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熙凝眉努力地解著那活結,活結居然硬生生地讓她解成了死結,隨口回了莫曦道:「我叫齊……」甫一出口,她心裡一凜,竟又說漏嘴?
「嗯?」莫曦挑了眉。
「我、我是說,我叫……昔衣!」齊熙嚇出一身冷汗,好在她話含在嘴哩,莫曦沒聽分明,盯著他的衣結,僅能想出「衣」字。
「哪個昔,哪個衣?」
莫曦心裡冷哼,這麼拙劣的謊話她也編得出口,他倒要看看眼前女子要怎欺騙他。
「昔…昔日的昔,衣…依依不捨的依!」齊熙胡謅,就怕他看穿自己的謊話,連頭也不敢抬,只能裝作專注於解開衣結,無暇分神。
「是嗎?」莫曦眼神越發清冷,突然伸指按住了齊熙的纖指,男女有別,兩人的手一大一小,齊熙的手指立時讓他覆住。
這動作讓齊熙慌了,抬頭望向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指,卻是半分不動。
莫曦傾身,狀似無意,實則有心地說道:「有人說過你長得像鎏丰公主嗎?你穿上她的衣物,還真有七八分相似。」
齊熙聞言如遭雷擊!瞧著他那清澈如琥珀的眸子,身子僵直,不知該怎回答,只能僵笑道:「……大概吧。是有人誤認過。可是我聽人說過鎏丰公主死在寒袖殿大火中了。」
莫曦瞧著齊熙硬扯臉部肌肉牽出來的陪笑,突然覺得她的演技很差,自己怎會想將她買下來?芸貞怎會這麼笑?芸貞的笑帶著純真,哪裡會有半分委屈自己的樣子?
鎏丰也是,畫像中的鎏丰,笑顏與芸貞相似,但眼神流轉著一分自信與公主與生俱來的皇家氣勢,哪裡會有這種曲意承歡的笑?
芸貞的影子也好,鎏丰的眉眼也好,半點不復存在。
當初他就是見到了鎏丰公主的那幅畫像,讓他想起了芸貞,才搬進這座宮殿。如今眼前女子蒼白、緊張、討好似的笑臉,誰都不像了。反倒像是那群圍繞在自己身邊的鶯鶯燕燕。
不過,就算她不是鎏丰,也不可能是宮婢。一個活結解成了死結,小手握在手中雪膚柔滑,豐軟有肌,柔若無骨,半點也沒做過粗重工作的樣子。
他不禁想起了女閭在勾欄街上的咆哮,難不成她是元齊帝的嬪妃?
「不過,這樣的肌膚,可不像是宮婢應有的滑嫩。方才你身上穿的抹胸,也不是宮婢穿著,倒像是……」莫曦這句話故意說得輕浮,將齊熙的手握得更緊。
她吃痛咬牙,望著莫曦轉暗的眼眸發顫。
莫曦察覺齊熙小手失了溫度,艷紅的雙頰褪成一片雪白,冷聲說:「元齊帝的嬪妃之流。」
齊熙愣了愣,連忙搖頭,不知道該不該鬆口氣。
他完全猜錯了,只是不管是哪種身分都是死路一條。
「不、不是的,我不是……」齊熙心裡恐懼,往後退了一步。
「還要狡辯嗎?」莫曦瞧著齊熙慌亂的雙眼,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別人騙他。李芸貞也騙他。想起過往,一股殘忍的念頭浮現腦海。
「不……公子,我真的不是嬪妃。」齊熙在莫曦的眼眸中瞧見了以往在宮中,那些嬪妃責罰宮娥的殘酷神情。他周身的氣息森冷,更加來的令人恐懼。
「公子?你應該知道我是誰才是。到現在還對元齊念念不忘實在可笑。」
「……王爺,是我口誤……」齊熙見到莫曦的眼神與表情變化,趕忙說道:「我很感激您救了我。我真的會還你那兩百錠金子,可否容我……」
「你以為那兩百錠金子可以輕易支付得了?可知道你方才見到那四個女人值多少?兩百錠金子等於兩萬兩。可知那兩百錠金子可支付滿朝文武官員的俸銀?一個丞相奉銀不過兩百兩,得為這兩百錠金子工作一百年。你覺得有誰還得起?」
莫曦朝齊熙前進一步,齊熙便後退一步。
「若是以嵐都花魁頭牌的夜渡資來計算,一百兩一夜,得服侍陌生男子足足兩百日,才能抵銷。如果你是宮婢,月例銀子不過一百貫錢,要到何時才還得了這兩百錠金子?若你是元齊帝嬪妃,俸銀約莫一百兩,也要兩百年才還得了……」
瞧著齊熙被逼至絕境而漸漸蒼白絕望的神情,像是個涉世未深的千金小姐,莫曦更加懷疑她的身分。宮婢?元齊和大靖可都不時興讓貴族千金來做牛做馬啊。
「……所以,你說你要還債,那麼你是要以宮婢計算勞務薪俸,還是元齊帝的嬪妃?」莫曦已將她逼至几案旁,讓齊熙撞上几案,微仰著頭,退無可退。
「……我……我是……我是宮婢……」齊熙害怕被殺,只能打從心裡打死不認。
「你!」莫曦對她怒目而視,抓著齊熙便往齊熙昔日常用的梳妝銅鏡走去。
「看清楚!你這種身段,怎可能是宮婢?當我大靖曦王庸碌之才容易欺瞞?」莫曦讓齊熙面向銅鏡,站在她的身後,雙手扯住她的衣袖,憤而往下一拉!
天絲絲綢織造的衣裳韌性足夠,但極為輕軟滑涼,這麼一拉,便往齊熙手臂上滑去,露出內裡的絳紅金繡抹胸!
「啊!」齊熙驚叫,伸手擋住胸前。
「你手腳笨拙,分明不曾服侍人。身姿窈窕,肌若凝脂,撩人心酥,哪裡像是規規矩矩宮婢了?宮裡養不出這種豐肌玉骨的宮婢!即便有,也早該是嬪妃之流!」
齊熙的欺瞞讓他想起李芸貞的惺惺作態,另他浮現莫名的怒意。瞧著齊熙下的眼角微紅,他反倒更想欺負她。抬手便捉住了齊熙嫩竹似的柔荑鎖在她的腰間,不讓她遮掩暴露的胴體。
「不,不是這樣。這只是你的揣度罷了……我剛進宮不久,便遭遇大禍,讓人擄進女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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