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泣之羽 Blood Rain:Wings of Sacrifice - 雨的前奏

雨，一直下著，猶如造物之子永不停歇地哭泣。陰暗的天色加上多日豐沛的雨水，使得周遭的一切都染上一層灰濛濛的顏色，以及一股潮濕腐爛到骨頭裡的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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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桑雅大陸，人們稱這種雨為「泣雨」，正確的全名是「哭神之泣」。這種雨非同一般，不僅雨水黏膩骯髒，也洗不掉任何汙垢，反而越弄越髒；就好像雨水中被加了甚麼不明黏著物一樣，將天下髒污塵垢全都黏在一塊。又像是亡者的眼淚，死活都要纏著生者不放。

一個旅人披著遮雨的斗蓬，騎著一匹瘦弱的雜種棕馬，還掛著看似沉重的行李，在王國大道上走著。

　既使是貫穿無數荒野森林、連結城鎮、由整齊方正的石塊所鋪成的王國大道，在這種雨季的時候也泥濘不堪、難以行走。在靠近人多的城市，會有專門的「清道夫」來維護道路的整潔好方便通行。如果是在比較偏僻的地方，例如這位旅人現在所走的路，可就得注意看路才行，不慎摔倒、意外喪命的事情年年都是趕路人茶餘飯後的話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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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沿著大道走著，到了右邊拐彎處有一條簡陋的小路，旅人小心的控制馬兒，朝著那方向走去。

穿過濃密的樹叢、散亂的矮石後，眼前隨即出現一棟燈火明亮的建築。

這是一棟酒館，設立在一個小市鎮的入口，暗綠色的招牌上面寫著幾個大字，字跡已經斑駁，不怎麼好認。

旅人騎馬湊近一看，這才看清楚上面寫的字：「高塔酒館」。

想像力真差啊！旅人心想，不過他還是騎到店門口，在屋簷下脫掉濕淋淋的斗篷，稍微扭乾了雨水，然後大步走進去。

一推開門，酒精、食物的氣味迎面而來，旅舍大廳已經高朋滿座，有男士們摟著年輕女子圍成一桌正高聲談笑、傭兵打扮的壯漢也占據很多位子，不是再喝酒划拳就是擲骰子玩樂；店老闆和幾個小夥子正在忙著端上托盤、灌滿一杯杯轉眼即空的啤酒杯。旅舍生意之熱鬧，與外面寂靜且潮濕的景況形成強烈對比。

旅人脫下大衣夾在腋下，逕自向吧檯走去。

「我要一杯啤酒、一頓晚餐，我的馬也是。」

「馬上就來，找個位置吧！」店主人埋首於碗盤之中，頭也不抬。

旅人打量著室內，找了一個吧檯的位置坐下。

「嘿！老柯，是你嗎？」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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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熟悉的聲音，旅人轉過頭，一張滿臉紅鬍鬚的臉龐對上自己。

「戴洛？」旅人看起來有些驚訝。

「想不到會在這見到你，柯里弗(Clifford)。」戴洛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也拉張椅子坐下。

「你也來撈一筆嗎？」戴洛又多點了兩杯酒。

「不，我只是來找人的。」

「最好不是，這時候還有誰會來這裡？為了參觀那座永不倒塌的臭塔？山之國(1.)大公的女兒帶著出生不久的孫子回到克雷尼恩的娘家，雇用很多傭兵來到這裡集合，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在她的丈夫家大門前集合就好了！搞得這麼麻煩......」

「雇了多少人？」

「光是這裡的就快一百人了吧？我看這些貴族老爺的錢沒地方花吧？你要嘛？現在加入還來得及──」

「嗯。」柯里弗隨便應了一聲，專心喝著啤酒。

「嘿！你在發甚麼呆？」戴洛覺得奇怪。

「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傢伙？可能打扮得像修士那類的？」柯里弗用餐巾擦了擦嘴，輕聲問道。

「修士？我想想...」戴洛伸手揉了揉額頭，努力回憶著：「你是說樓上吧？記得好像真得有個這樣打扮的人走上去....怎麼了？」

「有事找他而已。」柯里弗喝完酒，把杯子放下後就要離開。

「這麼快？起碼等喝了續杯再走吧？」戴洛伸手拉住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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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里弗看了他一眼，伸手在褲子裡摸索一會，拿出一疊錢幣就放在吧台上，甩開對方的手就走了。

「沒禮貌的傢伙......」戴洛趕緊收起桌上錢幣，喝著老闆剛端上來的好酒，還不忘抱怨對方的冷漠和小氣。

柯里弗走上二樓，酒精的氣味似乎比較淡了，坐在這裡的客人也比較安靜、衣著簡潔了一點。柯里弗左顧右盼，很快就從人群中找到目標：穿棕色衣袍、坐在靠窗角落的傢伙，桌上還擺著一本看起來很厚的書。

看到這副樣子，柯里弗露出微笑，大步走向那張桌子，拉了椅凳後一屁股坐了下來。

「日安，先生。」修士自書頁中抬頭，不冷不熱的、

柯里弗沒有回答，順手拿起對方的酒杯，直接就喝了起來。

「我本來還擔心你會遲到......」

柯里弗沒有回應，繼續把酒全都喝完。

修士注視著他，慢慢的闔上書頁。

「無論如何，非常感謝你願意接受──」

「我們還沒有開始談，修士。」柯里弗放下杯子，隨手用袖子擦嘴。

「好的，還要酒嗎？」

「當然，我談生意離不開酒，有吃的會更好。」柯里弗斜眼看著對方。

修士只好伸手招呼侍者，多點了幾杯啤酒和兩份餐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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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等候空檔，柯理弗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雇主：身形瘦長、膚色偏白，沾著墨水痕跡和木屑的手指透露著對方日常的工作。嘴角留了點鬍鬚，但是從皮膚和聲音看得出絕對是個年輕人。普通修士哪裡來的錢？想必背後有修道會、貴族之類的撐腰才對吧？

餐點上桌的時候，修士雙手握拳，低聲進行飯前禱告:「感謝慈愛的上神賜與我們豐盛、美味的午餐，讓我們飲用時能得到......」柯里弗不管禱告結束了沒，叉起一條香腸就吃了起來！

修士中止禱告，望著對方狼吞虎嚥的樣子，不發一語。

「阿！抱歉，我想偉大的上神，不會再乎你的食物冷熱，對吧？」吞下兩根香腸、半塊麵包後，柯里弗忍住笑意問？

修士無語，只是低頭把禱告說完，然後開始用餐。

「說吧！」吃喝完畢，見到修士不耐煩的樣子，傭兵這才開口。

「我代表著北方的黎明修士會(2.)還有薩拉亞的艾德溫伯爵的名義，僱用騎士先生執行一項任務──」

「我不是甚麼騎士！」柯里弗不客氣地打斷對方。

「雇用先生執行一項護送任務，保護一位貴族婦女和孩子的安全。」修士似乎有點緊張：「起點是從瑞德亞爾之塔這裡開始，直到克雷尼恩的蘇爾城，可以嗎？」

「靠近王國森林(3.)南邊的蘇爾？」柯里弗拿起第三杯酒，開始細細品嘗起來。

「是的，對象是艾德溫伯爵的姪女─伊利亞王國的族長之女約蘭達還有──」

「除了我之外，還雇了別人嗎？」

「另外雇了二十多人，酬金不會減半──」

柯里弗發出一陣咳嗽，又打斷了對方的話。

「你以為我喜歡跟別人合作？」

「這...我記得你也擔任過商隊護衛。」

「該怎麼稱呼？修士？」

「丹納，丹納(Dana)修士。」

「聽清楚了，丹納。」柯里弗站了起來，臉龐逼近對方：「我當了多年傭兵，沒看過有人會花大錢請人護送一個婦道人家去走十天半月的路程，尤其是貴族竟然會這麼做！誰會手下大批騎士不用，要請像我這樣的人來保護？更別說還選在這種地方談生意，可以解釋清楚？」

丹納修士似乎嚇到了，一時之間也不曉得如何回答。年輕的孩子。柯里弗不高興地想著，同時仰頭喝光杯裡最後一點酒，看來這筆生意是談不成了。6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0mTUvgat

「這次...委託非常重要，柯里弗先生。」丹納急著說道：「我了解你在傭兵這一行頗有名氣，伯爵和修士會都指定非你不可。我很抱歉無法多作說明，但是......」6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zcfEP5qO

「沒有但是！」柯里弗站了起來，推開椅凳就要離去。

「一千納爾幣，先生。」修士連忙站起，音量提高引來不少人側目。

柯里弗看了看四周，又坐回位子：「你講話太大聲了！白痴。」

「你剛才是認真的，一千納爾？」柯里弗壓低聲音問。

「我可以現在付錢──」

「不！別在這裡。」柯里弗警覺地查看四周：「晚點再說，你還有別的證明？像是信物？」

「在這！」丹納取出一個物品。柯里弗仔細一看：一枚做工精細的金戒指，戒指上鑲著一塊小小金板，刻著兩束卷軸交會的圖案，卷軸的中間有個大大的五角星。

貴族家徽！柯里弗剛好認得這個標誌，是薩拉亞的貴族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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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甚麼時候到？」

「沒意外的話，這兩天就會到了。」

「挺匆忙的嗎？早就應該要做好準備了。」柯里弗慢慢地站起身。

「如果事情順利就更好了。」修士站了起來，將酒錢留給侍者後跟著離開。

兩人一前一後匆匆下樓，剛才坐在他們隔壁的男子放下酒杯，偷偷盯著他們的背影，直到他們完全離去。

等柯里弗他們一走，男子站起身來，拿著酒杯走到另一個位子，對著收盤子的侍者低咕幾句，侍者點點頭，也轉身下樓。

　侍者下樓後，男子輕鬆地倚靠窗戶，看著樓下逐漸遠去的兩人，嘴角露出一抹微笑。6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7F6Fusy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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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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