難,但他卻覺得倘若一切就這樣沒有改變,就太過安逸了。
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hWxZfU9su
大門關上後,大桌之上的女人站了起來,轉身面向那緊閉的房門,頓了一會,隨後卻大笑了起來,與此同時兩個年輕女子站在那大桌兩旁,待女人喘了口氣,停下大笑,站在兩旁的女子其中一個才開口問道:「亘主,那小孩毛都還未長齊就妄想著詛咒天下,詛咒皇室,您難道都不生氣嗎?」
對於這個問題,女人卻是搖了搖頭,笑道:「那孩子,是陸家的意外,也是陸家最純的血統,他是帝王的候選,武將的苗子,做文官委屈了。」
兩個年輕女子,一聽女人此話,嚇得急忙跪下:「亘主還請收回方才之言,若傳出去那可是要殺頭的!」
那亘主卻無動於衷,只是笑笑的往主屋走去,留下兩個驚慌失措的人跪在那大石地之上,那兩人正焦急著,卻被這樣撇在了一旁,心頭一涼,轉向皇宮之向,大大叩了一個響頭,這是甚麼都無法做的他們唯一能為自己所忠之主做的了。
ns 15.158.61.54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