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直跟隨的飲食KOL對我住處的某間餐館發表了食評,最後總評價給了丙格,說招牌的白蝦味道不起眼,太淡。
記憶中,那家街角的餐館總是毫不起眼。大概是因為地點偏僻,加上難找泊車位,哪怕你是行人,也對餐館前那段九迴十三彎的街道避而遠之,因此住在附近的人也非全數得知這餐館的存在,更遑論是外區人。
至於為什麼說「總是」毫不起眼,為什麼說是總是,那是因為餐館的前身是趕上熱潮的台式飲品店,可顧名思義熱潮會有褪的一天,故本地人退燒後,店順理成章也就改頭換面,是易手,還是由新的人駐軍,無從得知,反正這個地方總是不起眼。
再溯本回源,台式飲品店的前身(沒記錯的話)大概是一家蚊型補習社,說蚊型也是沒錯,不足一百呎的店面裏也就只放得下兩張摺枱,旁邊放滿小椅子,就是每天給負著書包的小學生圍著摺枱,和當天的功課搏鬥,做完功課還得默書。雖然規模小,可補習社的生意也就不錯,每天的枱也是坐滿的,老師得站在一旁,一邊講解,一邊維持小學生的秩序。記憶中那位老師每天也是同一位,溫柔敦厚,雖然一直站著,但沒半點怨言,是那種走在街上瞬間被人海淹沒的普通人,並不起眼。
這個不起眼像是咒縛般纏著進軍這店舖的人。現在的餐館只由一個老闆處理。廚師是他,收銀是他,清潔還是他,聞說這老闆來頭厲害,從外國學成歸來,參加過國際廚藝比賽,老闆甚少分享自己的事情,對我這個一個月總會光顧兩三次的客人也沒有怎麼放下過戒心,但老闆彎腰抹枱的模樣總是不時出現在我腦海中。
那次我忍不住問了老闆,為何會堅持經營這間沒什麼顧客的店。他為我送上一碟十隻的白烚蝦,我剝好殼,放進嘴裏。
「最近十年,我一直在煮這些淡而無味的菜。」他站在吧台裏,兩手抹著碟。
我吃完了九隻,九隻也是淡而無味,吃完最後一隻禁不住吐出來。
「很淡,加點豉油怎麼樣?」
「自便。」老闆為我遞上調味料架,一應俱全。
沾了醬油,蝦果然變得好吃了一點。
「這蝦,十年來做給區內味覺退化的老人,老父也在其中之一,住在這店樓上,近年認不到我了。」老闆無奈指著天花板。
難怪。
這丙格的白淡蝦,再吃倒是味道不錯。
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t1lb7W2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