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 - 第五盞

　　「沈、沈沈沈哥你確定要走這條路？」於秩說得牙齒都打顫了，身體也慢慢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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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們從旅館走出後，天色變得昏暗，太陽已經幾乎快沒入山後，橙黃的路燈也在閃爍，這更加讓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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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別是選擇要前往紅楓林的沈知實，臉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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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出來後他們一個人都沒見到，這不禁讓他覺得詭異，還不至於除了他們三人以外都被國境處理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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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直覺跟他說，他們似乎還沒觸發到什麼劇情才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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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秩看著沈知實沉默的樣子，轉頭又向許竹明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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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再回去看看。」許竹明撇了一眼矮小的男人，若無其事地提出，好像真的是出來探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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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行。」沈知實還在想怎麼辦一切不如他所想，此時這樣的提議反而是讓他重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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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又回去旅館，殊不知身後的太陽深深地沉入山底，在關門霎那，路燈全部變成鮮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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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亂繁雜的聲音將三人圍住，原是空無一人的櫃台竟瞬間站滿了幾十人，還有各個職業身分，有老有少，除此之外還有旅館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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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實的表情並不是特別好，甚至可以說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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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竹明瞇起眼快速掃了所有的人一眼，隨後又回到一副興味十足的表情，果然跟他預想的模樣相差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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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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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的數字緩緩浮現在櫃台上方，顯示著52，並且正慢慢地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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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這數字原本是多少？」沈知實輕拍也盯著數字的女孩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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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原本就緊繃的身體抖了一下，抬眼看了沈知實那普通的臉，又低下頭小小聲地說：「我看到的時候是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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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還知道……」沈知實本想接著問下去，但許竹明卻一反常態地勾著他的脖子帶人離開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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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秩自知在這幫不到什麼忙也跟著兩人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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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實掙扎著，可許竹明的力氣竟然比看起來還要大得多，比他高半顆頭的沈知實也沒讓對方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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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無人的樓梯，許竹明才放開沈知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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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知道你是安逸慣了還是傻。」許竹明一放開表情就寫著你腦袋是不是有洞，滿臉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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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那邊可真是舒適，你這樣的領路人也能活到現在。」他用食指戳著沈知實的心口，同時直接戳穿沈知實那理性溫和的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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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實咬緊牙，面前人說的幾近符合他的現狀，從前的他可不像現在這般頹廢，只想抄近路快速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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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知理虧的他不再說話，可許竹明還沒放過他，「我曾聽說治理晨曦山境的沈先生行事殺伐果斷，敢做敢言，從幾何時變得這樣懦弱不堪、萎靡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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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副本星級壓制後沒了武器，一整個人跟過街老鼠般吃著人類剩的殘渣，這樣你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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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心？」沈知實被許竹明的話給激到，眼裡的凶光浮現，跟往常的形象完全不同，是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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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不容易把晨曦給弄得安穩安定，各種資源供給都有，這樣有什麼不對！」他瞪大雙眼直視著許竹明的螢綠眼瞳，沒了溫文知性，沒了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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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實其實並不是這樣溫軟的人，只是領路人中的領導需要這個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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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必須擅長思考，他必須保護居民，他必須捨己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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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許竹明重擊著沈知實被教導的理念，只因為他能力強大才會被上代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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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捨去的東西，他又要再度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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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不對，只是你忘了自己。」許竹明直勾勾地看著沈知實黑潤的雙眼，原本迷濛黯淡，壓抑自我，而如今因為他的刺激有了一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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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就讓你看看真正的沈知實是怎麼過關的。」沈知實在對方直白沒有掩藏熱情的注視下狠下心，「之後再提起這事，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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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我期待著你讓我生不如死。」許竹明知曉自己的方式對了，對待沈知實並不是好言好語能勸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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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讓許竹明更欣賞能變回自己的沈知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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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在兩人遠遠地方的於秩有點不敢靠近，一邊是自己一直不能理解的許竹明，另一邊是原本斯文和善的沈知實，但現在極度像玩樂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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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性自在、放縱情緒、毫無規則，跟一開始他見的沈知實有著大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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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卻覺得現在的沈知實有了人氣，好像沒了那隱隱的距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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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秩。」沈知實沉著臉呼喊不遠處的於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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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完全沒了笑容跟該有的禮數，用著命令的方式說：「我現在要暴力通關了，你跟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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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實取出原本放在口袋的折疊刀，輕輕掐著凹槽拔出刀刃，用指腹輕輕刮了幾下刃處，微微皺起眉又收起來放回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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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檢查所有已知狀態後，瞪了一眼許竹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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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跟他一樣惡趣味的人，可能也是同性相斥，沈知實對他有說不出的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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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再度回到接待櫃檯，這時檯上的數字是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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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實盯著數字沉思，看來需要更快速地解決，不然人越少注意力越會被BOSS集中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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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秩嘴唇剛張開，連聲音都還沒出來，沈知實就直接往另一條道走去，完全不給他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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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他們路過一處欣賞景色的庭園，因為有池溫泉的緣故，煙霧裊裊，根本看不清真正所謂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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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實卻在這裡停下，那池水已經不是清澈可見底，是混濁的黑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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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出折疊刀，在旁邊支撐的木柱削出缺口，並蹲下在木頭地板用力劃上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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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大哥，這有什麼用處？」對於這個舉動於秩不理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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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險起見。」可沈知實沒有正面回答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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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秩他要收回不久前的話，以前的沈知實比較友善，於秩默默流淚，可以因為他是新人不用特別解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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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離開了，不宜久留。」他沉默幾秒還是沒有補充剛剛的話，只是站起來告知另外兩位，然後離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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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竹明一樣跟著面前人，同時翹起嘴角，一臉興味，果然這樣的人更加有趣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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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不多說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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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何要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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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麼簡單而已，幹嘛為了一件說不定沒意義的事多做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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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颯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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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吹動樹葉，這聲響凌亂卻有秩序，旅館外的紅楓林色彩愈發地紅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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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在被什麼補物滋養一樣明媚動人，它們閃著粼粼波光，可兩排的路燈早已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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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糊腥臭的味道逐漸濃郁，雖還未及旅館內，但在外面探索的人也因這惡臭感到極度的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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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沈知實這裡，他們已經來到本來行程六點要抵達的餐廳，這裡有五個人在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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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桌上的餐食可以依稀見到原本美味的模樣，不過現在被染色似的灰暗，或者可以說是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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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也躺著許多腐爛的人類殘肢，可是卻沒有引來飛蟲前來飽餐，奇怪的是沒有特別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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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秩看到這景象一陣反胃，雖然沒有聞到味道還好，但畫面也夠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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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兩人並沒有於秩那樣的不舒服，好像早已習慣這場景一般，快速審視這裡可以尋找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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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沈知實眼底閃過一抹失望，拍了於秩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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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沉浸噁心狀態的於秩被拍了一下，差點吐出來，不過也可能什麼都吐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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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走著沈知實自顧自地說：「紅楓枕頭原先只是個噁心人的副本，玩家會在住宿這三天兩夜發現怪象，旅館的枕頭裡會莫名出現大量楓葉跟動物血，這嚴重影響到旅遊區，所以玩家要找出證據聯繫警方調查，後面發現只是一個惡作劇，目的是為了製造輿論跟帶動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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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能帶動人潮？惡作劇的人到底怎麼想的。」於秩聽完沈知實的敘述，覺得思維被顛覆，這離奇副本能被當成試煉也是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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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變異前的劇情怎麼樣先不說，主要是紅楓枕頭變成殺人副本後的劇情才是真的。」沈知實如常地走著，卻一點腳步聲都沒有，像貓一樣輕巧卻穩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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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竹明盯著沈知實的後腦，他們走的路線在他腦裡形成一個平面圖，需要探索的區域幾乎都走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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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腦後的沈知實判斷非常正確，現在也在許竹明預計的目標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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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實在一扇雙拉門前停下，據他所知門後是旅館一家人住的區域，在紅楓枕頭裡面最令人感到奇怪的就是這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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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館裡出了那麼大的事，卻一點也沒有要解決的意思，還任其繼續搗亂，以至於整個景區都被連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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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會兒我說跑就往旅館外面跑，往越臭的地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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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實定定地直視拉門的門把，預先提醒後面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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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館看起來是個安全點，可在餐廳裡就可以知道，看到斷肢後卻一點難聞的味道都沒有，食物也是看起來像假的一樣，嗅覺、視覺都被遮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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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覺也如沈知實所想的相差無幾，整個旅館才是最大的BOSS，它在掩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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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應該說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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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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