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出生於一個很幸福的家庭。
我被父母健康的生下來,家庭的環境也還不錯,父母們都非常的疼愛我。
但是就在我六歲那一年,媽媽因為血癌而過世了,那是一個很難治癒的疾病,雖然我的父親拼了命的想辦法救媽媽,父親完全不在乎花了多少錢,也不在乎有多辛苦,他跑遍了全國各地的醫院,找遍所有在血癌方面具有權威的醫師,但最後的結果還是不盡人意,媽媽就這麼離開我們了。
這個家庭只剩下我和父親,媽媽剛去世時父親雖然很難過,但父親為了遵守與媽媽的諾言,他還是努力的打起了精神。只要父親沒有再工作的話,他都一定會帶我到附近的公園運動,父親想讓我藉此忘卻失去媽媽的痛,雖然當時我因為年紀小還不懂事,對於失去媽媽這件事情,我並沒有像父親一樣難過,但當時的我還是非常感謝父親為我付出的一切。
父親非常認真的照顧我,他會帶我體驗每一種運動,包含球類運動以及跑步等等,父親各項運動都算拿手,而籃球更是父親的強項,雖然父親跟我打球時會因為身高差距而稍微放水,但是看見父親和其他公園裡的大人們打球的身影,我就已經知道父親的身手不凡。
可能是因為每天不斷的積累各項運動的磨練,我的運動神經似乎優於其他跟我同年紀的小孩,為此我也感到些許驕傲,我並沒有因為沒有媽媽而被其他小孩看不起或是欺負,所以當時的我是非常感謝父親的。
但就在過了不久後,父親的工作壓力似乎變得越來越大,到最後也遺忘了他曾經與媽媽的約定——
父親開始接觸酒了。
父親從某個時候開始就以喝酒來抒發生活的壓力,到最後似乎越喝越上癮,彷彿沒有酒就活不下去似的,我為了這件事情跟父親吵了非常多次,但他完全聽不進去。
父親開始不在意這個家,對我,甚至曾經與媽媽的種種,父親好像都不放在眼裡了,我和父親的關係逐漸疏遠。
雖然父親的狀況非常的糟糕,但我們也還是父子關係,我每天依然乖乖讀書,準時上課,沒有讓父親為我的事操心,也算是承諾當年媽媽所說的,父親一個人獨自扛起一個家會非常辛苦,所以盡量不要帶給他任何麻煩。
然而,這樣子的情況卻演變成我們各過各的生活,完全不去給予對方任何關懷。
上了國中之後,我交到了一個無話不談的好友,他的名字叫做劉品承,我總是會像劉品承吐苦水,向他抱怨父親以及生活中的各種事情,而劉品承也總是會傾聽我的煩惱,他成為了我生活中唯一可以信任的對象,在那個時期,我過的算是比較快樂的,我可以短暫的忘記父親以及生活中的各種煩惱。
到了國三,劉品承或許是想要讓我轉換心情,所以推薦我去練習跆拳道。
「拜託啦,吳翔軒,你趕快來加入跆拳道隊,你的運動神經這麼好,一定可以在跆拳道隊發光發熱的。」
「不要啦,我現在才加進去,一定比不過你們這些從小就開始練習跆拳道的人。」
「不會啦,你的運動天賦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誒,不參加也未免太可惜了。放心,在我的指導下,你一定很快就可以成為隊上的王牌。」
於是我就在劉品承的慫恿,以及想要充實這段無聊的校園生活的慾望驅使之下,我抱持著一個玩玩的心態加進去了 。
或許,我會加入跆拳道隊的最大原因,是因為可以逃避掉有父親的生活。
剛加入跆拳道隊時,隊友們都非常熱心的指導我,我們跆拳道隊上的人幾乎都是從小時候就開始一直練到現在的,可見他們一定非常喜歡跆拳道,跟我這種只是想進來玩玩的人完全不一樣,雖然我每天放學都會留下來練習,但我的認真程度完全比不上他們。
「各位,看着我們訓練場前面貼的,把我們今年的目標給我大聲唸出來!」
「制霸全國!!!」
教練和隊友們都是一副非常認真的樣子,而我彷彿被他們這股氣勢渲染一般,決定認真一點練習跆拳道,不過,跟我隊友們的練習時間相比,我那少少的練習時間應該跟認真這兩個字完全沾不上邊吧。
「雖然嘴巴上這麼說,但我們都知道自己其實根本就進不了全國大賽。」
進入跆拳道隊幾個禮拜後,我和劉品承在練習完後一起走回家時,他突然開口對我說了這句話。
「其實我們這些跆拳道的都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在哪裡,從小練到現在,我們的水準最多也就是這樣子了,我們根本就無法和那群打進全國大賽的怪物相比。」
劉品承露出一副很不甘心的表情,在一旁聽他訴說的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比較好。
「不管再怎麼練,終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從以前練到現在,我都沒有拿出特別亮眼的成績,導致我的父母現在也不願意支持我了,他們總是叫我不要繼續練,一直叫我去讀書,說練跆拳道以後會沒出息,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歡跆拳道啊!」
我並沒有很專注在某項運動過,所以當時的我其實沒有很能體會到劉品承的感受,但從他的言語和表情,我可以看的出來,劉品承是相當喜歡跆拳道的,而且劉品承非常重視它,即使沒能在這方面發光發熱,劉品承依然選擇努力練習跆拳道,這種態度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有的。
「我不甘心、好不甘心,我好想讓大家看見我進入全國大賽啊。」
此刻的我只能沉默不語,我不知道這時該說些什麼比較好,總覺得這時讓劉品承一個人冷靜下來才是最好的選擇。
在我們走了一段路之後,劉品承似乎冷靜下來了。
「抱歉,讓你看見了丟臉的一面,剛剛的事情你就忘記吧,明天早上不要忘記來晨練喔。」
劉品承重新打起精神,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那拜拜啦!」
「拜拜。」
我簡單應答完劉品承後,一邊想著他剛剛所說的話一邊走回家。
「想必劉品承一定非常難受吧。」
我開始自言自語,說出了內心的想法,不過這個世界本身就不公平,他應該也只是眾多的受害者中的其中一人吧。
當時的我還不知道,聽著劉品承抱怨這一切的我,會在日後對他造成多大的打擊與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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