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飛花昔人非【R18】 - 第十回　許君一諾，此諾有期 (3)

　　察覺齊熙嬌軀繃緊，顯然極為抗拒他的碰觸，莫曦揚起薄怒斥道：「……孤不過是想看你傷在哪兒，是否有好好上藥。周太醫是男子，不可能親手為你上藥，那些孌婢個個心思不正，哪裡會仔細服侍你。難不成你以為孤想對你做什麼嗎？孤沒那麼下流！」

　　語畢，不顧齊熙掙扎，莫曦翻過她的手背，拉開胳膊，細細查看。

　　齊熙氣得雙頰泛紅，直想罵他，他本就下流！

　　她想躲開他的牽制，但卻敵不過他的氣力，讓他壓住背脊，趴伏在他的胸腹上，不得動彈。

　　出乎她意料之外，他長指拂過並無撩撥輕薄意味。她轉首睇著莫曦，瞧他眼神中流露關切，僅是查看傷口，齊熙防心稍歛，卻無法放鬆。

　　「還是傷著背了。」

　　莫曦瞧見幾處破皮傷口，嘆了口氣，語氣裡滿是憐惜。

　　齊熙愕然。莫曦在她心裡便是豺狼虎豹，能不靠近便絕對不靠近。

　　清晨才要她喝下避子藥，如今他蜜意輕憐，令她不知作何反應。

　　「只是皮肉傷。」她低聲回道。

　　莫曦突如其來的溫柔讓她不知所措，待莫曦查看完畢，齊熙趕忙起身，迅速攏緊領口，不想再露出吋許肌膚，任他觀看。

　　莫曦凝視她整平衣衫，淡問道：「明白為何孤賜你侍行一職嗎？」

　　齊熙沒有回話，暗嗤侍行與侍姬差異在哪？落入你手中，還不是任你淫辱？

　　莫曦看齊熙垂眉歛目，彷若無動於衷，便說道：「就如孤在山櫻林內所說，對於你，孤有道義責任。若你願意，侍姬之位，隨時候之。若不願，孤也不會勉強你，任侍行一職便好。」

　　但齊熙還是不搭話，莫曦有些難堪。

　　男女對守貞這事想法迥異，莫曦也知道女子在意，但她不懂為什麼齊熙會在意成這個樣子。

　　既然她是臣女不是元齊皇族兩人就還有轉圜餘地，況且她總忘了是她自願讓他買下她。現在擺著這種表情真是令他困擾。問題是他也不對勁，怎會因為動了個處子，便在意她的一顰一嗔起來？

　　從前，李芸貞怎麼從沒拿這事與他鬧，反倒是喜孜孜的海誓山盟？

　　該道歉的，他做了。該承諾的，他也給了。怎麼她還是生氣呢？

　　身為賤籍，能成為侍姬已是她的福分，不是嗎？

　　他一再為她破例，已是最大退讓，她卻不知好歹？還是和其他女人一樣想坐那個曦王妃的位置？

　　偏偏他此生不想立妃或誕下子嗣，哪裡會有曦王妃之位？就算有，曦王妃註定短命，他心裡清清楚楚。

　　眼下蘇司徒已死，她無人依靠，真能投奔她的情郎？若那名喚作敬之的男人真能保護她，她也不會落入女閭的手中，更不會讓他出價買下！

　　莫曦越想越火，隨口怒道：「倘若你真想離開曦王府，孤也不會攔著你，儘管開口便是！」

　　齊熙倏地抬眸瞅著莫曦，滿心疑惑脫口而出，「此話當真？若是如此，那方才又為何捉著我的手不放？」

　　莫曦怔了怔。

　　能說他若放手，就怕她又因清白已毀，去尋死？

　　能說他不想要她冒著生命危險，只為了逃開他？

　　能說他捨不得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哭泣？

　　但，為什麼捨不得？

　　他又理不出頭緒。愧疚？憐惜？佔有慾？

　　心底說不出的怪異感讓他無法釋懷，執意要明白對她的感受才能安心。偏偏他對於談情說愛這等男女私情之事總會詞窮。

　　男女情事不是相對的嗎？我退讓了，你也該退讓吧？

　　否則該怎麼辦？你真要去南九區找那個對你不上心的男人？

　　那還不如跟著我！

　　莫曦不知道齊熙心中所想，只能胡亂猜測。

　　想到南九區那個扔下齊熙的男人莫曦便來了火氣，不以為然地說：「你對孤，同樣有道義責任。若不是孤，今日躺在榻上的是你。更可能你已經摔死在山櫻林裡。因此你應當服侍孤，直到孤腿傷痊癒為止。這個理由足夠否？」

　　但瞧著齊熙神色複雜，他又後悔。他又說錯了？

　　也是！

　　她想去哪便去哪，關他何事？

　　並非他無情，而是她無意。

　　他又何必勉強？

　　她只是他買回的女人。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佔有她也是他的權利，管她如何想他？就如那些孌婢，他在意過什麼？

　　矛盾的想法在莫曦腦袋裡相互傾軋，沒個定論。

　　他還在懊惱，就見齊熙點頭揚聲說道：「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就到你痊癒為止。從此之後橋歸橋，路歸路，再無關係。」

　　聽她說得決絕，莫曦心裡更為不快，索性閉上眼，大手一揮，說道：「隨你！下去吧！」

　　齊熙如獲大赦，立即站起身。

　　莫曦察覺床腳沉陷處忽而上浮，突然說道：「對了，蘇司徒已死。那個敬之，指不定也死了。就算沒死，你依舊是賤籍，除了孤，沒人能保得了你。」

　　齊熙聽了一呆。

　　什麼？

　　那是威脅嗎？

　　他根本不是真心想放她走！

　　齊熙站在床腳，咬緊唇怒瞪著莫曦。

　　而莫曦已氣得顧不得稱謂，你啊我啊的，卻渾然不覺。

　　見齊熙沒作聲，肯定在惱他，莫曦心中才浮現一絲快意，勾笑道：「把你怒氣與殺意收一收，我不需睜眼都能察覺。別忘了，基於道義，在我康復前，你都要誠心誠意地服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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