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懍左邊的男子很明顯的不悅,他正想提出抗議之際就被他身旁的女子拉了拉衣袖,他便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站起身。
離去之際還用著不大不小的聲音道:「要不是他是懍大人的父親,他也配坐在這裡?沒有術式的普通人呵。」
懍對於他這個父親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好感,一來她從小都是僕人在照顧,能夠見到自己的父親基本上兩隻手指頭都可以數出來、二來就是她母親的事情,身為一個丈夫竟然忍受自己的妻子變成那樣的怪物,可想而知她根本沒有太大的人性。
懍緩緩地喝了一口茶,微苦的茶味在口腔裡頭擴散,她的語氣不嫌不淡的就像是在講今天天氣很好,「您想說些什麼呢?」
殊不知自己的父親竟然在她身前下跪,眼眶含淚的字字誠懇地道:「懍,妳就答應父親吧!」從她有記憶以來,自己的父親從來只會喊她「懍大人」,除此之外便是「大人」,基本上他從來都沒有這樣喊過懍。
懍這時才將頭抬起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內心雖然疑惑為何他的態度改變的如此之快,但她還是神色自若地將自己的茶杯放下,「這又是演哪齣?父親。」後面兩個字咬地極重,就像是第一次喊般。
「懍,妳也知道園神家的傳統,他們為了達成目的都會不擇手段,妳也清楚啊!當年妳的母親在被抓去時,我那時被他們支開去做了別的事情,回來的時候……妳的母親……妳的母親。」他都還未說完便變眼眶泛淚,語氣也忍不住哽噎,他的雙手也忍不住握緊拳頭。
「和子當時有多麼害怕啊……」他斷斷續續地講完這句話便忍不住哭了起來。他該有多麼悔恨當初竟然聽信了自己親戚的鬼話,讓自己的妻子獨自待在家裡,等到他回來之際他的妻子早就變成六親不認的咒靈。
懍看著自己的父親就連哭泣也只能隱忍,深怕外頭的人發現,她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自己的月牌,裡頭有他的妻子,自己的母親,毫無波瀾的內心似乎泛起了一絲漣漪。
很快的男人將自己的情緒收拾好,眼眶依舊是紅的,但眼神卻是堅定,「懍,妳那群孩子繼續待在本家真的會有危險,之後妳要去東京高專,你們這屆我已經打聽過了,光是加妳就有了三個特級,尤其是五條家的大少爺,另外一個還是會反轉術式,他們對妳的要求只會更加嚴格,而這群孩子基本上妳也會力不從心,不如就讓父親帶他們去紐約吧!」
他說的字字懇切,就像是真的為懍和那群孩子好,懍真的看不來自己的父親講的是真話還是謊話。
「去到紐約,他們才真的有機會擺脫園神家啊,懍。」男人隨後就直接在她面前低下頭,語氣可說是在哀求。
擺脫園神家嗎?懍望了眼前的茶杯,陽光透過木門的和紙灑落進來,照亮了昏沉沉的和室,溫暖的光線也打在她半個身體,宛若密密麻麻的針淺淺的刺在她的皮膚上,這樣的異樣感卻讓她不適,她目光看向那杯子也一半被光照亮另一半融入黑暗中。
「懍大人,我已經想好將來要當和菓子師傅!」
「嗯!絕對會邀請懍大人的!」
「蛤?大姐頭我們才幾歲妳就問我們將來要做什麼。」
「懍姊姊,我想當老師!」
「懍姊姊,我想當飛行員!」
「切,你們這群小孩子,我將來要像大姊頭一樣當黑道!」話音剛落他就被懍揍了一拳,「嗚!很痛欸,大姐頭!」
最後她緩緩地伸出手將自己的杯子推入了陽光之中,她就像是在躲陽光似的偏頭,眼眸融入於陰影當中,聲色沒有任何的起伏,語氣像是在談論不起眼的小事,自始自終的都很平淡,「美國的天空應該比這裡大多了吧。」
比起只能站在走廊望著四四方方的天空,倒不如前往另外一個自由的國家,反正她注定是無法走了,那不如讓小鬼頭們去看看更寬廣的世界吧。
男人聽見懍致個前言不搭後語的回答後便知道她也同意了,他在內心也忍不住驚訝了起來,看來這群孩子真的對懍來講很重要,就算她每次都是那樣淡漠的神情,但是每一次她都會為了孩子們妥協。
男人克制住自己上揚的嘴角,恭敬且謙虛的低下頭應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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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式升上高專一年級前三天,那些孩子就被園神家的人送去了紐約,在機場,每個人都抱著懍哭成一團,就連大樹也強忍著眼淚不甘願地跟著其他人離開。
「大姐頭!不要再跑去秘密基地睡覺了,會感冒的!」臨別之際,他卻猝不及防的往回跑,重重的撞進懍的懷裡,強忍著哭腔喊道。
「是是是,樹寶。」懍摸摸了他的頭,但下一秒卻拍拍他的肩膀,「去吧,好好照顧大家。」
「大姐頭要等我啊,我會快快長大回來幫大姊頭的!」
懍面露淺笑的看著他們一個又一個消失在登機口之後,原本上揚的嘴角順間就沉了下來,那雙猩紅色的眼眸充斥著不耐,也不說話的便往後走去,其他人也跟在她的身後回到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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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當天懍很早就到了,她緩緩地走去教室,還不忘看著剛才發的學生證,她忍不住想起園神家早就給她今年一年級的資料,加她三個特級。
懍望著學生證上頭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可她的眼底卻絲毫沒有笑意,彷彿置身在數九寒月中冷的刺骨,隨後她又把學生證隨手的丟回包裡,毫不猶豫的拉開門。
一個黑髮丹鳳眼,額前還留了一小戳瀏海的男子已經坐在座位上,且兩人還對上眼,彷彿是一場無聲的較量,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懍也早就看過他們每個人的照片,原本以為是因為拍照的關係,所以夏油傑的眼睛才會這麼小,但是見到本人之後才發現原來他的眼睛是真的小。
還有那個怪瀏海到底是什麼鬼?時尚嗎?超醜的好不好。
夏油傑望向懍的第一眼就愣住了,那雙紅瞳讓他全身上下都感到一震,體內的咒靈不約而同地都開始咆哮,彷彿見到仇敵,這種感覺是夏油傑從未感受到的。
但只是一瞬,又恢復正常,彷彿剛才的感受只不過他的錯覺,夏油傑嘴角的笑容又上揚了些。
真有意思,那雙眼睛確實有點東西啊。
但他現下只想打破這僵局,他率先起身,嘴上還繼續說道:「啊,妳就是那個園神懍吧?」
那個園神家唯一的希望、和他一樣不是出自御三家的野路子、同樣都是由普通人生出的「特級」。
但懍的注意力從他的瀏海轉移到他的褲子上,內心嫌棄的更加嚴重了,但嘴巴還是客氣的道:「是,你是?」
夏油傑其實不相信懍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畢竟都是第一次見面,所以總是要些開場白來破冰,他面帶友善的笑容,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也瞇起了一條線,看起來既有禮貌又客氣,「我叫夏油傑,請多多指教。」1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w7HcQ5Js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