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甯穎的牙齒扣在杯緣，眼中迅速泛起一層水霧。
「因為我貪心，犯規了吧。」她說。
姚欣開了一瓶新的啤酒遞給她，不解道：「你們真的把談戀愛當遊戲啊？還有規則？」
「……我不喜歡有草莓味的酒。」王甯穎把她遞來的酒推回去，自己從袋子裡挑一罐打開，氣泡的聲音霎時洩在空氣中。
劉梓旭喝了酒，頭有點暈，閉著眼安靜的靠在沙發邊。忽然聽見氣泡的聲音，便伸手戳了下背對著他的江舒婷，小聲問：「你不是不喜歡氣泡嗎？怎麼還喜歡喝酒？」
江舒婷轉身看見他半閉著眼等她回答的樣子，莫名覺得有趣，她湊近他耳畔，低聲回答：「那不一樣，我做人很雙標，就像三百塊的傘對我來說比一千塊的周邊貴一樣，懂嗎？」
「……懂了。」劉梓旭微笑道，頰邊露出淺淺的酒窩。
江舒婷控制不住的想伸手去戳那個小酒窩，但還是忍下來了，沒去冒犯，萬一人家不喜歡被戳呢？
「你累了就睡吧，我晚點再叫你。」她見他昏昏欲睡的，便如此安撫道。
「嗯。」在鬼屋裡受盡驚嚇，又喝了酒，他睡意的確很濃，沒一會兒就進入熟睡了。
江舒婷轉回身子，陳筱寧和王甯穎已經在戀愛問題上聊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了。她用眼神詢問姚欣，這短短一分鐘究竟發生了什麼，姚欣卻聳肩表示她也不清楚。
「你們知道嗎？其實我以前覺得交往只要兩個人互相喜歡就好，其他什麼都不需要，喜歡哪裡都可以，甚至只喜歡臉也沒關係。」
王甯穎的臉被酒精蒸得通紅，她口齒不清的說著：「只要有一個地方合心意就好了，不需要全部，不需要喜歡我這個人本身，因為也沒有人會讓我喜歡他的全部。」
陳筱寧趴在桌上，瞇起眼道：「你這還叫貪心啊？」
王甯穎無奈一笑：「就是因為我原本不想要，突然想要了才叫貪心。」
「因為我剛開始並不想要什麼愛情，不想要那種願意為對方付出的愛。我談喜歡，不談愛。」王甯穎說話時下顎顫抖著，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忍住哭腔：「愛聽起來太遙遠、太沉重，很容易變成束縛。我不希望有人愛上我，也不想愛上任何人。」
陳筱寧把她手裡空的啤酒罐抽出來，又塞了一瓶開好的到她手裡。三個女生都在靜靜的聽王甯穎傾訴。
「我從來不在意交往的對象是不是真的理解我、疼愛我、為我著想，我只想要我們各取所需，我只需要他喜歡我，直到我不喜歡他為止，然後我們分開，就這樣。」
「我知道這聽起來有點糟糕，但反正我就是這樣。」王甯穎苦笑著把臉埋在手心裡。
「……你不糟糕，談戀愛的時候不放真心是有點缺德，但不犯法。」江舒婷語氣平靜地說道，也不知是在安慰她，還是在損她。
「所以你說貪心，是因為你不滿足於此了，是嗎？」陳筱寧低聲問道。
「嗯。其實，我們的個性不太合，很多都是吵架過後遷就過來的。可是我根本不相信我會為了愛一個人而改變自己，也不相信有人會為了我改變，所以我有點害怕。」王甯穎面露迷茫的側身倚在沙發邊。
「害怕什麼？」陳筱寧問道。
「剛開始我害怕他發現我對他多了很多期待，我渴望他理解我、更加珍惜我，可這對他來說應該是種麻煩的感情；後來我怕的是，哪怕我坦露出我的渴望，甚至向他索求，但他已經不想再為我讓步了。」
「如果他已經為我讓步到極限了呢？怎麼辦？」王甯穎不安的問道。
她說話的尾音帶著哽咽，冰冷的啤酒下肚，眼中流出的淚卻是滾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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