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BOX - 第5章語言偽術

「Momo，我們很久沒見。」

Momo回頭一看，是個兩邊耳朵各釘了三個耳洞的男子，僅是耳洞卻沒有一隻耳環。他比君龍和隼士多了份穩重，束起短辮子後更顯清爽，可惜Momo對他沒有任何印象，唯有禮貌地點頭。

「看來妳不認得我呢……也對，畢竟兩年前音樂節碰面時，我不是現在這個模樣。」

君龍吃過牛扒後，又開始吃鵝肝，一邊咀嚼一邊說：「MomoBaby，這位是Burn^喔。」

「Burn up？我好像記起了……」

記得兩年前的一個盛夏音樂節，二人同樣作為表演者登場，穿了比堅尼泳衣的Momo負責打碟，Burn^則是負責饒舌演唱。

當時Burn^的打扮浮誇多了，一頭鮮紅色長髮，配上金光閃閃的耳環。Momo印象最深刻的是在他左邊肩頭的火焰紋身，炫目帥氣，讓她無比羨慕。要不是擔心影響形象，她早已在白滑無瑕的皮膚上添個紋身。

可惜Burn^的聲線比較薄弱，歌曲又沒甚麼特色，隨意上網搜尋便能找到類似的歌曲，因此Momo從沒把這位饒舌歌手的音樂放在心上。

至於君龍為甚麼能認出Burn^，皆因剛才碰面時隼士先行叫出了他的名字，並簡單介紹。可惜君龍對他的音樂毫無興趣，以往沒聽過，將來也不打算聽。

「你沒饒舌了嗎？」

不單是外表改變了，Burn^的氣魄盡失，昔日像隻野心雄壯的老虎，如今變成只會喵喵叫的小貓兒，失去了一個饒舌歌手該有的氣焰。

「沒了，現在我是個普通的護士，所以……」他淡然一笑，彷彿一切已成過去，一段與自身無關的過去。

「你們叫我原名旭弘就好了。」

同樣依賴別人的支持維生，Momo多少猜到了旭弘不當歌手的原因，沒人聽沒人看沒人討論，再怎樣有熱誠有抱負，終有一天要學懂面對現實。

說白一點，他就是一個隨處可見，不受歡迎的饒舌歌手。

正如Momo每天都在擔心，她的桃子們遲早會成為別人的支持者，因此她一定要盡快找到能保障生活的伴侶才行。

「喔。對了，你要吃魚子醬嗎？」這是君龍剛才吩咐隼士拿的，隼士一打開瓶子，君龍趕緊把魚子醬放在餅乾上嚐一口：「太美味了！」

眼前全是最高級的食材，可惜旭弘不太懂得欣賞，僅是吃點肉和菜，再喝杯清水，便感到滿足。

「我就免了，你繼續吃吧。」

他注意到一旁默不出聲的隼士，嘗試主動帶起話題：「你也不吃嗎？」

「嗯。」

「這小子吃太多吃膩了。」君龍一邊咀嚼，一邊說話，餅乾碎屑不斷從嘴邊掉下來。

「那……其他食物呢？你還年輕，要多吃點才行。」

隼士保持沉默，他掃視君龍面前精美的餐點後，露出厭惡的眼神，旭弘也不好再說甚麼。

四位年輕男女，包括了不怎麼發言的隼士，繼續悠閒地享受美食。剩下的二人算是自成一角，男人優雅地輕輕晃動酒杯，嚐一口白松露，細味何為天堂的味道。

「秀兒，妳該到那邊去才對，跟我這老男人坐在一起不太好吧。」

「孝哥，別這樣說，你是成熟可靠。」

秀兒早已放下餐具，擦淨嘴巴。她的晚禮服幾乎包裹全身，只露出脖子和手掌。她的皮膚乾燥發紅，臉上淡薄的妝容與Momo的相比，就是一分與九分的差別。

「這是從圖書館拿來的嗎？」秀兒指向酒杯旁邊的書，那是芥川龍之介的《羅生門》。

「嗯。」

「我也讀過這本書，內容主要是說同一事件中，各人有各種說法，對吧？」

比起聽饒舌音樂，看網絡紅人的影片，或者四處尋找美食，秀兒更喜歡待在家裡看書，獨自享受寧靜的時光。

孝哥點了點頭，過往他亦曾拜讀過這本經典著作。故事裡的角色對別人說謊，對自己說謊，到最後真相如何已不再重要。

「人只會選擇相信自己期望的，對自身有利的事，也許這就是人的天性吧。」

「你真聰明，我倒是沒想那麼多呢。」秀兒向孝哥投向一個仰慕的眼神，孝哥淡然一笑，輕輕吸吮一口美酒。

「這裡有很多經典書，很適合打發時間。」

既然在會場弄了個圖書館，甚至有健身室和其他空間，可以猜想到接下來的十天會有不少自由活動時間。

孝哥嘆一口氣，滿臉可惜的說：「只是我最想看，這裡竟然沒有。」

「甚麼書？」

「《瓶子裡的神》，繪本來的，妳有聽過嗎？」

小說繪本都是秀兒的喜好，但是她也未曾聽說過，唯有無奈地搖搖頭。既然對方沒聽過，手裡又沒有那繪本，話題就此完結。

「這裡有妳認識的人嗎？」

在孝哥提問之時，旭弘恰巧回頭望過來，二人的視線對上後，孝哥大方地微笑，旭弘動了動眉毛後才緩緩點頭。

「嗯，可是對方應該討厭我了。」秀兒低下頭，看來是想起了一點傷心回憶。

參加者只有六人，當中竟然有互相認識的人，甚至有像君龍與隼士這對老朋友一同參加。若然說是單純的偶然，這也太不可信了。

以孝哥的年紀，差不多可以當秀兒的爸爸。歲月能擴闊人的眼界，認識到世界何其壯大後，人自然變得老練精幹。在他眼裡，現場其餘五人都是可愛的小屁孩，說謊時自信地以為能瞞過所有人，實際是大人不愛拆穿小孩的低級謊言而已。

「秀兒啊，我覺得我們倆很相似呢。」他盯著桌上那枝名貴的葡萄酒看，那不僅是普通的名酒，而是絕版的罕有的，可說是名酒中的名酒。

BLACK BOX的人竟然有能力把這枝酒弄到手？更誇張的是，名酒任由在場的參加者享用，毫不吝嗇。

「甚麼意思？」

還沒來得及回話，弦樂聲突然停止，所有工作人員急步離開，關門時響起「呯」的一聲巨響。

「歡迎各位貴賓來到BLACK B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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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語言偽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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