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終於訂了新的Ipad,思來想去了好多天,在門店前用手機下訂的(原因略過)。之所以想那麼久,是因為我既不捨得錢,也不捨得舊的那一部(給他取個代號A吧,新那部叫M好了)。
A明顯地有所損壞,只有一半的螢幕仍能感應到我的指頭或筆尖,對於用家來說,確實不太方便,尤其在做筆記時,筆跡斷斷續續,甚至只餘零星幾點。這個問題已存在了數個月,而我選擇了冷處理,以冷落回應A的沉默,在電腦上閱讀文獻、用紙本筆記簿,只有在Netflix and Chill時才抽出A。這幾天給他和自己最後一次機會,重新以手寫的方法閱讀文獻,但缺少了一半的自由,確實煩躁得很。
A在很久很久以前被我摔壞了螢幕,身為電子殺手的我沒有自知之明為A買醫保,昂貴的醫藥費等同A的身價,蘋果醫生告訴我A不值,並向我推銷型號更先進的模型。我那時同樣不捨得錢,也不捨得A,便萌生了到普通診所就醫的念頭。我挑了一間風評不錯的店,在觀塘。第一次去,醫生說材料不夠,下次再來。第二次去,我坐在不太舒服卻在各大店鋪等候區極為常見的皮革椅,望著醫生埋頭苦幹。他拆開A的身體時,我不自覺地抖動了一下。會安全吧?醫生坐著滾輪椅子,不時滑向一邊拿出那些我平日不會見到的工具──又撬,又搣,又鑽。手術完成後,需要測試一下A的能動性,過程不太順利(這裡不詳述),但總算是完成了。
A好了一陣子,我還替他貼上了類紙膜。以醫藥費三分一的價錢,換回了可以與A相處更久的時間,我決定要好好待A,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之後再也沒有發生倒地的意外,但某日,A突然壞了,壞得完全沒有先兆。螢幕接觸不良,無法感應到我的手指,只有在用力按著左上角時,才能有機會感應得到。所幸,A還是認得筆尖的力度。我告訴過觀塘醫生這個問題,他讓我回觀塘給他檢查一下A,我嫌遠,也嫌貴,沒去。反正只要能繼續寫字,我也就能忍耐這些小小的不便。
待我習慣了A的小問題後,他竟然康復了,沒有靠任何外力,就這樣自己好了起來,是我絕對意想不到的驚喜。那時,我立即下載回我以前最愛玩的音遊,雖然帳號不見了,但東山再起對我來說實屬易事。A重新感受到我的觸碰,而他終於願意給予回應。這一兩個月,真的很幸福──打字、書寫、娛樂。
A看似康復了,但舊患應該還在,所謂的康復只是迴光反照。A這次壞得更徹底,我失去了一半的他。與其說失去源於A的實體故障,不如說是他長久以來對我的不滿和怨恨積累過多形成的一次爆發。我怪責A的慾望,在想起不只蘋果醫生,連我自己也認為A不值那筆更高昂的醫藥費時,戛然而止。內疚、後悔轉而湧起。
然而,我總不能為了A停止我一切的閱讀和書寫。上星期,我背著A去了沙田,那時我第一次遇見M。我嘗試和M打開話題,講幾句粗口、講自己肚餓。後背的炙熱讓我搖頭離去,壓下內心的鼓動,畢竟背著舊人欣賞新人不是一件光榮的事。
本來想著再忍一下吧,忍著忍著,可能A又會好起來呢。在身邊的人輕輕一推後,我意會到這些都是奢想。和A的關係時好時壞,乃至A或多或少影響了我的步伐,已足以證明我和A的不適合。我不應再自欺欺人,不應再因為忍耐不合而滯止腳步。衡量良久,A和M如繩的兩端糾纏一起難分難解,再被我一手剪斷。
繩結已解開。我略微沉重地放下了和A數年的羈畔。A以後可能會躺在櫃子沉睡,又或成為師奶看韓劇的得力伙伴。我相信總會有人無條件地愛他,但終究與我無關。帶著和A的回憶,以及教訓,與未來的M(訂單處理當中)走往未來,在愛惜M的同時,整理生活,找回自己,才是至關重要。
2022年7月25日 凌晨2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7sYi1nJN9
(「什麼也沒有做的一天」在寫作過後變成「做了一丁點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