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菲拿起那塊碎片,看上去是電容器底座,台灣製造的零件廣泛裝設在星艦上,窗戶外的陽光陡然消失,像是層米色的薄紗罩住了天空,厚重的塵暴正席捲而來,雅魯.藏布拿著末端燒黑的樹枝,把賽佛勒斯號的輪廓畫在破布的空白處。
在門後方是一組石杵臼,眼鏡透過光譜掃描,分析出那些漿汁來自仙人掌果,但周圍有許多銅和氧化鐵的金屬粉末,這或許是他的實驗器材。蘇菲想不明白,這個村落的領導者為何不是這個科學家,當雅魯見到星艦的時候,為何直接指向那棟房子?
蘇菲仔細的看著沙子,它們的質地非常細緻,與國家地理頻道播出的《大漠系列》,裡面橘黃色的沙塵略有不同,這些是白色的。她再次開啟光譜掃描,這些沙中含有極高的氯化鈉,更加特別的是,鈣含量和幾丁質都相當驚人。
雅魯正醉心於寫作,用著那些他自創的文字,或許是整個村落唯一的使用者,蘇菲用分析的角度看著對方的身體:有著肺與鰓的物種,手指的靈活度尚可,但不及黑猩猩、攝食器官構造不同於鳥喙,但也不如人類般能自由伸展,表情也因此較少、智慧或許與人類相當,具有社會性,並且受到文明污染。
這個種族過著採集生活,他們沒有眷養和種植,僅是在綠洲與綠洲之間遷徙,在這途中找到了與當前生活型態不同的「殘骸」。假若他們是外星偷渡客,這沒有道理啊!但他們若不是外星偷渡客,地球人難道一直與這些生物共存嗎?
「這裡是蘇菲,我距離甦醒已經過去了約十八小時,我進食不多,除了觀察這些未知生物之外,我沒有做太多有意義的行為,但這讓我十分滿足。這種類人生物的創造力超乎我的想像,現在我離開冬眠倉,居住在一名...科學家的住所內,沙塵暴正席捲著我們。預計接下來要去拜訪他們的領導者,這是出於科學家的情報。」
她看著雅魯,對方正四處張望,他不懂蘇菲到底是在跟誰說話,還是在下什麼咒語。
「我正極盡努力連絡上太空軍司令部,但是目前來看,情況應該不會再更糟了。蘇菲.布朗通話完畢。」
他們吃了晚餐,蘇菲從求生包中拆了牛肉軟罐頭,它聞起來跟拌泡麵的肉沒有兩樣,或許就是同一種產品,又鹹又油,還有令人脹氣的青豆,不過雅魯一如既往地喜歡。字典頁數正在以指數成長,雖然兩個物種的溝通仍然存在大量歧異。
在雅魯眼中,蘇菲並不會說話,只拿著一個物體,或是發出表達情緒的聲音、跳著匪夷所思的舞步,然後才意識到她在演一種叫「交易」的行為;蘇菲戰戰兢兢的傳達資訊,在介紹任何一個實體之後,都有一套現代人早已習慣,卻龐大且複雜的系統在背後。
伸出食指比著上方,這是代表天?代表好?還是暗示自己的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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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必須走了,蘇菲!」帶著隔音耳罩的男人比劃著,眼前橢圓形的巨大艙體閃著熾熱的紅光,這絕對不是正常現象:「反應爐過載,『她』救不回來了!」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iiWZdHUfa
尾音上揚的警報不斷刺激她的耳膜,另一名軍官用冷靜但喪氣的口吻下令:「史密斯、劉,你們開啟洩壓閘門,就算救不回來也要讓反應爐停機。」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oblnSt7kP
「長官,」蘇菲走上前,近乎是哀求:「這會讓我們喪失火力輸出,光靠實彈武器是沒有用的,我們甚至還沒進入實彈射程。」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AQEJfZ9GW
「在護盾反應爐還活著的時候,趕緊逃吧。」軍官按著她的肩膀:「接下來敵方就會瞄準維生系統了,準備好妳的氧氣罩。」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QmEs2KDhN
接下來的記憶便是冬眠艙錄下的畫面,她從夢中驚醒。抬頭望向天空,照理來說能夠見到作戰中的艦艇,但現在不論是人類還是外星人,天空只剩下永恆的星辰,還有常伴地球左右的月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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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球!
蘇菲奪門而出,沙塵暴還沒退去,她抓出薄膜面罩貼在臉上,把望遠套件扣在眼鏡上,她抬頭望向月球,期望會見到人類的遠征基地,以及六個碩大的星際港。
這顆皎潔的球體沒有任何人住過的痕跡,而為人所熟悉的寧靜海也改變了原有的樣貌,數個未命名的隕石坑出現在她眼前,照理來說人類測量且命名了月球上的每塊土地,即便有空白區,也不會是碩大的隕石坑。
她慌了,她決定直接走到那精心裝潢的屋子前,一腳踢開沒有實質意義的門鎖,對內低吼:「薩斯萊卡。」
躺在地上的領導人跳了起來,拿出他掛在腰間的武器,好似那是他的制式裝備。蘇菲舉起手槍,這裡可沒有電燈開關,她在對地形極不熟悉的晚上闖入別人家,好像怎麼都說不過去。眼鏡調整為夜視模式,薩斯萊卡-或許是領導人的名字,也可能是「領導人」這個意義本身-沒有輕舉妄動,他緩慢地從櫃子裡拿出一個銀色小匣子。翻開它的蓋子。點火。
那顯然是個打火機,靠著亮光,蘇菲甚至能在金屬外殼上看到原擁有者的刻字:傑佛森.麥考伊下士,服役於艾薩克.牛頓號驅逐艦。
薩斯萊卡的房間內滿是蘇菲熟悉的用品,特別耐用的傢伙被這個種族拾獲,他們搞懂了其中一些物品的使用方法。牆上懸掛著六具頭骨,那屬於他們這個物種,薩斯萊卡指著右邊數來第一具:「阿布利利。」他似乎在笑著。
頭骨下方放著一部機器,那既算人類的製品,但也不算,是經過某個人重新組裝的版本。蘇菲瞭解了,那個人就是阿布利利。
眼前的領導者正迫害著知識份子,而自已掌握著這些科技。他的房間裡沒有火盆,用殘破的鋁箔鋪成一張床,幾個連上電路的蜂鳴器是他的娛樂,薩斯萊卡的「王位」是一個長著金屬觸角的方體,兩側長著藍色翅膀,蘇菲側過頭,被熔化變形的字體依稀辨認出:
「伽...略全球...位系統...製造...2311。」
這是戰前製造的衛星,她對這型號瞭若指掌,畢竟維護及保養衛星是基礎訓練,就在面板後方有著原子鐘和通訊系統,如果運氣好,她能夠立刻從現狀脫身;反之,她至少能從內部硬碟中知道艦隊走向。
蘇菲迅速跳到後方,用手肘撞開面板,這讓她開始流血,但管不了那麼多了,顯示器已經破碎,但這並不影響,抽出原子鐘模塊的蘇菲往冬眠倉狂奔,血跡點出她的奔跑路徑,薩斯.萊卡瞪著探出頭的雅魯.藏布。即便耗損率達到八成四,但驅動一個時鐘還是綽綽有餘,當蘇菲接上電源,冬眠倉中彈出浮動視窗。1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m6V3Sf0H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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