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機車牽到超商對面，在拉麵店前的長椅坐下，我需要休息一下。時間已經很晚了，又下著大雨，想說等臉乾了再進去超商買雨衣，雖然早就已經整個都濕了，整座城市都濕了，回家的路很長，我需要雨衣。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q4NdDs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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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掌的傷口沾了雨水和瀝青，還有一些髒髒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的東西，可能也是瀝青，我用指甲一個一個把他們摳起來。對街的超商裡似乎有一群人窩在一起愉快喝酒。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bGHxdWe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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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黏在身上感覺很不舒服，感覺好冷，鞋子裡面也已經裝滿了水，等回到家脫鞋子的時候，那個味道肯定很可怕。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wAsWOa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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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商裡喝酒喝說話、聲音好大的那群人走出來了，他們真的吼得很大聲，後來在超商外聊了許久。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37IRpo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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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人向其他人揮了揮手後，朝著我走過來了。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BjZZupj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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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走過來，我看著他，他的眼神也沒有移開。平常，遇到這樣的狀況我都會把眼睛移開，我不太跟人有太過長時間的眼神接觸，特別是他。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Qkb6Zw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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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把眼神移開不是為了裝作自己的堅強，也不是顯現自己不感到不好意思，不是挑釁亦絕非接納，我只是單純覺得......算了。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aldjHaY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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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怎麼了？」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MQkFnD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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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頭低下，沒有回他，我什麼都不想告訴他。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oXJm3g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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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再繼續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到了我的旁邊，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哼～」地嘆出來。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gsuRZZB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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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有辦法騎車嗎？」他問。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Pxqwx5m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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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答。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Kklkkg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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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醫院嗎？」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cXHkvrE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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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頭。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Ei6ZqKJ9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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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下來，一段時間後，起身。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FIL4Xuu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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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的地方在附近，你要來嗎？載你過去，不過我沒車，可以騎你的嗎？」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ON1Qnnx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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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多的安全帽，用不到所以也沒有多準備。梳舟聳聳肩，隔著安全帽拍拍我的頭，牽起我的手，我以為他要做什麼，但他只是抽走鑰匙，發動了機車。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XPxD35e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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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囉！」他說。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tPTdV8D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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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而來的雨滴有些滲進了嘴裡。我們都沒穿雨衣，雨水就直接貼上皮肉和衣服，此刻，我的手比他的腰際滾燙。梳舟真的好瘦小，精實的那一種瘦小，他的額頭被風吹了出來，藏在西瓜皮底下的原來是滿滿的額頭，嵌上一個左右不太對秤的美人尖，稀稀疏疏的鬢鬚沾黏上耳朵，被風吹乾的同時再度被打濕。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Luy0p1G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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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有管理員的公寓大樓，很舊的那種公寓，電梯感覺不是很安全，搖搖晃晃的，裡面的鏡子還被我們的濕氣鋪上了一層霧。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9W6cSJ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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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明天還要上班！還要跳早操呢！我不回自己的家沒關係嗎？沒有衣服可以換耶！就像摩登時代裡瘋狂的卓別林，無論何時何地，就算是在逃跑的時候，都不忘記要打卡。這是奴性嗎？只是奴性嗎？只有奴性而已嗎？或許只是習慣了而已，但如果習慣也是奴性......奴性就奴性吧！無所謂，隨便。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YnbCOq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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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很小，大概不是住處而是畫室。是油畫嗎？有一股我從沒聞過的氣味。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3F3062d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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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舟把燈打開，要我去洗澡，他自己則是抓一條毛巾擦一擦就跑去忙別的。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xFwkW6m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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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浴室很簡陋，小小的，乾溼分離的隔間是以霧面塑膠搭砌而成的拉門。拉門是打開的，霧面塑膠之間夾帶了霧氣、水珠凝結在上，就算是霧面塑膠也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上面爬蔓著黑的、黃的、紅橘色的黴菌，而浴室的鏡子上也是充滿水漬。人越想把自己用乾淨，反而更無法看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總以為自己是用乾淨的東西在整理自己，卻只是像調色盤一樣，混在一起的顏色就無法再獨立出原來的彩度，黃的、紅的、綠的、紫的......。顏色，好多顏色！這裡是畫室，有好多的顏色！對了，如果只有紅、黑兩種色筆，以及白色的畫布，梳舟會怎麼畫呢？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Jns01Hj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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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醜醜的浴室，加上電燈的色調，給人一種電影的感覺，氛圍大概是五個侯孝賢加上三個蔡明亮？雖然我不知道五個侯孝賢加三個蔡明亮是什麼意思。他們拍的電影都被泛稱為「藝術」電影，梳舟會怎麼看待這種電影呢？啊對了！他不喜歡「藝術」！也不喜歡把東西分類。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3kI9RSg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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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溫忽冷忽熱，蒸氣氤氳，我已經有很久沒有好好照過鏡子了，自己好像跟記憶中的一樣，又好像有點不一樣，多了什麼又少了點什麼，腐壞了部分也鏽蝕了些許自己也討厭的部分。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EaouY1N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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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因為長期乾燥有些脫皮，現在吸了一些水氣，或許是雨；又或許是因為洗澡的緣故，脫下來的皮撕起來很容易，血液如絲沿著紋路走著，像是要去哪裡又找不到方向，一會兒就散開了。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bXLPZd4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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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眼圈好深，臉頰也凹陷下去了，讓自己訝異的是原來我有好好刮鬍子呢！刮鬍子變成了我的日常反射，無論有沒有意識我都會去做，就像是上班打卡一樣，就像是每天要跳的早操一樣。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Sf4eBbF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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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珠流淌在身上，梳舟忘了拿毛巾給我，我的脫下來的衣服也早就全都濕了，不可能再拿來擦。我盡力用手把身體抹乾，原來自己變得那麼瘦，原來手指跟肚子的顏色差距這麼多，原來陰部的毛髮會一直延伸到肚臍。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s8yetM5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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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多久沒觸碰過自己了？多久沒自慰了？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lFEa7ok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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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浴室，我穿著梳舟的衣服，衣服很大，說不定他的整個衣櫃都塞滿超過他自身尺寸的衣服，他都那樣穿。梳舟給我的衣服是白色的七分袖上衣，上面沒有其他的圖案或文字，褲子是齊膝的卡其短褲，上面有一些沒用的裝飾用的口袋跟拉鍊，搭起來有些微妙，大概是沒特別挑過就隨便拿給我了。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VMyOEb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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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因為潮濕而有些黏在身上。梳舟坐在窗戶旁邊，地上鋪著一代塊白布，一路延伸到窗扣，在窗扣的地方被固定住。他的腳邊有各式各樣的顏料，還有幾支畫筆跟刷子，以及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工具。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572A6Bz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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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舟抬頭看像我，他說：「我想畫你。」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mbUFcn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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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他這句話，我沒有特別的感受，不驚喜也沒有意外；沒有羞怯亦無任何悸動的感覺。我雙手一攤表示同意。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0m2lrCij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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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畫，就來吧......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0lFKmmKR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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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舟起身，他指著白色布幔上的兩顆枕頭，「站那裡好了。」他說。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vWzUEqu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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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腳踩在白布的感覺很微妙，這並不是純白的白布，是參雜一些亞麻纖維的麻布，麻布就是這樣的特點讓它不怕髒，但是走在麻布上的我，還是好怕把麻布弄髒，不自覺地墊起腳尖，走在上面和畫筆不一樣，不會有腳印留下。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YfYOoEc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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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脫嗎？」梳舟的眼神從我走出浴室就沒有注意過我以外的地方。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DnanVQ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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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答。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jwZApDN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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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脫到什麼程度？」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q3XUaqS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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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感受到了一股強烈不對等的互動關係，不過何妨？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y3mQk1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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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上衣脫掉，衣服已經大致上把身體上殘留的濕氣收乾了，不過頭髮還是濕的。袖子不小心碰到了傷口，很痛。梳舟沒有說話，也沒有拿起畫筆或是畫版什麼的，只是靜靜地坐著、看著。我繼續脫，解開了短褲的扣子，不小心摸到了自己的毛，毛已經乾了，啊對了！這件內褲是新的嗎？還是梳舟自己的？好像不是新的。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YxrvDJ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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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褲子丟到旁邊，讓它疊在剛剛脫下的衣服上，頭髮上的水珠匯聚流下，經過鎖骨、胸脯、腹部，被內褲接下。脫到這裡應該差不多了，但是梳舟還是什麼動作都沒有，像是在審視一個物品，或說觀察？欣賞？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0pqS9qOs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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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脫嗎？」我問。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ZKCXK4iN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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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舟笑了，「你終於講話了，」他說。對耶！從剛剛到現在，我都沒開口，「看你呀，你開心怎麼樣就怎麼樣。」他說。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u9Za8oT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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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住內褲鬆緊帶的部分，手軸彎曲的角度讓傷口有點痛，我好像沒有辦法把手伸直，我好像沒辦法。我看著自己的手指，指甲上面有被瀝青磨到的痕跡，原來手指也受傷了，原來我受傷了。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PmJ2ZFPz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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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舟給我的內褲是紅色與藍色織成的格子，很平常的款式，向網一樣，給予隔絕以及保護。內褲的表上有微微的白色細毛，這是使用的橫痕跡與證明。那些細微的白色小毛我只見了它們一下下，接著，它們慢慢失焦、擴散，然後是紅色、藍色的網格也漸漸融在一塊，它們不再是紅色與藍色。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wq43Rr2j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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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森林裡有一棵樹倒下了，但是沒有人在附近聽見，那麼，那一棵樹有沒有發出聲音呢？」這是一個很有名的哲學問題。如果內褲已經不是內褲的樣子；至少對我而言那團霍在一起的東西不是內褲的樣子，它／牠還是內褲嗎？如果一個人不再是自己原本的樣子，但他的生活圈裡沒有一個人是認識他原本的樣子的，那麼過去的那個他是不是已經死了？如果一個人看不破另一個人的心，那他是不是永遠不知道自己在另一個人心裡的樣子？如果是的話，他是不是永遠走不進那個人的心裡？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Q47XOgr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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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好好看過梳舟在市集帳篷裡畫的那一幅畫，我認真看過的第一幅是用鉛筆寫生的那一幅，他的眼神觀察著他的世界，他的筆下沒有我，我走不進他的畫，只是在一旁欣賞，欣賞他錣飾的紅是他眼裡怎麼樣重要的地方。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HFnfXhI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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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意間，我把手指上的傷摳破了，流淌出一點點的血，上面已經沒有黑黑的雜質，除非我本身就是雜質，紅色才是梳舟注意的顏色，我只是金工下那些不符合標準化的黑色焦點。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LQaE98bX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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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樣就可以了。」梳舟說。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LdUyWrz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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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看他，其實景色已經被眼淚模糊了一陣子，「沒關係我可以。」我說。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5Ll3wN2Q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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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用扯的，我把內褲丟到一邊，沒有疊在剛剛的上衣跟短褲上，而我反而重心不穩跌倒了，摔在白色布幔上，身體重量就這麼剛好壓在剛剛受傷的手肘上，擦出一些血畫在布上。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10qAor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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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還好嗎？」梳舟從椅子上跳到了我旁邊。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43V1ExBL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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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說，「對不起。」我乾脆躺在地上，摀住眼睛。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d3aYE9R4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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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如果看不見自己悽慘的樣子，那他是不是就不那麼悽慘了？一個人如果把自己哭泣的眼睛摀住，他是不是就不會哭泣了？不著一縷，我不知道自己還剩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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