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魍魎 - 16 明美

桑和離開前向楊先生要了明美的詳細地址，用的還是同一套說詞。

楊先生對於桑和的售後服務很滿意，但還是假惺惺的問道：

「你馬上就要去嗎？別誤會，我只是擔心你手上拿著這一大筆錢不安全……」

「我們也可以電子支付，用LOOPPAY可以嗎？」桑和淡漠的說，隨即從手機點開一個條碼。

「……」

撇除這個小插曲，他們很快就到了明美所住的地方。路線與那位有著高亢聲音的女人告訴他們的一致，想到住址以非自願的情況在公司流傳，還傳到關係不好的同事耳裡，這種私生活被曝光的情況，逐陽內心不禁泛起憐憫。

眼前是佔地寬廣的平房住家，如同電影裡會出現附有庭園的日式房屋，四周被突兀且堅固的水泥圍牆保護，住家大門是木製的，配上古樸簡約的門牌。

桑和按下電鈴，稍微等一下便有人開門迎接。

出來迎接的是個女人，面色憔悴，語氣平淡的問他們哪裡找。

桑和向她說明來意，大意是說他是明美前公司請來的，聽聞明美也可能被影響才特意來拜訪──當然，他刻意省略明美可能是下咒者的部分。

女人沒有多加懷疑跟抗拒，點點頭說知道了就帶他們進門。

裡頭果然附有庭院，修剪得宜的樹木、鯉魚悠遊的池水，還有平整的草皮。讓人一眼看上去就覺得是個有歷史的傳統世家。

順著鋪著木板的走廊，他們被領到明美的房間。拉開拉門，房間內凝滯的空氣一下子鮮活起來，爭先恐後地從門縫流出，散發難聞的味道。

裡面的擺設意外是西式風格，然而一眼望去，最顯眼的是擺在床邊的點滴架。裡面的液體緩緩滴落，從點滴的管線延伸到床上。

被窩裡的人想必就是明美了，她身上吊著點滴，病懨懨的昏睡著。

不屬於四人的男聲自走廊另一側傳來：

「哈！妳又去哪找來這個假和尚？」

來者白髮蒼蒼，滿臉皺紋，身形適中偏矮，嗓門倒是挺大。

「跟妳說過多少遍了，什麼驅魔師、和尚、道士，那都是邪門！與其那樣，還不如好好向山神祈禱！就叫妳平常要好好關心她了，身為她的媽媽，平常多跟她說說話，隔沒幾天就折騰來折騰去的，關心，重點是要關心。祈禱的事我會看著辦。」

老人說了一大串，領他們進門的女人見他說到一個段落才開始說話：

「他們是明美公司派來的，想說就讓他們試試。」

「公司？我就說嘛！公司對她這麼好，為什麼要遇到一點小挫折就離職？我也跟她說了，人吃一點虧沒關係！」老人大聲嚷嚷，「你們既然有這個心，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作法完就快點離開！」

老人擺擺手，像想趕快把他們趕進房間似的。

桑和跟逐陽終於能踏進房內。

「不好意思，明美的阿公個性就是那樣，如果有冒犯到你們我很抱歉。」明美媽媽向他們道歉。

「沒關係。不過明美平常都睡這麼沉嗎？連我們這麼吵都沒醒過來。」桑和問。

「她現在一天只有四小時是清醒的。」明美媽媽說，「她還在上班時一天只能睡四個小時，剛離職後她睡眠時間逐漸增加，我也以為是她的身體在休養，但隨著時間過去，她睡的越來越久，飯也越吃越少，只能幫她打營養液維持身體機能。」

在明美媽媽講述事情經過的同時，逐陽也偷偷靠近床邊看了一眼，剛剛在門口時房內太暗沒看清楚，現在一看，這不就是辦公室內那個站姿詭異的靈體嗎？長的一模一樣，只差在她的睡姿沒有跟站姿一樣歪七扭八。

桑和一定也發現了，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是知道才來的嗎？

「我去弄點東西給你們吃，你們隨意就好。」明美媽媽站在門口朝他們微微鞠躬，便先行離開。

看人走了，桑和的臉一下子從笑容可掬變成面無表情的模樣，他轉了轉脖子，走到逐陽旁邊。

「好了，那我們開始吧。」

「要做什麼？」

「招魂。」桑和說，「我們在辦公室看到的是她的靈魂，不管怎樣，得先把她叫回來才行。」

「可是，你說掉出來的靈魂沒有臉，那個靈魂為什麼有臉？」

「那不是脫離出來的，是靈魂出竅。」

桑和的嚴肅地盯著明美。

「她媽媽剛剛不是說了嗎？她睡的時間越來越長。靈魂出竅的時候肉身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雖然我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但時間越來越長就代表她越來越熟練了。」

他拿出一捆繩子，繩子上每隔一段就綁著一顆鈴鐺，不知道綁了多少，拿出來的時候鈴鈴作響。

「你幫我把房間的門窗都打開通風，十分鐘後再關起來。」桑和指揮逐陽做事，一邊著手在床的四周綁上繩子。

逐陽走到床尾，在鼻尖繚繞的灰塵味又更重了，他打開窗戶，徐徐吹來的微風捲起灰塵，惹得他連打好幾個噴嚏。

等房內的臭味散的差不多，桑和也做好準備。逐陽關上窗，退到門邊看桑和開始焚香，檀香緩緩飄散在空氣中。

房門突然被拉開。逐陽轉過頭去，明美媽媽端了一個盤子進來，上頭放著三顆洗好的蘋果，手上還拿一把水果刀。

他們對視，彼此默契的沒有說話，僅點頭示意。

明美媽媽繞過逐陽，把盤子放到他旁邊的桌上，接著將水果刀自刀鞘抽出，開始削起蘋果。

檀木的香氣漸漸佔據房內每個角落，逐陽盯著桑和念著經文的背影，經文才剛念到第二句，逐陽眼角瞄到他旁邊好像有什麼動靜，下意識看去發現明美媽媽正拿著刀朝他衝來。

桑和因為腳步聲而發現動靜，一轉頭便大驚失色，立刻三步併作兩步，手上發出淡淡金光，直接以掌根打上明美媽媽的鎖骨。

而有什麼東西就這麼從她身上被撞出來。但桑和無暇顧及，連忙蹲下查看逐陽的狀態。

逐陽閃躲不及，腹部被刺了一刀，血液汩汩流出，染紅了傷口周遭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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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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