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ltered Age (蕭特紀元Online) - 06- 連綿的雨

　　由於廖明葉段考的關係，已經有好幾天都沒有登入Sheltered Age了。

　　今日，終於將所有的科目都考完，回到家後，廖明葉開始期待半夜上線的時光。

　　晚間，中途出現了一小段插曲。

　　廖明葉的媽媽跑來向她詢問：「這次段考的成績單呢？」

　　「成績不會這麼快公佈啦。」廖明葉回。

　　「妳是不是偷把成績單藏起來了？」

　　「拜託……今天才剛考完全科，老師還要改考卷，單子也不會這麼快生出來啦！」

　　說來那成績單，廖明葉還是知道那是屬於班導的美意。

　　家長習以為常、討要的成績單，並不是每個班的導師都會做出來的。

　　「妳不准給我藏喔。」

　　「好啦，知道啦。」

　　「注意你的口氣。」

　　「今天就真的拿不出來呀。」

　　廖明葉將態度稍微強勢，才將母親請出房間。此事頓時讓她感到鬱悶。

　　……以她的成績來說，到底有什麼好藏的啊？

　　況且她也不曾藏過好嗎！

　　不過廖明葉也僅只在心中咕噥一下，便將這份煩悶拋之腦後。

　　在生活中擁有了快樂的成分後，這種就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

　　深夜，當廖明葉以潛夜的身分進入Sheltered Age之中時，見到目前在線的大夥幾乎都待在一塊，其中也有一些他不認識的。而在這群人的中心，是星辰之翼的身影。

　　星辰之翼見到潛夜、便轉身，猛然地對潛夜說出一句令他聽了恍惚的消息……

　　「我決定退出遊戲了。」

　　在接收到訊息的當下，潛夜不太能清楚知道自己有什麼樣的感覺，像是原本在自己心中儲存的能量，瞬間地被狠狠挖走了一大塊似的。

　　既空虛、也虛幻。

　　他走到星辰之翼面前，表情有些楞神地問道：「星辰……是有事暫時不能玩嗎？」

　　星辰之翼搖頭否認：「不，我以後都不會玩了。我會把遊戲程式砍了，但角色資料會留著。如果嫌佔位的話，你也可以把我從好友名單裡刪了。」

　　「怎、怎麼突然就不想玩了？」對於星辰之翼的果斷，潛夜非常錯愕。

　　星辰之翼：「我現在高二，快要升高三，要開始準備考大學了。」

　　潛夜：「那你可以考完後再上線呀，話別說的這麼死嘛。」

　　「如果不堅決，我怕會一點效果也沒有。」星辰之翼苦笑：「我當初選高中時，只是分數到了就去讀了。而現在，只剩一年就換考大學，這次必須要好好地規劃未來了。」

　　星辰之翼現在仔細回想，他並不是個在什麼時候，思路都很清明的人。

　　他現在就讀高職體系，當初只是選了一個錄取分數與自己成績差不多，好像還能接受的科系就去就讀了。

　　現在換成了要考大學，是時候該認真思考未來的時候了。

　　連他都不知道，接下剩不到一年的時間裡，現在再去轉讀其他科系的考試範圍到底來不來得急。

　　即使他對他的遊戲生活很滿意，即使他也知道有這麼一個一直在追尋著他身影的人跟隨在後，卻都不足構成讓自己停下腳步的理由。

　　「可是都是因為有你來找我打副本，我才能玩得這麼開心呀……我已經很久不曾這麼開心過了。」對於未來的迷茫是不論是誰多少都會經歷過的事。但潛夜即使知道自己無法左右別人的人生，還是私心地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以前每次上線，也不太敢在公會頻道說話……是你讓我有所轉變。」就連開始與其他人的互動變得熱絡，都是因為有星辰之翼總是拉著他一起行動，才能讓他順利地融入現在的圈子。

　　星辰之翼再次搖頭：「你在說什麼呀……少了我，你還是可以開心地玩啊。不也還有其他人在嗎？」

　　「我會等你回來！如果你之後還想要玩，隨時都可以回來。」潛夜喊道。

　　卻未意識到，這或許只是他接受了現實後、開始為自己留退所做出的反應。　　直到星辰之翼接著說下去的話，讓現實世界中此時帶著VR頭盔的廖明葉，兩行淚珠順勢從臉頰上滑落。

　　「潛夜，祝你可以跟家人的關係變好。」

　　「還有，很榮幸可以與你一同遊玩Sheltered Age。」

　　這位會將自己的事記在心裡的朋友，之後將要離他遠去。

　　遊戲中下著雨，就如近日來潛夜的心中，佈滿了憂傷的情緒。

　　明明在星辰之翼離開後的這幾天，就是所謂的假日，卻好像莫名地進入了遊戲的淡季時期，連平常最常上線的Kirky，潛夜最近都很少見到了。

　　拉開好友名單一排的黑色，讓他此時只能獨自一人坐在巴貝拉的街邊。

　　不過，潛夜忽然想到，如果沒人帶領著自己就會失去方向，不就與遇見星辰之翼前的自己一樣？自以為有所改變，其實一點長進也沒有了嗎？

　　他依然是那個不擅與他人溝通又避俗的人，不管是現實還是虛擬，哪一邊都沒有變過……嗎？

　　在星辰之翼說要退出遊戲那天，最後，他也不知道是哪跟筋不對地，硬是向對方ㄠ了手機號碼。

　　即使潛夜自己覺得他們間的關係已經足夠要好了，起初星辰之翼是不想給的。

　　潛夜與星辰之翼在現實中並不認識，而潛夜其實一直都明白，星辰之翼是一位現實與虛擬分的很開的人。某方面來說很成功地沒有患上大眾對於玩網遊最令人介意的毛病……連這種時候也不禁讓潛夜佩服了一下。

　　不過潛夜此時心想，他就算將對方的電話號碼輸進了通訊錄，他也沒那個膽敢撥打那支電話呀。

　　因為當他接通了那支電話時，他就不再是藉著月色、進入Sheltered Age遊玩的那個潛夜了。而是自己必須去面對的那個、現實中個性枯燥的廖明葉。

　　就連自己都有所認知的人格缺陷，真實上交流起來也只會消耗星辰之翼對他的耐心以及遊戲中建立起來的情誼吧？

　　所以所謂的電話號碼，其實只是一種精神寄託，是一種至少時間一久，依然能讓自己堅信現在與對方是朋友的存在罷了。

　　不過這時候，潛夜也不想浪費星辰之翼的好意。

　　如果自己真的是毫無長進的人，那才真的枉費了先前那些相處的時光。

　　潛夜打開了組隊系統的清單，決定找個野團，也就是互不認識、路人隨機湊成的團隊去下副本。

　　……他其實也不是不能與人好好相處，不是嗎？

　　不過當潛夜下到副本後，發現預想還是想的太美好了。

　　雖然潛夜為了與朋友一起玩，比之先前已經將一些技能與攻擊都大幅提升了上去，但作為主要以進戰攻擊的玩家，野團裡的其他隊友都用弓箭打怪，當自己跑到怪身前並解決怪物的時間，同隊的隊友可以解決兩隻，並直接往下一個房間衝去。

　　慢別人一步的潛夜，此時看著一路打怪掉出、散落在地的不算值錢的物品，有些感慨如果能讓他慢慢撿就好了。

　　一直撿東西，不將一些物品移到寵物身上，他的個人包包位置很快就會滿了。

　　不過接著打副本的狀況並沒有好轉，反而變得更加糟糕。

　　潛夜開始發現自己的隊友下意識地會嫌他太慢、用弓在他正打到一半的怪物上補刀。

　　接著，有隊友向他直接問道。

　　「潛夜，你有練弓嗎？不然你根本幾乎都沒打呀。」

　　潛夜：「欸、沒有。」他只有把近戰和魔法練上去。

　　「完全沒練嗎？」

　　「我用弓的話……可能普通的怪都打不死。」

　　「我的天，那不是很基礎的技能嗎？你等等自己看著辦，有想辦法跟上就好。」

　　「喔。」

　　潛夜此時才發現他被朋友保護的太好了……

　　作為一個無職業的線上遊戲，理當有一些技能是他不需要練也可以用其他技能代替、打過副本的。但玩家在遊玩的過程中，有一部份的人會注重所謂的「速刷」，希望可以花較少的時間，在自己預想的時間內打完副本。

　　雖然所謂的速刷團通常在入隊時就會有人告知，但加的是野團，什麼鳥都有可能碰到……

　　潛夜自認自己已經算好了，至少沒死、也有打怪，怪也不是打不過就打腫臉充胖子。

　　所以這種結果，真令人鬱悶。

　　一打完副本，拿到最後的獎勵，就立刻退組、閃人了。

　　遊戲中的雨依然在下，潛夜再次回到巴貝拉的街邊蹲著。

　　此時，他終於見到好友欄上終於有一個人的ID名稱是亮的了。

　　系統：玩家—【熾焰鼓動】上線。

　　潛夜：「終於見到一個活人了。(感動)」

　　潛夜在密語頻道發送了訊息。

　　熾焰鼓動：「怎麼？最近都沒人嗎？」

　　熾焰鼓動：「星辰之翼呢？難得沒見到他上線。」

　　潛夜聽見熾焰鼓動的回話，心臟像是被重擊到。這時才熊熊想起，星辰之翼退坑的當天，或者說最近熾焰鼓動也沒有上線。所以根本不知道對方已經退坑的訊息。

　　潛夜將星辰之翼的事告知熾焰鼓動，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他有他的考量。」

　　「不知道該怎麼說……我以前好像也有為類似的事情煩惱過。你別太責怪他。」

　　潛夜：「……我也是這麼想。」

　　熾焰鼓動：「很可惜我最近不能找你去玩，最近做作業做到快要掛了。只是上來掛網的。」

　　潛夜：「辛苦了。」

　　熾焰鼓動：「下次再陪你吧。」

　　潛夜：「好喔。」

　　短暫的談話結束後，潛夜思索著待在在線上還能做些什麼。

　　因為先前打野團，空間不足、沒辦法撿東西的關係，讓潛夜想起了星辰之翼先前也有叫他要清包包，所幸就去銀行內連同倉庫一起整理吧。

　　潛夜開始將各種藥草、藥水、武器……分門別類放置在銀行倉庫、以及寵物背包中。直到最後，他才開始整理自己的隨身包包。

　　而當他看到此時躺在背包裡頭的十幾罐月影黃粱，心頭頓時一揪。

　　星辰之翼調製的藥水，說剩下的可以拿去掛拍賣……

　　月影黃粱，黃粱夢，虛幻不能實現的夢想。

　　「……但對我來說是真的啊。」潛夜默默地呢喃。

　　最終，他還是沒把月影黃粱拿去賣掉，又擺回了自己的包包當中。

　　近日，被眾人淡忘的樹靈分身「雅瑪」，自從被潛夜他們舉報為Bug後，就一直在神落之境裡四處逃竄。

　　不知為何每當它想在同個定點待上一段時間，就會有一道白色的光圈出現、並追上他，只要身體一碰到光圈，就會漸漸化為白光消失——實在太恐怖啦！

　　此時的雅瑪並不知道神落之境就是一個構築在網路中的遊戲世界，而出現在他眼前的白光則是遊戲方做出的非法程式清掃系統。

　　它只知道因為近日的躲藏而浪費了尋找剷除怪物之人的時間，眼見吞噬者快要有掙脫封印的跡象，逼得雅瑪顧不得會被三不五時刪除的風險，終於又奮力地找到、並跑到了剛整理玩背包，走出銀行的潛夜身前。

　　雅瑪急急喊道：「潛夜，幫忙、消除怪獸！」

　　見到雅瑪，瞬間讓潛夜有些訝異，當初回報的Bug生物居然還沒被官方修正。

　　不過，他並沒有和一個被自己判定為Npc AI的角色聊天的習慣，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生物想搞出什麼花樣。

　　雅瑪：「Boss會吞掉世界，必須找你幫忙、剷除，拯救世界。」

　　看著眼前的謎樣生物一臉糾結可憐的模樣，反而讓潛夜抱放下了帶有玩味的態度，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你找錯人了。」潛夜淡淡地開口。

　　沒有去深究自己為什麼就突然想回話了。

　　他伸手劃出了一道弧線，將四周指了一圈。

　　說：「這裡大部分的人都比我強。」潛夜指的，是遊戲裡的其他玩家。

　　他一直以來都缺少想要把角色練強的意願。

　　雅瑪：「你走過了門！」

　　……因為過了那道發著白光的傳送門？

　　潛夜心裡自嘲，果然是因為這種原因，因為他是少數觸碰Bug的人，所以才會有人主動來找他。

　　「抱歉。」

　　「我一個人，什麼也做不了。」

　　語畢，便逕自地下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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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連綿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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