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過去了,雲霧飄渺的景色替石藹村增添了一絲神秘的色彩,午後的溫暖陽光依舊照耀著大地。
「石小優!來呷奔囉,等幾咧丟嘸阿。」(來吃飯囉,等一下就沒了。)
從遠處傳來一陣吼聲,在小屋附近的小優一聽就知道是誰,是代替媽媽撫養她八年的順叔,本來她還想去撲那顏色絢麗的蝴蝶,但她明白晚了慢了,她的午餐就真的會沒有了,便還是打消念頭乖乖回去。
「哇,今天是吃豬肉啊。」小優這八年來第二次看到豬肉,在這深山中要獵到肉食已經是越來越困難,不得不佩服順叔是這村子裡最厲害的狩獵者。
「我是感覺金歹勢,豬仔已經緊少阿。」(我是感覺很抱歉,小豬已經很少了。)順叔邊講邊往嘴裡塞了一口豬肉。
順叔講著一口流利的台語,這裡老一輩的人幾乎都是用台語交談,一開始小優還聽不太懂,但久而久之也慢慢理解他的意思,反而順叔會怕小優聽不懂,參雜著些國台語,使語調聽起來變成奇怪的「台灣國語」。
「順叔,我想問一個問題……」這八年來,小優一直很好奇……所謂石藹村的詛咒和預言是什麼?記憶中媽媽說的真實樣貌又是什麼樣子。
如果她的媽媽還活著,她或許不會對這個預言感到好奇,但是現如今這個預言卻變成媽媽的遺言。
「你講。」順叔回頭看著小優答道。
「到底石藹村的預言是怎麼回事?」小優思考半响後鼓起勇氣問起。
這個問題在他們石藹村算是很避諱的話題,大概只有順叔最有可能和她說。
「阿就……有幾咧夭壽骨可以看丟你的模樣。」(就……有個夭壽的人可以看到妳的真實模樣)順叔毫不在意地回答。
「到底是看到我什麼?」小優最不能理解的點就是這裡,到底什麼叫真實的樣貌?難道她現在的樣子不是真實的?每每思考這個問題都會讓她越來越混亂。
「你實在有夠盧。」順叔揮揮手,口氣略帶不耐煩順勢就要走了。
在小優看來明顯就是要逃避問題。
「等等……我今天可以去『國道』去拜媽媽嗎?」小優雙手合十,眼神楚楚可憐,用哀戚的神情求著順叔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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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白國道有多危險,若不是重大的事件,順叔是不會讓她去的,若真的一定要去,也一定要和他講一聲,要不然就算可以從國道平安回來,被順叔抓包她的小命也是不保。
「母湯!我講母湯丟母湯,講袂聽…番顛啦你!」(不行!我講不行就是不行,講不聽。)順叔神色明顯不悅瞪著小優,語氣透露著一絲怒氣。
當年那一幕的畫面讓順叔永遠都忘不了……八年前年幼的小優渾身是血,來到他的面前,血淋淋的樣貌讓他嚇到要折壽,這對一個老人家的心臟是件很不好的事,事後他跟著小優來到國道旁,看到了她母親的屍體又再被嚇了第二次,這次差點要歸西。
從那天開始,他就不準小優去國道連靠近都不可以……因為母女倆去找順叔才會發生不幸,順叔為此一直感到很自責,便帶著年幼的小優也來到石藹村定居,擔起扶養小優的責任。
「可是,我昨天已經通過村子的成年禮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小優眼神異常堅定閃著光芒,今天不管怎樣她都要盧到可以去國道,為了今天她已經盼望了八年,就是等成年禮一過,她就有底氣和順叔商量了。
而且今天是媽媽的生日,所以她一定要去。
「啥,成年禮?黑系殺小?我那ㄟ攏毋知。」(成年禮?那是什麼?我怎麼都不知道。)順叔見狀,只能佯裝什麼都不知道和小優打太極。
在順叔的心裡,小優不管有沒有過了成年禮,不管幾歲都和嬰兒差不多,尤其是那天真又稚嫩的微笑……
「我不管!我已經成年了是大人了,你不讓我去,我就離家自己討生活去!」順叔鱉腳的演技,小優看了一眼就明白,他明明就知道她過了成年禮,既然這樣乾脆不管三七二十一,堅決不退讓就是要去。
「你喔……厚拉厚拉,養到你,了然吶了然……」順叔無奈地答應,揮揮手示意小優準備出門。
小優看著順叔一邊無奈搖著頭,一邊口中唸著「了然」的碎碎唸,看著那如同爸爸一般的背影,小優對於父親的概念也只停留在順叔身上,如果不考慮血緣關係那順叔的確是她的爸爸。
而小優對於她的生父沒有任何印象,因為在她還沒出生的時候他就過世了,據傳是出外打獵經過國道的時候去世的,聽村子的老一輩說……好像是和媽媽差不多的位置。
或許……現在爸爸和媽媽在天國相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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