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信仰【BL/微懸疑奇幻】 - 第三章　陰謀

如果人生如戲一場，在大千世界下也不過片刻，怎麼敢叫老天施捨一方寂靜之地安生。

一處靜謐得過一晌，一心祈求能過那避也避不掉的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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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審問犯人般，李臣刻意以指尖敲著桌面塑造緊張感。

　　被人稱為魔族之人，於各種惡劣環境下生存都不奇怪，不是只有這種身分才遭如此對待，但就比例上「魔族」占多數。

　　且比起刻意隱瞞，這種赤裸裸的攻擊隨處可見，但刻意隱瞞也會造成的問題，但至少目前見到最明顯的標的就是他們。

　　有些特殊性癖愛好者偏好魔族，私下進行人口販賣抓去當性奴或是強迫拍片也時有耳聞，不知眼前這孩子又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至今。

　　顯然對方並非覺得不公就能衝動起身反抗的類型，不過問理由的聽話照做，最多只做到打量環境對自己是否有害。

　　「若能安身，死不足惜。」他看著李臣，神情有些恍惚，腦海之中是才遇見沒多久的、莫逸的身影。

　　被賤價的生命，甚至懷疑自己能給出的就這麼一丁點，可這也是目前唯一屬於他的東西，也是他的所有。

　　「看來他答應帶你回去了。」就這話推斷，順便把人拖過來，會答應代表事關重大。

　　能毫不猶豫放棄目前進行中的事，緊急跟著那人走。

　　那就是跟阿逸的承諾有關，或獲承諾者這個人本身了。

　　至於為何轉換態度對待這孩子，是因為阿逸那傢伙只要一精神疲憊，容易露出原本的樣子，不加修飾，但也只有私下會這樣。

　　至於是什麼樣子？

　　戲劇化的從溫柔的老好人瞬間切換，冷著臉命令別人還覺得理所當然，說的話也會變簡短。

　　例如幫忙做什麼事，拜託跟請的社交用語直接砍掉，大腦判斷出表達意思最快的方法，想盡快解決不能再花精力。

　　因此試了一下果不其然照做了，想必在行進途中講了什麼奇怪的話，可會對於命令幾乎條件反射也很奇怪。

　　當然說是這樣說，主要還是因為他的惡趣味想這樣嘗試一下。

　　就他而言自認在倫理道德的普世價值上有落差，不過現在又沒在執行業務也非上班時間。

　　不把眼前的人當病患，雖然從頭到尾看起來都很有問題。

　　「是，非常不好意思。勞煩兩位關照，我無以回報。」顓孫陸說著，頭越來越低，不敢正眼瞧對方一眼。

　　一方面是對不起別人，另一方面是自己什麼也做不到，不管怎麼看都很不要臉，像個無賴扒著別人不放。

　　對於李臣的態度轉變他不是很意外，如果說把他當作審問對象也無妨，他有足夠的理由知道這一堆問題。

　　再加上不明人士的跟蹤，如果是衝著自己來的那就必須趕快離開，以免把無關的人牽扯進來。

　　「駁回，提前假定我跟他會要求回報，雖然客套話必須說，但看起來不是。他決定了就代表他樂意。」李臣腳一推，往後滑動了下辦公椅。

　　轉過身子雙手環胸，同時間還翹起腳來了。

　　而後將頭稍微傾斜，背往後一倒貼向椅背，冷著臉像在看什麼邏輯有問題的人。

　　一種輕蔑高傲的氣場讓顓孫陸看了一眼後又回去盯地板了。

　　「唉，多久沒睡了？」李臣看著虛掩於青絲之下的姣好面容，憂色和倦意怎麼也蓋不住。他態度和緩回來，嘆了口氣。

　　更何況他也沒做什麼，就能把他涵蓋進去，勞煩「兩位」關照了。

　　這平常是要過的多委屈？

　　難道連講話的人都沒有，稍微溝通都是嚴重到無以回報的關照？

　　「……記不清了。」試圖喚起遙遠的記憶，然而渾渾噩噩過著竟也讓他遺忘了。

　　或許對現在的他來說，管他天塌下來還是怎樣都好，已經無所謂了。

　　只要別因為自己而造成別人的麻煩就好，但僅僅是希望。

　　「去休息，角落有床。阿逸回來再叫你。不聽話我可以隨時找你的恩人告狀。」見顓孫陸那副樣子，李臣前面認真後面半威脅的趕人去床上躺平。

　　顓孫陸低著頭依言去後方找床了，冷氣吹久寒意都起來了，見了床二話不說就抓起棉被將自己捆成海苔壽司。

　　將經冷氣洗禮過的冰涼被子蓋在身上，像要填補莫名的空虛，他拉起被褥一角抱在懷裡，放在心口抱得死緊。

　　說也奇怪，他對莫逸這個人沒有太大的抵觸，那個李臣也異於他人，並不會假設對方下了很大的決心做某事，之後回過頭和當事人表達感謝。

　　那種不了解又要想盡辦法表達關心，自以為理解的安慰，雖然這麼說好像會得罪很多人。應該說，他遇過的人皆是如此。又或者只是那個李臣不想這麼做而已。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這一切真是荒唐可笑，難道自己也要淪落到和母親一樣，必須當個寄生蟲才能存活嗎？

　　越想越是苦澀，儘管在別人懷裡痛哭實在是羞恥到不行，可滿腦子只剩下那人的臉上好看到過分的笑容，和他溫柔的撫摸。

　　這麼好的人，不會是他的，他不配、不值得。畢竟對方是個人，但他不是。

　　說他犯賤也好，說他噁心無恥也罷，光見到的第一天就開始期望那人能永遠對自己好，是不是太過份了？

　　他充其量不過是個路過的。他呆呆的看著醫療床護欄，滿腦子充斥著可笑的妄想，身子越發冰冷。

　　身體不住微微顫抖，他克制著，但本能卻是在喧囂著再不製造熱源會冷死，原以為只是冷氣太涼了，體溫拉不上來，一床棉被怎麼也暖不起來。

　　他為自己的弱不禁風感到絕望，像要扼殺他的呼吸般，彷彿實體的鈍痛在敲擊著胸口，淚水又不受控制的滑落。

　　意識到自己沒有呼吸的當下，因流淚而鼻塞，顓孫陸試圖開口吸氣，卻只能模糊的瞪著天花板起不到效用。

　　這一定是懲罰，懲罰他擅自將精神寄託在別人身上。

　　他閉上眼，怎樣都無所謂似的，就算在這裡斷氣也是一種幸福。

　　至少在最後總會被發現，因為這裡有人守著，儘管不是為了他。

　　顓孫陸索性閉上眼，用迎接死亡的態度讓他稍微放鬆，才讓身體聽話般吸了一口氣。

　　習慣似的順手撫上脖頸，鮮血的溫熱已隔著紗布傳遞過來，就像提醒著自己的身份，令他如陷惡夢深淵。

　　無能又無力，這種狀態他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改變不了，他虛軟的將手從脖子上移開，彎著身子才發現已經疲憊到連擁抱自己都做不到。

　　要不是沒力氣他很想直接掐死自己。

　　李臣見對方乖乖聽話走去，他便開始翻病歷了，只是看了一兩頁後覺得太過安靜，連病床些微搖晃的鐵架嘎吱聲都沒有。

　　起身想一探究竟，在沒開日光燈相對外頭較昏暗的一隅，彷彿空氣都隨之凝結了。

　　看著眼前的海苔飯捲將身子蜷縮著，緊蹙著眉頭，冷汗直冒，定睛一看，脖子上的紗布染了鮮紅的血，都快沾到床上了。

　　吸滿血的紗布不堪負荷還是讓血流下來了，畫面太過震驚。

　　李臣見他緊揪著被子，閉緊雙眼調整呼吸，好像很難受。

　　不是會是刎頸自盡吧？不，也沒東西可以割。

　　李臣趕緊抄起手機就想打給莫逸，電話號碼按到一半，這個專業的就剛好開門進來了。

　　「快過來。」李臣也只能叫人了。

　　莫逸看他臉臭成屎樣就知道不是開玩笑，趕緊跑步過去。

　　他見狀手立即搭上病床，二話不說要將人直接拖去處理了，但在床架上的手立即被抓住，還捏得死緊。

　　顓孫陸虛弱的睜開眼，看著莫逸搖了搖頭。

　　「反噬，沒用的。死不了，別費心。」有氣無力的的說著，顓孫陸想簡明扼要的把意思表達出來，不然也沒力氣講了。

　　有時後他真想要讓別人有讀心能力，雖然聽起來很可怕，但在這種時候就能不開口，讓對方瞭解意思，效率相信能提升不少。

　　「傳聞魔族天生帶疾，看來反噬之說是真的。」感受到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越漸冰冷，而自身卻無能為力讓莫逸有種莫名的焦躁感。

　　他討厭事情不在自己的控制範圍內。

　　本人都不希望他輕舉妄動了，莫逸輕輕撥開對方像冰塊的手，腳下生風的出去拿了些棉類紗布回來。

　　床上不知是否該稱之為病人的當事人，將自己縮得更緊，莫逸擰起眉頭將虛掩在脖頸上的紗布拆開來，不由分說地先將血漬擦去。

　　所謂紫色的魔紋現在看起來像皮下出血，有些地方不像外傷但有血珠一顆顆透出來，可之前應該發生過很多次才對。

　　他想直接把人拖出去照個片子再說，莫逸手又搭上床架的護欄邊，顓孫陸這次兩手都扯著那隻溫暖的手。

　　顓孫陸眼神雖閃躲，但盡力去看著身姿偉岸的莫逸，令後者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焦躁。

　　又轉而看了看李臣，他收到視線自覺多餘，默默摸回去找他前一個患者的心理衡鑑報告了。

　　不給他動？好啊，這麼帶種。

　　那深褐色的雙眸滿是深沉，像是蒙了一層霧，他開口倒是嘴裡不饒人了：「你在車上罵人那時候性子還挺烈的，怎麼見到我就唯唯諾諾的了？很好，我倒是看看哪個是裝出來的。」

　　話音像是冷了幾個維度，顓孫陸一愣，因不適眼角還掛著生理淚水，看起來楚楚可憐。

　　是啊，這才是對陌生人該有的講話語氣吧。

　　他難過，他也不知道為何難過，興許知道也要強裝不知。

　　他這不就是豔羨了別人的生活，偷偷期盼了這個人對他的好嗎？

　　坐在外邊的李臣看著手頭的東西，聽見這對話也不甚在意，頂多讓阿逸再嚇跑一個人或者弄壞了誰他要來稍微善後一下。

　　「悉聽尊便。」都好，怎樣都好，不要把我丟下就好。這是他沒說的。眼神閃躲是一回事，他瞄了一眼後低下頭，將額際靠在他抓著的小臂上。

　　看著就像是一位虔誠的信徒在祈禱著。

　　這句話聽起來不像「隨便怎樣都好」，這四個字硬生生被講出了「我把一切都交到你手上」的感覺。

　　莫逸忽覺有些冷。

　　是不是中央空調今天多降了幾度？或者他對什麼事不寒而慄？

　　為什麼對一個剛見面的人可以做到這種程度、輕賤自己到這種地步。

　　他甚至沒說要怎麼處理就能大膽的回答。

　　在後面聽見回答的李臣饒有興致的滑著辦公椅湊近，他笑著卻不似面對外人的笑，是發自內心、還帶了些戲謔。

　　走頭無路放逐自我的人多得是，可現在偏偏跟一個怒火中燒的人搭在一起，他可不想看這裡上演些什麼不該看的，連忙出聲轉移話題：「難得放假就別待在這了，本人都說沒事了，你就帶那孩子回你家歇著吧。反正你家也沒什麼煙火氣，都蓋上一層灰了。」

　　「……。」莫逸沒說話。的確如此，他沒什麼好反駁的。

　　他也沒帶別人回家過，除非那個剛剛說他家生灰的神經病。

　　咳、我指言行舉止不合常理的這位李醫師。

　　莫逸看著還巴著他的手不放的人，喉間硬擠出了兩個字：「能走？」

　　李臣想到被拍的影片，估計這回正大光明走出去怕還有人跟蹤，他知道莫逸的車剛被撞才送修沒多久。

　　不然也犯不著去捷運擠來擠去，他這個人寧願塞車也要一點坐著的獨立空間。

　　剛好李臣也是，撈了一下口袋就摸出車鑰匙。

　　「貸款還沒還完，別撞爛。」說罷，李臣隨手將鑰匙朝莫逸身上丟，對方動作俐落地單手接住，放進口袋裡。

　　轉頭，不知何時床上的人只是癡迷地望著他，看得出神，那眼神他再熟悉不過，是崇拜，是景仰，是對他的渴望。

　　說他庸俗也好膚淺也罷，判斷一個人對不對胃口、具不具性魅力也是幾秒鐘的事。

　　既然眼神這麼赤裸了也別怪他這麼想。

　　證明又是什麼？擅自猜測不禮貌也不尊重，那不如等他開口。

　　這人長得標緻清秀，或許本人對此渾然不覺。

　　「能走？」他問了第二遍。除了事情處理方式的問題，他也討厭被無視。

　　顓孫陸回過神來，訥訥的說了句：「能。」便軟綿無力地撐著身體，緩慢地將腳移下床、踏上地板後將重心轉移過去。

　　不料攀著莫逸的手起身時，眼前一黑，連方向都不知道往哪地倒去，一瞬抓不回重心的感覺令他害怕。

　　等意識回穩，感覺身前橫著東西，是一隻有力的手。阻止他繼續往前摔的手。

　　顓孫陸看向莫逸只能禮貌性的道句不好意思。

　　「……坐下，等我。」莫逸去尋了輪椅過來，推進門的時候李臣還想調侃他今天特別勤奮，只是話到嘴邊還是嚥回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拿起手機打字發訊息，明明人近在眼前，卻還是發了三句話。

　　『隔牆有耳。』

　　『盯著你進來的。』

　　『回去留意。』

　　這分明是三件事情，打完關了螢幕燈手機擱桌上，敲了敲螢幕。

　　乍看之下，這個人古靈精怪，小動作還挺多？

　　莫逸只好撈出手機看了眼自動跳出的訊息，又順手放回口袋，顓孫陸坐在旁邊自然看不出他們兩個打什麼啞謎。

　　頂多知道是要看手機。

　　顓孫陸體重較輕，甚只能說以他莫逸一米八的身形壓在對方上頭都怕壓死人家，光看那纖細的手臂彷彿稍一用勁就能折斷。

　　他輪椅斜靠在病床旁拉煞車，腳卡住膝蓋當支點，轉移重心後抓褲頭，駕輕就熟的就把顓孫陸移到輪椅上坐好了。

　　順勢抽了兩張李臣的衛生紙遞給顓孫陸，又把鞋子擺到他跟前，在他穿鞋的間隙煞車放開踏扳下踏板。

　　害得顓孫陸覺得自己跟紙糊的一樣，只是事實上他跟紙糊的好像真沒區別，就心裡有一點愧疚，他不能總給別人添麻煩。

　　「想哭就哭，別逞強。衛生紙不夠再給你。」看著輪椅上的人又在無聲落淚，莫逸還是再抽兩張給他。

　　李臣聽這一席話看了看兩人，扯開嘴角無聲乾笑。

　　老兄，我不是計較這四張衛生紙，只是你賣人情這樣賣的嗎？

　　這語氣聽著真溫柔，要給人起雞皮疙瘩了。

　　而顓孫陸沒料到自己哭了會被發現，他通常也只是默默以袖口擦去，很快就神色如常了，連朝夕相處的人都不一定能看出來，卻被莫逸逮個正著。

　　在他的世界裡，包含自己共兩個人以上都稱為「大家」了，現在就算關在診間也夠讓他羞恥到無地自容的。

　　這回李臣也就裝模作樣的轉過身，看顓孫陸捏著衛生紙貼上眼睛，一邊哭一邊假裝自己沒看到人了他麼還好意思。

　　讀空氣啊，啊今天空氣好新鮮啊對不對哈哈。

　　太新鮮了，明擺著莫逸想玩人家，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一個人，怎麼能給他公開處刑在哭呢。

　　只是李臣不知道在捷運站那時顓孫陸哭得肝腸寸斷。只是聽到議論又急著收住了。

　　莫逸看這狀況真把他給逗樂了，推著輪椅出去，一路就這樣推到大門口無障礙坡道，這裡人來來往往並不會特別注意他們。

　　扶著顓孫陸起身將輪椅交給志工，他彎下腰打橫以公主抱之姿就將人扛起，停車場旁種著些綠色植栽，正好擋在他們周圍。

　　突然失重令顓孫陸慌忙亂抓，最後雙手圈在莫逸的脖子上，姿勢彆扭不敢和其對視，為了維持重心便將頭靠向堅實的胸膛。

　　又想了想自己單薄到彷彿颱風來就能把他吹走的身形，暗自羨慕著同時又令人著迷，那合身衣料的下方身材該有多好。

　　宛若一種藝術品，連穿一身黑也檔不住的起伏流線，更別提出眾到過分的臉了，明明沒化妝看著確特別立體。

　　此刻靠在莫逸身上，讓他嗅到一絲掩蓋在消毒水下疑似木質調的氣味。

　　「以後只准在我面前哭。」抱著還在迷醉神遊的顓孫陸，那也就是一種感覺，總覺得小傢伙一直饞他身子？

　　恍恍惚惚想著香豔畫面的顓孫陸被這話拉回思緒，可聽著他麼又想更歪了……。他不是很容易喝酒上臉類型，或者多羞恥臉也是那種紅不起來的。

　　「……是。」他還沒來得及享受一下被抱起來的視角，又把腦袋低下去了。他絕對、絕對沒想到在床上邊哭邊做事的畫面。

　　好啦，有。

　　被發現一定會被當成怪人。

　　莫逸也沒再說話，找到李臣的車就徑直走去，半蹲將人腳放下地踩穩後就攬著顓孫陸的腰往自己身上靠。

　　這是扶病人還是有意為之顓孫陸不敢多想，解鎖了車子還貼心開車門、擋門框。

　　等對方坐好、拉好安全帶莫逸才關上門繞去駕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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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開門，看來李臣說的不無道理，對於陌生的環境顓孫陸還是有些膽怯，簡潔明亮，整體室內大部分的色調不是白色灰色就是黑。也有深藍只是遠看還不覺得是藍色。

　　「不好意思打擾了。呃、我鞋子脫這裡？」指了指玄關附近，鞋櫃旁邊的地上，顓孫陸不好意思地試探著。

　　「嗯。我一個人住你跟誰喊打擾？」莫逸挑了下眉，不過他也沒說自家環境怎麼樣，任他自己想像說不定能有什麼有趣的結果出來。

　　「任何有機會出現的人，我不確定有沒有人在你家埋伏。失禮了。」他還不傻，多少看出了端倪，這一切過程都太過突兀，只是也沒機會能說。

　　也沒猶豫，雖然第一次來別人家這麼做不太好，但顓孫陸就是一副要搜屋子抓賊的態勢，脫了鞋就直直往屋子的角落和隔間走。

　　太詭異了，這一切都很不正常，他沒當自己是刑偵片的主角，只是放不下心，發生的事令他開始惶恐不安只是不形於色。

　　廁所到主臥室沒人，衣櫃拉開也沒人，陽台加廚房也沒有人影，打開門也不忘朝門後的死角看一眼。

　　雖然還是不放心，他走回只擺著簡單沙發和電視的客廳，見莫逸撩起袖子鬆開領口稍顯閒適的姿態，竟然沒第一時間向他開罪。

　　「安心了？除了倒垃圾時間自由，一般繳管理費的電梯大樓至少有個管理員，不會那麼簡單上來，除非他想爬窗到十一樓來。」

　　話雖這麼說，莫逸還是自己去另一邊書架附近看，他本來就想在家裝一個監視器了，順便思考藏在哪邊合適。

　　莫逸踱步到沙發上坐下，翹著腳，人靠在椅背，而顓孫陸還是像罰站一樣站在茶几前。

　　「不怕一萬。幫我看藍芽看有沒有可疑訊號。」只怕萬一。他覺得自己腦袋非常不好，頂多看出了端倪，還是防著點以免拖人下水。

　　這下莫逸又開始思考反監控裝備要去哪裡搞來了，看著顓孫陸一臉嚴肅，反倒覺得這才是一直以來的表現才對。

　　有種直覺，顓孫陸也不是裝，只是他不太會與人往來？

　　「來吧，再來讓我聽聽你大膽的推測？」他也不是沒留心，莫逸只是想看看這孩子是不是跟他想到一塊，不，這種家長看小孩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他不能因為對方身材矮小就給偏見的，說不定顓孫陸還因此難受過，他深吸一口氣隨即讓自己清醒一下。

　　面對莫逸調整呼吸的動作，顓孫陸就當他是在準備聽他演講了，雖然也只是猜測。

　　「如果剛剛跑去李醫師診間的人是你們外科的人，而外科門診跑過來這邊也需要五分鐘以上，這中間隔了三棟大樓，他如果是被打馬上跑來李醫師這邊找你，那他的巴掌印不可能還在臉上如此鮮明。」

　　莫逸笑了，微不可見的笑了，那笑容如此迷人，雖然一臉狀似平靜無波冷峻嚴肅，那眼神卻特別柔和，唇角勾了一下就接話了。

　　「並且今天是休假日，為什麼這麼肯定我一定會出現在李臣的診間？甚至肯定我從影片上搭捷運的路程一定是來醫院？我從來不曾在醫院提過我認識李臣。」也不是很常找他，除非兩邊都有空。

　　「那就是從醫院外被跟蹤進來了，畢竟路上沒有繞去其他地方，或者被捷運上跟蹤的人派來的。……我猜啦。」他不敢肯定，凡事都不敢肯定，在沒有確切證據的狀況下不能定罪，跟數值沒回穩一段時間也不能確定人是否救回來一樣令他害怕。

　　拿著篤定的語氣說話讓顓孫陸非常不習慣，馬上又開始像為自己辯護一樣解釋自己不肯定的心態。

　　「那你覺得特別混合著腳步聲，假裝急匆匆的過來找我，甚至不惜往自己臉上用力搧一巴掌用苦肉計，費盡心思引我出去讓你跟李臣獨處是為了什麼？」也沒什麼特別避諱的事，也不可能是李臣幹的。

　　而顓孫陸聽見莫逸這番話像是在擔心自己，不由得心頭樂開了花。

　　他還想繼續問，他喜歡這種能跟他人互相推敲事情的感覺。

　　「不，應該問你被支開後面對病患家屬，那邊有沒有異常狀況發生，門診外很多人，再不濟也有走動的其他醫院人員，怎麼偏偏必須找一個正在放假的人處理事情？」這回讓顓孫陸一邊合理推測又一邊關心了一下。

　　畢竟李臣應該也察覺到不對勁了，否則不會講那麼多話當迷糊仗，假借驗證說話可信度的方式要打給莫逸。主要是確認莫逸在被帶走之後是否安全。

　　他一開始還沒想到就這麼被牽著鼻子走了。

　　還刻意問他要不要打電話，如果真的擔心就拿告狀的藉口打過去了吧，說不定李醫師的城府是他想像不到的。

　　又保不準是順便在考驗他什麼？

　　只是當下他擔心造成莫逸的麻煩是真的。

　　「現場狀況並沒有特別異常之處，我過去就安靜了，確實在破口大罵但不至於動手，口袋與隨身衣物並沒有被戴上東西。」他莫逸只是個醫生，怎麼就偏偏這事態發展要把他往調查案件的方向引去？他又不是專業的。就算要求助說不定只是把自己推向險境。

　　是不是有什麼私家偵探可以外聘？越想越覺得糟糕，他自認一個平民百姓有什麼好跟蹤的？動機在哪？更別提他前幾天車子臨停在路邊就被撞個面目全非的事。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現在也是動動嘴皮子瞎猜，想著要是前幾天自己沒下車，依然坐在車內的話現在也看不見顓孫陸了。

　　可能他這輩子直接沒了。

　　但能肯定的是，始作俑者要害命，但是取的是不是只有他一條他不敢肯定。

　　也不敢告訴顓孫陸，他甚至不敢篤定捷運上被跟蹤的是顓孫陸而不是他。

　　而眼前的人確信跟蹤者是自己招來的，目前只能連結到今天的作為可能出自同一人，但撞他車的就不好說了。

　　「你回家的時候是不是繞了一段遠路？」顓孫陸對於這附近還不是很熟悉，只是隱隱約約記得好像同個路口有經過兩次。

　　「李大推理家覺得有人會跟蹤我們才把車借我的，還有一點怕你不舒服走不遠。看你現在好好的，難道不舒服是裝出來的？」他當然知道脖子上的血不是妝化出來的，否則他一點也不溫柔的擦完怎麼還繼續流？

　　只是現在精神奇佳的樣子不像是方才差點暈倒的人。

　　顓孫陸這回委屈，天大的委屈，他現在可是胃痛腰痛肩頸痛，症狀轉移到其他地方去而已，根本還沒好，他是比起自己更擔心莫逸的安危，才把剛才的精神力自然的花在推敲問題上面。

　　這不說還好，一說他又覺得開始頭昏眼花了，繃緊的神經在暫時確定沒有危險後就鬆懈了，可只要身體出狀況他便很容易把思緒飄到無關緊要的事上。

　　例如到莫逸家之前，光看著沉肅的臉龐就想跟他翻雲覆雨，看著車窗外的景色一幕幕倒退，腦海裡卻是一幕幕情色。

　　「我……。」他欲言又止，面對這樣的質疑他說不上話，他感覺整個胃都在翻攪，死死咬著牙，臉色是裝不出來的煞白。

　　疼痛開始劇烈，腦袋當機似的不斷警告著體內的危機，顓孫陸彎著腰開始調整呼吸，他恨，恨他自己問題怎麼這麼多，恨他連談正事都這麼沒用。

　　莫逸臉上短短一瞬閃過驚詫，沒遲疑多久就起身將顓孫陸扶到三人坐沙發上，他坐回原本的位置，讓患者靠在自己身旁。

　　此時，莫逸的手機鈴聲響起，來電號碼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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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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