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那是廖人傑第一次近距離端詳吳士豪，他的長相確實是林柏翰的菜，而且保養得極好，只看長相根本猜不出已經超過三十歲，但吳士豪的眼神就不同於長相了，微微上揚的丹鳳眼，此刻透露著一股冷冽的狠勁，著實是老練的刑警沒錯。
在咖啡廳跟薇薇告別後，原本廖人傑是打算他們兩人一起驅車下桃園，是林柏翰提出分開行動，原本是顧慮到時間的急迫性，如今想來果真是先見之明，要是他們一起行動，此刻就是一起被押來警局了。
「……你不先問問我昨天晚上十一點快十二點左右的時候人在哪裡嗎？」廖人傑反問道。
「……」吳士豪淺淺的勾著嘴角盯著他看了半晌，才緩緩回道：「我知道你在哪裡。」
「那你不問問我看到了什麼嗎？」
「……」吳士豪的笑容更加深了，因為他已經確認過是廖人傑撥打的119通報，所以這部分就沒暫時不急著跟廖人傑確認，吳士豪傾身向前，一個字一個字非常清楚地說道：「我們都知道是誰開車撞了人，所以你就不要在這裡幫林柏翰那傢伙拖時間了。」
「……」廖人傑吞了吞口水。
「你要是不告訴我他在哪裡的話，信不信我可以讓你再進去蹲？累犯可沒有兩年這麼簡單。」
兄弟你這他媽的交的都是什麼極品男友啊幹！為什麼男友是你交的，鍋卻是我在背啊法克！幹拎老斯欸被電話簿砸的人也是我！廖人傑看著吳士豪，心裡像跑火車那樣高速跑過一連串的髒話，他咬了咬牙，盤算著自己何時被從晶點酒店帶到警局，而抵達警局後又過了多久，怎麼算林柏翰應該早就打聽完事情，離開金蓮會館。
「……他去了、金蓮會館。」既然已經離開，那說出來就無大礙吧？廖人傑這樣想著。
「好。」吳士豪迅速起身，離開偵訊室前不忘囑咐廖人傑一句：「敢騙我的話，後果你知道的。」
一出偵訊室，吳士豪就快步往停車場去，張緯雖有話想說，也只能暫時壓下，緊緊跟在吳士豪身號，兩人在樓梯口前被唐杰峰攔下，唐杰峰拿著一疊從監視攝影機擷取下來的照片，急急忙忙的叫住他們。
「學長！學長！我找到白色跑車昨晚是從哪裡出來的了？」
「什麼？」因為是重要的消息，吳士豪停下疾走的腳步，回頭看向唐杰峰：「他從哪裡出來？」
「是復興路二段那裡的一間酒店，叫金蓮會館。」
「金蓮會館？」吳士豪跟張緯對望一眼，「……知道了，你辛苦了，如果可以的話，盡量拼湊出更多的行進路線，不要有遺漏。」
「好的。」
48.
廖人傑以為林柏翰跟自己一樣，進去酒店後打聽不到消息便很快就會離開，卻沒想到林柏翰摸到大獎，來到了伍子義當晚去過的酒店，靠著林柏翰那張隨處吃得開的長相，以及業界頂尖的三寸不爛之舌，立刻便得知是哪些小姐當晚曾跟伍子義在同一個包廂裡。
為了得到當晚的細節，林柏翰一咬牙，直接就開了包廂，叫上好幾個知情的小姐，表面上演的是浪蕩凱子來尋歡作樂，實則是要從這些小姐們口中打聽到究竟昨晚伍子義最後帶了誰出場。
所以很不幸的，當吳士豪帶著滿腔怒氣走進金蓮會館的時候，林柏翰人也仍在此處。
吳士豪又是把車隨意停在停車場，一個車佔了兩個位置，但他絲毫沒有要花時間把車停好的意思，停下後立刻熄了引擎、快速地朝會館內衝去，張緯追在他後面，剛到了會館的前台，張緯才想起他們忘記拷貝一份林柏翰的照片，沒有相關人的照片的話，要怎麼向會館的人詢問、
張緯還沒想到解決的辦法，就看到吳士豪亮完警徽後乾脆的掏出自己的手機，亮出了林柏翰的高清生活照，朝前檯接待問道：「見過這個人嗎？」
「呃、這個？」前台接待的年輕小夥子有點愣住，「……我沒什麼印象、」
「是嗎？你眼睛剛剛往右下角看了，是說謊吧？」吳士豪馬上敏銳地揪到接待小伙不自覺的小動作，他再把手機湊得更近一些，「他應該還沒有重要到讓你們拒絕調查吧？是直接告訴我，讓我安靜地把人帶走，還是我幾個小時後來然後搞得你們幾個月不能營業？」
「……在302包廂。」
「居然還在這。」吳士豪收起手機，直直往會館裡頭去，張緯則趕緊到接待櫃檯去處理剩下的事。
吳士豪破門而入的時候，看見的景象是他那個騙子男友被五、六個胸部大到快要掉出來的年輕妹子們圍住，坐在他兩側的女生幾乎整個人都趴在他身上，有一個還正把手親暱的環繞在他的脖子上。
那一瞬間背景似乎突然變得寂靜，即使包廂內大聲地放著流行音樂，吳士豪的耳中只聽見微弱的嗡嗡聲，不論是歌曲、酒店小姐們的驚呼，他都幾乎聽不見，不僅聲音變得模糊，連眼前的世界都變成慢動作撥放一般，他看見林柏翰身上那位小姐慢慢地張大漂亮的嘴，表情顯得相當吃驚。
林柏翰看起來卻沒有像小姐那樣吃驚，他只是眼睛略微放大。
吳士豪發現他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他看見自己穿過包廂、走到桌子後，把林柏翰從沙發深處拉出來，踉蹌的把人拉到包廂的空曠處後，他舉起手，狠狠的朝林柏翰的臉頰上打了一拳。
「王八蛋，你死定了。」他瞪著跌坐在地上的林柏翰，在酒店包廂昏暗的光線下，吳士豪的臉龐不著痕跡的滑過一滴眼淚。
49.
張緯在前台詢問完事情後，在由經理領著往302包廂去的路上，遇到吳士豪親自押著林柏翰往外走，吳士豪的臉色自然是相當不好看，張緯見狀後，立刻上前去跟他換手，又跟酒店經理溝通幾件事後，他們三人回到了停車場。
張緯讓雙手已被上銬的林柏翰坐進後座，吳士豪則一語不發的走到駕駛那側、開門入座，張緯是最後一個上車的，坐在了副駕駛座。三人都上車後，吳士豪也沒有馬上發動引擎，就只是坐著，林柏翰也靜靜地坐在後座，張緯瞧了瞧兩人，這才注意到林柏翰嘴角有傷、臉頰有些紅腫──看來剛剛被揍了，嘛、在意料之內。
吳士豪的個性很衝動，這張緯早就知道，剛才在警局他們攔著沒讓他揍廖人傑，所以他那口惡氣肯定一直憋在心裡，在酒店看到騙了自己的男人，不揍是不可能的。
張緯左看右看，覺得這兩人都沒打算開口講話，便主動發聲：「林柏翰，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林柏翰跟張緯對視了一眼，思索幾秒後道：「為了調查副總統兒子肇事逃逸的事情。」
「……」張緯並不意外這個答案，他相信吳士豪心裡也已是這樣推測，只是問題在為什麼？為什麼目擊證人不舉報，反而要自己來到肇事者前晚來的酒店裡調查？所以張緯又朝林柏翰問道：「你什麼意思？」
果然是見過世面的傢伙，林柏翰比張緯想像的更加沉穩，他用手背擦了擦自己嘴角邊的血，冷靜的回覆：「你們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金蓮會館是伍子義昨晚最後一個去的地方吧？」
「…………」張緯又刻意沉默了幾秒。
「……你為什麼不直接來警局報案？這種事讓我們警察來查問不就好了？」吳士豪在講警察兩個字的時候，咬字格外用力。
「……因為如果是我或是廖人傑舉報的話，根本沒有用。」林柏翰猶豫了半晌才開口，他話一落，車內瞬間又陷入寂靜，因為林柏翰的話外之音，他們三個人都懂，林柏翰跟廖人傑是有前科的詐欺犯，在沒有監視影片的物證下，他們倆這個有缺陷的人證很快就能被推翻，就算到警局報案，因為本案的政治壓力，到時候肯定沒人敢用他們的證詞。
「你沒事那麼好心幹嘛？怕被抓，那乾脆就躲起來就好，為什麼要大發善心調查？」吳士豪突然間冷笑道，他覺得這一切都荒唐的要死，一個詐欺犯不敢來報案，但卻甘願冒險調查案子。
「……」林柏翰這下抿起嘴，半晌也沒有要開口解釋的意思，張緯看到吳士豪翻了一個很大的白眼，接著嘲諷道：「不要在這裡裝好人了，你就不能跟我講一句實話嗎？」
「…………」
張緯發現他倆又陷入泥沼般的沉默，只好自己開口繼續試著詢問：「那你有在酒店發現什麼嗎？」
「我也算來晚了，酒店裡早就被『清理』過，經理應該不會對你們說實話。」
「……」吳士豪朝張緯瞪了一眼，張緯據實以告：「學長，確實有人來施壓過了，說昨晚剛好系統故障，沒有任何監視攝影錄像可以提供，接待跟經理都一口咬定昨晚看到李平良來過酒店，也指認了照片，照著情況，就算把昨晚的小姐都傳喚，估計問出來的也都是……」
張緯說到此，用眼神輕輕暗示了坐在後座的林柏翰，吳士豪很快便明白張緯的意思。由他們警察來問，自然都是串供好的證詞，但林柏翰不同……
「……你說經理不會對我們說實話，但你不一樣，小姐們對你說了什麼嗎？」吳士豪發現自己的手又克制不住地顫抖，他用左手握著右手手掌，強行制止手掌的顫抖，吳士豪抬起頭透過後照鏡看向林柏翰，冷笑的問道。
「……伍子義大概兩三個月就會光顧這裡，他跟店裡一名叫鈞鈞的小姐似乎交情頗深，常常帶她出遊或是包她整場，昨晚伍子義也是帶著鈞鈞一起離開酒店的。」
昨晚跑車的副駕駛座難道真的有人？吳士豪跟張緯交換了眼神。
「你怎麼知道你的消息是真的？」
「因為昨晚車禍後，我確實看到從副駕駛座下來一個女人，剛剛她們也給我看了鈞鈞最近的照片，是她沒錯。」就是為了看到鈞鈞發在朋友圈裡的照片，林柏翰才讓那幾位小姐坐的離他那麼近的，但這段的細節操作他實在沒辦法向吳士豪解釋。
「……這個鈞鈞？該不會今晚沒上班吧？」張緯嘆氣道。
「嗯。」
「…………」頓時無人接話，吳士豪跟張緯很清楚跟酒店要資料的話，能要到真名跟身分證就不錯了，但這種老練的酒店小姐，現居地址肯定不會是身分證上登記的地址，就算拿到真名，要找到這位鈞鈞本人，大概還要花幾天的時間……太久了，現在這案子上頭正在施壓，現在又有人自首，不出三天應該就必須要轉交出去。
「咳、」林柏翰見狀後，輕輕的咳了一聲，張口道：「我其實有鈞鈞的地址。」
「什麼？」吳士豪跟張緯都回過頭，不可思議的表情。
做詐欺這行，逢場作戲跟臨機應變的能力尤其重要，林柏翰自然不在話下，況且他是真心想幫助昨晚被撞傷的女大學生拿到證據，所以行動起來格外快狠準。他先是拉近關係，盡力的讓小姐們都放鬆精神的閒聊，聊了幾圈後也大概得知誰跟鈞鈞的關係比較親近，林柏翰運氣相當的好，他注意到一名跟鈞鈞關係親近的小姐偷偷把手機帶來坐檯。
因為身上穿的是小短裙禮服，那個女孩把手機藏在沙發之間的縫隙裡，林柏翰見狀後，先是讓包廂內的小姐們一起玩遊戲，藉此好轉移大部分小姐的注意力，再趁那個女孩剛確認過手機又放回去的時候，林柏翰讓她再出去拿些酒進來，女孩自然不能當著他的面拿走手機，就直徑離開了包廂。
林柏翰悄無聲息且快速的順走那支手機，躲進了廁所。他只有幾分鐘的時間，但不知道是不是上蒼保佑，林柏翰完全是走了大運，手機不僅還沒被自動上鎖，他還在那名小姐的手機聯絡本裡，看到列在鈞鈞底下的一處地址。
「……打聽到的。」同樣的，這種操作細節林柏翰實在不知該怎麼跟吳士豪開口。
「……你還真行啊，看來這麼多年是我小看你了。」吳士豪看著他，冷淡道。
「…………」林柏翰只能朝吳士豪苦笑。
「那你現在就把鈞鈞的地址給我？」張緯問道，他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猜測林柏翰可能會提出交換地址的好處。
「馬上就可以給你，越快找到她越好，但是、」林柏翰知道張緯等的就是這句但是，所以與他對望了一眼，「但是，你們要帶我一起過去。」
「憑什麼？」
「因為你們就算遇到鈞鈞也問不出可用的訊息，但我可以。」
「你他媽的少往臉上貼金了幹！」
「學長！你冷、」
吳士豪一聽到此話，立刻像是炸毛般，剛剛好不容易勉強壓下來的火氣又突然爆發，他隨手抓起張緯遺留在車座上的食品垃圾，往林柏翰的臉丟去，張緯擔心吳士豪又克制不住自己，便想抓住他的手腕，但這次吳士豪早已有防備，不但乾脆俐落地躲開，甚至還反擊的反手打了張緯的手掌。
「我知道怎麼偵訊證人，用不著你這個罪犯代勞！」吳士豪現在言語極盡刻薄，彷彿希望藉著傷人的用詞，能把自己受到的背叛跟傷害，同樣的還給林柏翰。
「我知道你很能幹，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很能幹。」林柏翰知道吳士豪的失控是源自於自己，所以他所能做的就是盡量的鎮定，他真摯的看著吳士豪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但現在時間不是不夠嗎？你們沒有時間再把人帶回警局施壓偵訊了，你讓我去問，搞不好能問出什麼有幫助的線索。」
「那我憑什麼相信你的好心？」吳士豪朝他吼道：「你原本大可以什麼都不管，一走了之！為什麼要這麼好心的調查？為什麼要回桃市？為什麼要來金蓮會館？乾你屁事！你告訴我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啊！」
『我憑什麼相信你？』這句話才是心結。
林柏翰自然是聽出來了，但他卻不知道從何處辯解起，他要怎麼解釋看到受到傷害的女大學生，讓他憶起了多年前同樣死於意外的姐姐，憶起原本的家庭如何分崩離析的起點，而他是詐欺犯這點無庸置疑是事實，目擊車禍的現場，還是他早晨行騙過的場所；他更不知道怎麼跟吳士豪說明，說明自己雖然對他編造了身份，卻是真心愛著他的。
「……」所以林柏翰只能欲言又止的語塞，吳士豪見他連理由都不願意說，便起了賭氣的心思，他轉過身、將車子發動，氣憤的說道：「好，我就看你能套出什麼鬼。」
「學長、」張緯雖然覺得吳士豪現在的情緒跟動機都有問題，但他確實覺得帶林柏翰去找鈞鈞有好處，換作是他，他會答應這個交換條件，既然行動對調查有幫助，張緯幾經思索後，便暫時不打算對吳士豪提出異議。
50.
鈞鈞的公寓在郊區巷內，建築物從外觀上看起來相當老舊，是常見五層樓獨棟公寓，吳士豪把車停在公寓前方拐角處的另一條巷內，將車子熄火後便彷彿融入社區中，他朝鈞鈞居住的四樓張望後道：「燈亮著？人在家？」
「她應該在家，但可能會有室友。」林柏翰伸出被銬住的手，「可以幫我解開了嗎？」
「……你有辦法讓她乖乖出來？」
「先讓我試試看吧。」
吳士豪拿出鑰匙把手銬解開，他盯著林柏翰解銬後揉著手腕，補了句：「我必須要跟著你下去。」
「……那你不要表明自己是警察。」林柏翰知道阻止不了吳士豪，只能委婉地提醒。
「我自己會看著辦，下去吧。」
吳士豪跟林柏翰雙雙下了車，張緯獨自留守在車裡。林柏翰下車後表明自己要先去巷口的服飾店買東西，吳士豪雖然疑惑，但因為深知林柏翰的體能要在他眼前逃跑大概是不可能，便答應他的要求，林柏翰在簡陋的大媽服飾店裡挑了兩件鮮綠色的風衣外套，一件給了自己一件給了吳士豪，又在隔壁的便當店買了兩個便當，接著回到鈞鈞的公寓一樓鐵門前。
林柏翰按下了四樓的門鈴。
「喂──」對講機裡響起一名女性的聲音。
「小姐你好，我是餐館外送，請問『鈞鈞』在嗎？這裡有她的外送。」林柏翰張口就來，口氣跟真的外送打工員並無二致，吳士豪站在一旁，不禁挑了挑眉。
「蛤？你等等喔、李珮鈞──你有點外送嗎？」
『外送？我沒有點外送啊？』
「你沒點？可是有人送餐過來欸？」
『欸、快點掛斷啦，是不是詐騙、』
對講機那頭隱約傳來兩名年輕女子的對話，林柏翰聽到後趕緊又開口：「小姐！是有人點餐送給鈞鈞的！」
『送給我？誰啊？』
那位被稱作李珮鈞的女子似乎走到了對講機前，聲音變得比剛剛清晰。
「訂餐的人屬名叫可欣，還在備註裡寫說『希望鈞鈞多吃飯』。」這些林柏翰都是從那名叫可欣的酒店小姐的手機裡得來的訊息，他看到可欣跟鈞鈞今天幾小時前的微信對話內容，他看得很倉促，內容大致是鈞鈞抱怨自己不敢出門，可欣勸她還是要多吃東西，別在家餓壞。
果不其然李珮鈞在聽到可欣後明顯卸下防備，嘟喃了句「喔，原來是可欣」，接著便把鐵門打開，讓林柏翰把食物送到四樓。
出來拿東西的應該是李珮鈞本人，吳士豪站在林柏翰身後觀察著，李珮鈞的身高大約160cm，身材非常纖瘦，從臉龐上看來年紀最多才20初頭，年紀還相當的小。
「便當？可欣怎麼會給我買便當？」李珮鈞查看了塑膠袋裡的內容後，疑惑的皺起眉。
「大概是可欣小姐自己覺得滿好吃，所以推薦給你？」林柏翰還煞有其事的拿出二聯單收據本讓李珮鈞簽收。
「你認識她？」
「可欣小姐有時候會來我們店裡買東西，今天來的時候特別多點了你的這份，讓我們晚點送過來給妳。」
「喔，那還真是謝謝她了。」李珮鈞把簽好的收據本還給林柏翰，有點警戒的朝站在樓梯間裡等待的吳士豪看了一眼。
「嗯希望妳吃了便當能一切順利。」林柏翰露出了他的招牌陽光笑容，「可欣小姐看起來似乎很擔心妳，怕妳被威脅後都不敢出門了。」
「被威脅？」李珮鈞聲音微微的拉高，她的眼神迅速在林柏翰跟吳士豪身上打轉，「好了，謝謝你們的外送、欸、」
正當李珮鈞丟下謝謝後準備把門趕緊關上時，原本靜靜待在後面的吳士豪突然上前，用腳卡住大門，李珮鈞見狀後神色立即變得慌張，但她仍保持著一定的冷靜，沒有馬上大吼大叫，而是低聲的吼道：「你要幹什麼！你、你們是誰！」
「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為了不要驚擾李珮鈞的室友，吳士豪僅僅迅速的亮了幾秒警徽，李佩鈞看見後皺起眉頭，臉上的表情也從慌張轉為不耐煩，但她仍配合的鬆開原本硬要關上門的手。
「……你想問什麼？」李珮鈞壓低了音量。
「你昨晚、」
吳士豪才正準備開口，便有一個穿著宅急便工作服的男子從樓上往下走來，他手抱著一個黑貓宅急便的包裹，朝他們三人開口道：「是李珮鈞小姐嗎？有你的包裹。」
「…………我就是。」李珮鈞的眼神左右顫抖了幾下。
「真熱鬧啊？是你同學來拜訪你嗎？」身著黑衣的中年男子一邊說話一邊走下樓梯，離他們越來越近。
「……是我男朋友來找我，包裹是要簽收嗎？」李珮鈞不知為何突然撒了這樣的謊，並且還佯裝親熱的摟住站在自己前方的吳士豪的手臂。
而幾乎就在李珮鈞摟住自己的同時，林柏翰也伸手拍了拍他的大腿，吳士豪不明所以，他先是瞪了一眼林柏翰，隨後轉頭看向那名快遞員，快遞員正在往外套裡摸索著，似乎在找簽收用的原子筆。
就在下一秒，吳士豪看清快遞員從外套裡拿出的東西，並不是原子筆，而是一支手槍！
「幹、」吳士豪腦中閃過許多防禦動作，但在這擁擠的樓梯間都已來不及執行，他原本想上前抓住對方開槍的手腕，試著讓第一槍打在自己的手臂上，並在那之後嘗試困住對方，但當他抬起腳的瞬間，有個人用力的推了他一把，並且站到自己的前面。
吳士豪的視線被擋住，於此同時，響起了一聲刺耳的槍響───
林柏翰中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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