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來到這個許多人期待已久的星期日──新王登基祝福頌讚與新王視察舉辦的日子。
今天的早餐時光我格外沉默,完全沒有心情加入其他三人的閒聊,只是埋頭將麵包撕碎送入嘴中,早早將餐盤上本就拿得不多的料理掃空,深吸了一口氣後才站了起來,「我先走了哦。」
「掰掰玫瑰姐姐,值班加油呀!」盤裡的餐點還有一半的詩織率先為我加油打氣。
「妳不用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吧,妳只是去唱和聲,不是去屠龍。」見我面色僵硬的模樣,曉楓忍不住出言吐槽。
「不,讓我選的話我可能覺得屠龍更讓人輕鬆點。」我指的當然是心情上的輕鬆,屠龍只需要在乎能不能屠成功不讓自己反被屠,這邊……
「不不不,妳這也太誇張了,唱和聲怎麼樣都不可能比屠龍難啊!」夏書也加入吐槽環節,「總之加油啊玫瑰!我會特別關注妳站在哪裡的!」
「不需要謝謝,專心看你的同事們好嗎?不要看我。」
我緊張的重點不是在唱和聲上好嗎?我對自己的歌喉有信心,祭司負責的和聲段落也沒什麼難度,我又練習了那麼多次,就是閉著眼睛不看譜都不會唱錯。
我緊張的原因是因為今天除了唱和聲的工作之外,我還是負責收發十二聖騎士歌詞本的人,會頂著全場觀眾的目光在台上走一輪。
其實本來不是由我來發歌詞本的,是本來負責的聖騎士在昨天訓練中不小心弄傷腿,已經沒有時間再找下一位聖騎士進行預演排練了,就讓熟悉流程又隸屬於聖殿的我來頂上發歌詞本的工作。
先不提我本來就對他人的視線比較敏感,不喜歡被放在人群視線前的感覺,重點是和聲團的制服是我不常穿的那種長度及地的飄逸裙襬,我是怕自己會不會在發歌詞本的時候一個不小心踩到裙襬摔倒,除了在一堆人面前丟人之外,還順便毀了整場頌讚。
一面進行這種除了徒增自己煩惱以外半點幫助都沒有的焦慮妄想,我又一次哀嘆自己最近的運氣真是太差了。
因為亞陽騎士是只存在聖殿內部的職位,所以夏書不需要跟著自己的同事一起上台唱誦讚與之後的城內遊行,夏書因此得到了一整天的假期,可以短暫從亞陽騎士的魔鬼培訓中逃脫出來,他在前一天的晚飯時間,還開心地表示自己拿到了座位票,明天可以好好欣賞頌讚,收穫了詩織羨慕的眼光。
「真好,人家也想去看,可是我沒有拿到休假。」
「唉呀,不到一個小時的頌讚,去看一下不會影響工作的啦,」同樣沒有休假但已經打算先去聽完光明神曲再去忙的曉楓勸誘詩織一起加入摸魚的行列。
只有當天得上台值班的我在旁邊聽得一臉眼神死,果然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我回房換好了和聲團的白底綠邊制服,比預定集合時間還早十分鐘來到大頌讚堂前,意外發現提早來集合的祭司還真不少,她們根據社交圈分成各自的小圈子閒談著,沒有小圈圈待的我就站在一旁觀察她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緊張的模樣。
畢竟是這麼重大的場面,萬一有誰出了錯,指不定就被解釋成是光明神殿對皇室的藐視、引發大問題,儘管在這之前花了大量時間排練,也進行了多次預演──當然,因為十二聖騎士公務繁忙,進行預演的只有我們這些祭司,不過負責主持頌讚的是光明兩位祭司,所以預演中沒有十二聖騎士也沒什麼問題──但準備再充分,有些緊張的情緒還是無法因此消失的,特別是資歷較淺沒經歷過歷年大頌讚的人。
……我也是其中一個菜鳥啦。
這次的頌讚和以前值班的一般頌讚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光明神殿每週日都會進行的週頌讚比較像是穿越前的世界中那種教會的固定禮拜的感覺,是為了讚美光明神而舉行的。
首先會有負責的祭司在台上向信眾們傳遞光明神的仁愛,應該算是布教環節,之後會換另一組祭司上去,挑一些歷代十二聖騎士的事蹟來講故事,每週會挑的小故事都不一樣,不過最受歡迎的還是歷代光明神代言人──太陽騎士的事蹟,這大概是被父母帶來頌讚的孩子們最喜歡的部分。
更之後就是祭司領著信徒們一起唱一些簡單的、感謝光明神的照拂或祈求光明神垂愛的頌讚曲,一起唱完頌讚曲後週頌讚也差不多結束了,最後會留一段讓信徒們「略表敬意」的時間──其實就是讓大家說說話、聊聊天、捐捐香油錢。
頌讚大概是光明神殿一個滿重要的資金來源。所以為了能確實達到斂財的目的,每週都會派不同的聖騎士長來主持頌讚(更正確來說是來當吉祥物的,真正主持的還是光明殿的祭司),增加信徒參加頌讚的意願。
雖然說這麼做的效果挺極端的。
我到目前為止輪過三次頌讚的班,印象最深的是暴風騎士長主持的那一場,台下觀眾的組成以打扮時髦的漂亮女子占了半數,整個大頌讚堂的位子幾乎要坐滿了,整場頌讚暴風騎士長就忙著和台下那些女孩子拋媚眼,頌讚尾聲時更是大群人蜂擁向暴風騎士長,美其名曰討論光明神的慈愛,實則找機會對暴風騎士長示愛或調情……不過捐獻箱也因此收得滿滿的,可能這就是為了大局出賣美色吧。
而審判騎士長主持的那一天就屬於另一種極端,來聽頌讚的人特別少,大概只剩下那種信仰虔誠每週都會固定來聽頌讚的人家(或是一些正好休假沒事幹的聖騎士),跟著家長一起來的孩子們則表現反常,以前聽到歷代十二聖騎士的事蹟時會情緒高昂地隨著情節發展歡呼的他們,居然整場頌讚都正襟危坐、不敢吭聲,眼角餘光還時不時瞄向審判騎士長,一副不表現成乖孩子就會被審判騎士抓走的樣子。
那天的捐獻箱,輕盈得讓我想為了營收上書建議以後的頌讚最好兩位聖騎士長一起主持,才可以避免因聖騎士長在民眾間的人氣影響收入穩定的問題──當然沒興趣多寫份報告的我只是想想而已,週頌讚依然是每個星期輪流由一名十二聖騎士主持。
順帶一提,我們聖殿祭司大概也是重要的斂財道具,不然為什麼我們輪值週頌讚時總是負責拿著捐款箱微笑再微笑的任務呢?連表面說詞是長期出外任務的「夏櫻祭司」都被排進輪值表中,每過一段時間夏書都得為了值班頌讚換回女裝扮相,果然是因為花錢設計的聖殿祭司服,不能浪費任何可以拿來吸引信徒的機會吧。
在表定的進場時間到之前,值班的和聲團就全體到齊了,明祭司點完名發下祭司用的合唱譜便打開通往大頌讚堂的門,排練多次早已熟悉所有流程的祭司們無須指令便自動分好兩個隊伍,一隊往大禮台左後方的合唱台階,另一隊則走向右後方的台階就定位。
我則接過裝有十二聖騎士的歌詞本的盒子,清點後確認數量無誤後便站在大禮台邊待命,看著光祭司與明祭司也各自站上大禮台前自己要負責主持典禮進行的位置。
十二聖騎士長使用的歌詞本為了配合溫暖好人派與殘酷冰塊組而有兩版設計,溫暖好人派拿著的封底是白底的,殘酷冰塊組的則是黑底的,兩種版本的封面都是滿版的光明神標誌,因為當中有《光明神曲》的緣故,這些歌詞本遠比以往週頌讚用到的歌詞本要厚得多。
光明祭司開始主持頌讚並宣讀這次的活動流程,首先是十二聖騎士的合唱作為開場,然後便是審判騎士長與太陽騎士長各自的獨唱。
在他們宣讀流程的時候我趁機打量觀眾席,幾十排的座位被坐滿不說,就連座位席後方的大空地也是人山人海擠滿一般民眾,能坐上座位席的基本上都是貴族人家或富裕家庭,這麼一想,我就很想知道夏書的座位票是怎麼弄來的,他沒這麼有錢吧?我記得他目前領的還是實習聖騎士的薪水啊?
即將登基的國王陛下作為本次頌讚祝賀的對象,自然坐在第一排的正中央,為了保障國家領導人出席公共場面的安全,每排座位的兩側都各站著兩名護衛的皇家騎士。
依照著裝判斷,能坐在第一排的大概都是皇室重臣和其他皇室成員──因為我看見了二公主「鈴蘭」也坐在第一排,敏銳察覺到我的目光的紫綾轉過頭來,對我輕輕揮手,面上的笑容是按捺不住的期待。
我再說一次,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可惡!結果整個R黨俱樂部除了我,所有人都能在台下享受精彩的表演嗎?只有我要在上面工作!而且紫綾妳頭上戴著的是紀錄水晶吧!不要以為把它偽裝成普通髮飾我就看不出來,妳也太享受了吧!除了坐第一排還要拍回去看是不是?真是太過分了,請一定要分給我看!
除此之外,光明神殿尊貴的教皇陛下坐在大禮台旁專設給教皇的位置上,依然是頭蓋薄紗出席的。
話說回來,表演的主角怎麼遲遲沒有登場呢?大禮台上雖然已經站著好幾位聖騎士長,可十二聖騎士還沒全員到齊,太陽騎士長也是尚未出席的其中一位,作為冰塊組首領的審判騎士長早已站上台了,雖然身旁冰塊組的其他成員還沒全數到齊,可至少龍頭已經到了,溫暖好人派這邊卻是不見領頭者。
又等了一會兒,綠葉騎士長的神情中開始流露細微的不安,只見他和身旁的大地騎士長悄悄說了幾句,又和光祭司交換了眼神,得到光祭司的首肯便轉頭走下大禮台,從後方的門口離開了,大概是去幫忙催促還沒到場的聖騎士長。
果然是個好人。
不一會兒,掛著優雅笑容的太陽騎士長就走進大頌讚堂,後方跟著暴風騎士長、綠葉騎士長、孤月騎士長及刃金騎士長,暴風與綠葉兩位騎士長跟著太陽騎士長走上大禮台,在面向觀眾席靠右側的位置就定位,刃金及孤月騎士長則走向位於左側舞台的審判騎士長身旁排好。
之前說過大禮台後方的牆面是彩繪玻璃,上面有一個巨大的光明神標誌,光明神標誌要完整地展現在觀眾面前,不能被擋住,所以審判騎士長與太陽騎士長兩人中間會留下三人寬的空隙,其他溫暖好人派的聖騎士長排在太陽騎士長的右手邊,殘酷冰塊組的聖騎士長則排在審判騎士長的左手邊,十二位身著慶典正裝的聖騎士長一字排開的畫面相當賞心悅目。
由右至左分別是白雲、烈火、大地、綠葉、暴風、太陽、審判、刃金、寒冰、堅石、孤月、最後是代理的魔獄騎士長。
十二聖騎士的慶典正裝同樣因分派而分成兩系列,白色主色與黑色主色的長板衣裝,綴上自己職稱的代表色,披肩兩側是自己職稱的臂章與聖殿標誌,總之真的非常帥氣!
白雲騎士長的髮色是淡粉色,長長的柔順的髮絲會綁成一束高馬尾,可能是因為看到了女朋友就在台下看著他,不管出席什麼場合一貫低著頭面無表情的他臉上居然掛著淺淺的笑。
烈火騎士長的一頭紅髮如焰,過長的髮絲即使在這樣的日子裡依然沒有特別打理,僅是隨意地扎成一束,這倒是很有他自己的風格,但是不得不說,平時行事風格火爆、根本坐不住的他,一席正裝在台上站得筆直的安分模樣在我看來相當稀奇。
大地騎士長仍是那副老實憨厚的模樣,衣著筆挺姿態挺拔,畢竟是蟬聯多年「女人最想要的丈夫」排行榜的第一名,台下有不少女孩子對他露出癡迷的神情,不過嘛……出於尊重,對這位私生活似乎有些豐富多樣的上司,我還是不多做評論為好。
綠葉騎士長帶著親切的笑容面對台下,雖然大概是因為剛才小跑步出去找人的緣故,本來打理整齊的綠色髮絲有幾縷自髮繩間散落,但是整個人依然清爽俊秀。
暴風騎士長從走上大禮台那刻就開始不停歇地對著台下的女性拋媚眼,作為姍姍來遲的一員,雖說大概是為了符合全大陸都知道的自由隨興形象才像這樣遲到……但我想他應該是在房內改公文改到最後一刻,直到不得不出門了才終於放下筆吧,褪去平時勁裝穿上長襬正裝的他有著不同於平常的魅力,台下有不少收到媚眼的貴族小姐露出了快要被帥暈過去的表情。
太陽騎士長看上去與往常一樣既完美又優雅,不論是面上悲天憫人的笑容、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柔順金髮、一身熨得筆挺的服裝還是緩步走到自己位子上的儀態,都毫無瑕疵讓人挑不出錯──儘管按照對上司作息的觀察,我懷疑這位似乎不會犯任何錯誤的光明神代言人今天的遲到純粹是因為自己睡過頭。
作為準時出席的一員,審判騎士長並沒有因為這般場合而改變他一貫的嚴厲神情,好在換去厚重的審判袍後,身上的壓迫感減輕了不少。
站在審判騎士長左手邊的刃金騎士長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錯,都笑得瞇起眼了,但是我對他不了解,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的心情為什麼這麼好,我對刃金騎士長的瞭解只有很片面的全大陸都知道的「說話毒死人不償命」,再多就是從曉楓那聽說他是審判騎士長的頭號大粉絲而已。
寒冰騎士長還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撲克臉,跟往常沒有什麼不一樣的,要說的話就是換了正裝的他看起來比以往還……輕盈?(畢竟寒冰騎士長的制服帶著很多絨毛設計)說實話,寒冰騎士長本來就長得英俊,穿上這身正裝更是將那種冰山美男的帥氣給發揮出來了。
一旁的堅石騎士長是這屆十二聖騎士中身高最高的,而且給我的反差感比烈火騎士長都強,畢竟比起烈火騎士的制服,堅石騎士長的制服設計得更加暴露……咳,我是說、相當大膽前衛,是一種可以將鍛鍊得壯實的腹肌袒露在外的設計,今日這樣包緊緊的模樣真是難得一見。
高傲而孤芳自賞的孤月騎士長一如既往地將下巴抬得高高的,明明自己已經是站在比誰都高的大禮台之上了,他也沒有要把脖子低下哪怕一點的意願,依然保持著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姿態,說起來我從進聖殿以來,還真沒見過孤月騎士長和任何人低頭過,即使是面對審判騎士長,他也還是那副鼻孔看人的模樣。
最後則是代理魔獄的狄倫先生,他有著一頭深色髮色,正帶著溫和的笑容面對觀眾,我第一次輪值頌讚時就是輪到魔獄騎士主持的那週,目前的接觸下來我個人覺得他挺平易近人的,從克嵐德那聽說他和隊員們的感情也很好,曉楓也對他的評價不錯,是個很好的上司。
說起來,因為目前的魔獄騎士是由原副隊長代理的代理騎士長,所以克嵐德的副隊長之職也是暫時代理的吧?不知道真正的魔獄騎士長何時會歸隊呢?希望真正的魔獄騎士長也能和狄倫先生一樣好相處。
頌讚主角終於就定位,光明祭司直接宣布頌讚開始,我也趕緊揮去腦中的胡思亂想,將注意力集中在此刻的演出,準備進行自己的第一項任務。
我從右手邊的階梯走上台,依序為上司們遞上歌詞本,然後從左手邊的階梯下台,歸隊到和聲祭司群的隊伍中,好耶,完全沒有失誤,事前擔心了那麼久,結果實際不過是十幾秒的功夫,一眨眼就輕鬆度過了!
只聽負責領頭的祭司率先起了個清亮的長音,接著訓練有素的祭司群拉開了嗓子唱起了第一首頌讚的前奏,調性溫柔的和音隨著祭司們放出的聖光響遍了大頌讚堂,開場時還有些浮躁的觀眾在歌聲傳開後便安靜下來,將心思全數投入聆聽頌讚曲之中。
我們要先唱上三分鐘的和聲才輪到十二聖騎士開口,之後就是保持專注,在段落切換的實刻精確開口補上和聲間奏,我緊跟著聖騎士長的歌唱翻閱歌譜,全心投入在歌唱之中。
其實我很久以前也是參加過合唱團去比賽的人,這種帶著必須要完美演出的勝負欲去要求自己、進行演唱的感覺好久違了,不過我得承認自己還滿享受這種感覺的,儘管在這場頌讚中我們不過是無人注意的和聲部而已。
哼……聽說光明神降臨之日的慶祝活動中包含歌唱大會呢,要不明年去挑戰看看吧!
開場的這首頌讚似乎是每年的「大頌讚」必唱的曲目,因此十二聖騎士都相當熟悉,開場曲自然順利地結束了。
在觀眾的掌聲結束後,審判騎士長向前邁了幾步,開始自己的獨唱環節。
審判騎士長挑的這首曲子十分簡短,全曲包含和聲不過五分鐘,只是音域偏低,要把狀態轉換成這首歌適合的低音和聲對我來說有些費力,不過審判騎士長的嗓音本來就是重低音,自然會選些音域低的曲子。
不得不說,審判騎士長磁性的低音炮唱起歌確實是聽覺的饗宴,可惜這個世界不存在什麼耳機,如果能用耳罩式耳機聽審判騎士長的歌聲,作為聲控的我應該可以一邊喊著耳朵要融化了一邊寫下五百字歌曲感想吧──就算這是一首內容講述犯罪會如何被嚴厲的光明神懲罰的曲子。
很快地,這首頌讚獨唱也結束了,審判騎士長退回隊列之中,輪到萬眾矚目、即將帶來那首《光明神曲》的太陽騎士長出列。
他才剛跨出一步,民眾就爆發出激烈的歡呼,這歡呼有多激烈呢?要比我上次參加二公主的生日遊行聽到的歡呼還來得大聲、來得更加熱情,充分展現了太陽騎士長在民眾間的聲望,以及大家對《光明神曲》重登頌讚場上的期待。
光明神曲的開頭由演唱者自行起音,和聲團再根據起的音選譜來唱和聲部份,畢竟太陽騎士長一直沒有來參加排練,我們也不知道他究竟會起哪個調來唱……
只見太陽騎士長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闔上雙眼,下一秒大量的聖光被聚集,那聖光多得連他身上都帶著點點光芒,金髮白衣沐浴在璀璨的光輝之中,彷彿光明神的恩賜籠罩在他身上似的,台下觀眾對眼前所見無不驚嘆。
而後他睜開那蔚藍如蒼穹的雙眸,優美的嗓音響徹雲霄,高昂的動人歌聲與縈繞大頌讚堂的聖光交織,宣告著他即將譜出一代傳奇──居然敢起那麼高的音!要不是情況不允許,我差點要給他跪下叫好,不愧是「最接近傳說中太陽騎士」的太陽騎士長,您這是也要成為當人們提起《光明神曲》就會想到的傳說嗎?
這可是一首後段需要頻繁飆高音的曲子,是相當有難度的歌曲,沒想到太陽騎士長還能如此自信地起這麼高的音,真的是太讓人佩服了,我之後一定要和紫綾借紀錄水晶,從觀眾視角享受這場傳奇性的演出。
剛才我稱讚了審判騎士長富有磁性的重低音會讓人耳朵融化,太陽騎士長的歌聲則是別具風采的溫柔男高音,正適合這種歌頌光明神、闡述仁慈的光明神如何帶來神蹟的歌詞,聲音與歌曲的驚人適性帶來的是另一種聽覺盛宴,令人情不自禁地陶醉在他的歌聲中,再加上聖光的力量,此時的太陽騎士長所帶給觀眾的,簡直是如同光明神降世般的感動啊。
這就是「神的代言人」所能做到的事嗎?
在太陽騎士長以極具技巧性的抖音完美結束了第一段的歌曲後,台下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掌聲,民眾的歡呼與鼓掌幾乎要將大頌讚堂的屋頂給掀翻了,甚至壓過了我們祭司的和聲,但我能體諒他們,因為就連我都想跟著尖叫把腦中所有讚美的辭彙都傾洩而出,為了今天聽到的這首《光明神曲》,我甚至能由衷說出「感謝光明神」這種話。
一分鐘的和聲過後,太陽騎士長接著唱起足足有二十分鐘的第二段,與第一段相比,第二段的旋律比較平穩,歌詞間滿是光明神的寬容仁慈與對信眾的指引,即使會面臨黑暗,光明神的恩惠也不會消失,一切逆境終會迎來光明。
旋律平緩悠揚配上太陽騎士長的美聲,起了大早來排隊搶位子的一般民眾聽著聽著就墜入了夢鄉,可以見到後方空地的聽眾站得東倒西歪,就連座位席也有不少人在這柔美的樂音中逐漸迷濛了雙眼,以至於當第二段落終於結束時,台下的掌聲遠不如第一段結束時那般熱烈。
不過我們的和聲也因此能不受干擾地環繞整座頌讚堂,為最後一段的《光明神曲》作鋪墊。
一分鐘的和聲過去,只聽太陽騎士長宏亮高亢的歌聲與他身上的聖光同時迸發,為最終段起了個激昂的開頭,當真就像歌詞意象中想表達的那樣──光明劃破黑暗,華美的高音將台下昏昏欲睡的聽眾們的注意力瞬間抓回。
最後這一段是整首歌難度最高、需要多段歌唱技巧詮釋的部份,由於和聲團的任務已經結束了,我終於可以放鬆心情,安穩享受太陽騎士長的歌喉與精湛唱功,現在想來,能在這麼近的地方收聽這場頌讚,其實也還不算太壞。
真的……太美好了吧,除了在長段歌詞中炫技的抖音,我更想稱讚他對多段轉音處的處理,不論曲調起承轉合間的連音還是真音假音間的轉換,都美妙得讓人幾乎要落淚,要不是還記著自己仍站在會被觀眾看到的合唱台階上,我只怕能當場哭出來。
隨著他的最後一句歌聲落下,像是要為這場傳奇的演出劃下令人印象深刻的句點似的,巨量的聖光自太陽騎士長體內迸發出來,耀眼奪目的白光席捲了整座大頌讚堂,隨著佔據視野的強烈聖光慢慢淡下的同時,在頌讚堂中迴盪的餘音也逐漸消散。
十幾秒後,光芒終於散盡,台下的民眾都呆愣愣地,無言仰望著站在光明神標誌之下,身上還帶著淡淡光暈的太陽騎士長優雅的謝幕。
「謹以此曲獻給即將登基的國王陛下,相信忘響國在您的統治之下,必得光明神的祝福,成就一個偉大的盛世。」
即將繼位的國王陛下露出滿意的笑容,緩緩鼓起掌,「好一首《光明神曲》!果真不愧是完美的太陽騎士。」
靜默著的觀客直到此刻才終於從方才表演的震撼中清醒過來,台下不論是一般民眾、皇家騎士還是光明神殿的人,都忘情地熱烈歡呼起來,甚至連貴族成員也不例外,驚天的掌聲中只聽「太陽騎士萬歲!」「國王陛下萬歲!」「光明神萬歲!」等喝采此起彼落。
我差點也要拋下手中的歌譜加入熱情歡呼鼓掌的一份子了,還好我並不至於失去理智忘掉自己在什麼場合上,只是感覺因為情緒過於激昂而有些發熱。
只苦了光祭司與明祭司,兩人費了好大力氣,才終於讓現場安靜下來,得以宣布下一個節目「新王視察」的開始。
在未來的國王陛下、教皇陛下與十二聖騎士依序退場後,終於輪到我們祭司整隊離開。
當我跟著隊伍離開大頌讚堂,聽祭司前輩宣布解散後,儘管早已迫不及待想衝回房換衣出門,但是為了個人形象,我還是按捺著雀躍的心情,用比往常邁得稍快些的步伐往房間趕,期間也不忘和我打招呼的同仁們微笑。
「啪──」地一聲甩上房門,我終於不用按捺這滿心的喜悅,可以盡情地大聲歡呼:
「放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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