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就是你跟一個不認識的竄網使在外面廝混了一個下午跟半個晚上,還讓你媽打了幾百通未接來電的原因?」埃雯虛著眼睨著小圓桌對面的男孩,一句話總結道。
「……」大衛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我開了免打擾模式沒接到……」
「所以你甚至連跟你媽講一聲會晚歸都沒有,很好。」
「埃雯,」大衛身旁的白髮黑人壯漢插話道:「別生氣,是我讓露西帶著他的。那時候我有點事,剛好露西遇到了他。」
「曼恩你......」埃雯頓了頓,玩味的看向傭兵頭子:「她人呢?」
「我左後方靠在鋼架上那個白髮的。」
順著曼恩的指引看去,埃雯一眼就看到了那位颯氣中帶著嫵媚的白髮女孩。
露西看似無所事事的點了一根菸,但是埃雯能夠從身旁塞滿的煙灰缸看出她不如表現的一派平靜——埃雯記得自己剛到的時候,那女孩連菸都還沒點一根。
「……行吧,既然是這樣,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埃雯壓下笑意,搖搖頭說:「大衛,記得跟你媽道歉。還有,她讓你今天不用回家了,明天你好自為之。」
「唉!?」大衛苦著臉,「大姐妳說真的?我就一時疏忽……」
「傭兵可沒有“一時疏忽”這一說。」這次不待埃雯開口,曼恩就說道,「出任務的時候,隊友失聯15分鐘就可以基本確定進骨灰盒了,記住這次教訓,小子,別再讓自己有其他“一時疏忽”的時候。」
「我知道了……」
曼恩點點頭,繼續道:「當然,我讓露西帶你晃了一下午,也有我安排不當的問題,露西!」
「怎麼了,曼恩?」露西按熄香菸,問道。
「幫我帶這小子去找家靠譜的旅館住一晚,錢算我帳上。」曼恩揮揮手,眼中流光閃爍一陣,一筆歐元匯入露西帳戶。
露西平靜的點了點頭,看向大衛:「走吧。」
「喔。」
看著大衛跟在露西屁股後面走掉了,埃雯才轉回身,嘖嘖有聲:「可以啊曼恩,不過你確定那妹子沒問題?可別把大衛帶到陰溝裡去了,到時候我們倆都得被葛洛莉雅推上手術台。」
「放心吧,露西其實挺純情的;她自己可能都還沒反應過來,我也就是給個機會。」曼恩笑了笑,拿過一手痛快骷髏:「我們兄妹也挺久沒見面了,來一杯?」
「行。」埃雯也不推辭,從啤酒箱中抽起一瓶,嫻熟的在桌邊敲掉瓶蓋。「敬啥好?」
曼恩想了一會,看向手邊剛到貨的沙德威斯坦,「敬馬丁尼茲吧。」
「好,敬馬丁尼茲。」
兩人酒瓶互碰,隨即大口飲下冰涼而辛辣的酒水。
「呼……」呼出一口微辣的酒氣,曼恩拿起第二瓶酒。「埃雯,我們離開太平區,已經幾年了?」
「今年是……第十六年?」埃雯作勢回憶了一下,「怎麼,別跟我說你傭兵當這麼久突然多愁善感起來了。」
「誰多愁善感了?」曼恩不滿的說。「我們這麼久的交情,我就是感慨一下。」
「……」埃雯但笑不語,一臉“你聽聽看自己在說什麼”的玩味。
曼恩抓抓腦袋:「行吧,我果然不是那種擅長繞彎子講話的類型。我就直接問了:妳到底在做什麼。」
「什麼做甚麼?」
「我不知道。該死,自從妳當初進夜氏我就不知道妳在幹嘛了。」啜了口酒,曼恩抱怨道。「那時後妳讓我去投靠夜氏,我拖了一幫子弟兄去了;後來妳失蹤前讓我跟夜氏斷了,我也帶著還願意走的人走了。」
「再後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卻得像現在這樣偷偷摸摸的,才能跟妳面對面的說話。」
「妳到底做了什麼?又要做甚麼?我以為我們是拜過把子的義兄妹,我不問,是不想給妳壓力,等妳準備好再跟我說。」
「等妳的坦白,從妳離開夜氏,我等了六年;從我在黑伍德重新找到妳,我也等了四年。」每說一句,曼恩就喝了幾口酒,此時他手中只剩下個空瓶,但他仍然仰頭飲下最後幾滴殘酒。「埃雯,妳讓我開始覺得,我是個傻子。」
「…………」埃雯沉默的聽著曼恩的質問,等到曼恩喝乾最後一滴酒,重重將空瓶頓在圓桌上,才慢慢地開口:「夜氏企業……一直在試圖提高夜城的各項指標。治安、人口、貿易……一言蔽之,他們在試圖讓這座城市變得更好。」
「嗯哼。」曼恩輕哼著,示意自己在聽。
「然後在度過幾十年的人渣遍地走、企業都把人當狗的世道後,他們一致同意,直接用機械洗腦、意識駭入跟靈魂監控,將比毫無效率且花錢如流水的公共設施建造與維護、警備預算、救護中心基礎醫療預算……等等等等的花費有用許多。」埃雯簡單的直奔結論。「我在知道他們的計劃後,打包自己主持的案子跑路了。」
「因為抽身的太晚,知道太多,所以我不得不隱姓埋名改頭換面,也得跟你們這些過去的老熟人盡量切斷關係;還好,過了這麼久,大部份紀錄都被我盡可能刪除了,只要我不光明正大的無跳板登入公網,很難被挖出來……曼恩?你有在聽嗎?」
「……咳嗯,我在聽。」曼恩被這勁爆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半晌才輕咳一聲回應道。「幾年了還在追妳,妳是負責什麼案子?」
「……這麼說吧,我那時候是腦機工程處的主任。」想了想,埃雯簡單的說明自己在夜氏的職位。「那些夜氏亂搞別人大腦的計畫我參與了至少六成半。」
沉默了好一會,曼恩深深吐出一口氣,又拿出了一瓶啤酒。「……妳,讓我緩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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