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台耽〕「毒不死你並非討厭」 -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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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最簡單明瞭的說法來解釋，那就是他在各亞洲、歐美地區的風評──凡是獵殺目標人頭，根本不需要動根手指或是眨眨眼，獵物就會立刻死翹翹的暗黑死神、世紀魔頭！

　　這樣說似乎有點太過誇張了，但能夠蓋章確信的是，他是個殺手！

　　而且還是身價有著數千萬美金以上的恐怖殺手！

　　靠著調配一些奇奇怪怪的毒藥，便足以將一個活生生的人瞬間秒殺。

　　人若要逆天，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但要順著天意，讓人死亡……對他來說，是件非常輕鬆簡單的事情！

　　莫宇赫然想起那一天──他們兩人相遇的那一幕，這個男人好像都是穿著一件看起來可以塞很多種毒藥的大衣。

　　或許是因為最近天氣已經慢慢走到了夏季的開始，黑睦沖再怎麼不畏懼台灣酷熱的氣候，如此長時間待在台灣實習的過程裡，他也應該會有點自覺了吧？

　　學生們都過得很歡樂的暑假七、八月，是個即使眾人不斷默念著「心靜自然涼」，也絲毫涼快不起來的鬼天氣。

　　穿成那副德性，是打算繼續當個特立獨行、孤傲自負的驕傲男子漢嗎？我呸！

　　曲起的修長手指，有些焦躁地「叩叩」敲擊在桌面上，莫宇挑高一眉，一臉痞子流氓樣地朝他啐罵了一聲：「偽君子……」

　　黑睦沖不再穿著那套一成不變的迷彩大衣，大概是打算改走年輕七、八歲的假文青風格，讓人感到輕鬆便利時，也同樣不缺失自然時尚的無印良品風格嗎……

　　慢、慢著，黑睦沖穿了些什麼關我屁事啊？！

　　猛然一回過神，莫宇有些驚慌地立即板起臉色，他怒道：「……那你幹麻過來我這？如果想要喝咖啡的話，請到櫃檯找店員美眉，好嗎？」

　　「去去去，別在我這裡礙手礙腳的，看了礙眼！」他一臉嫌惡地皺眉，然後毫不客氣地甩了甩手，像是在驅走可恨的野狗似的，想要把黑睦沖趕離這裡。

　　男人低沉地哼笑了幾聲，說道：「喔？還叫得出我的全名呢……代表，你還記得我是誰囉？莫宇。」

　　黑睦沖，據說有血統證明，屬純種日裔，年約二十九歲，平日若是沒接到CASE不必殺人時，他都會悠閒地開著自己心愛的跑車，在各個城市四處閒逛、兜風，偶爾坐下來喝喝咖啡，除了看看小品散文外，更喜歡研究一些學問淵博的論文。

　　只是人誕生在這個世界上，可以扮演的角色是無數多種的，只取決於你想要當個壞人？又或是當個好人？全憑個人的意志力。

　　沒有精彩煙火的歷程，過得越久，便越會讓人感到乏味無趣、焦躁不安，隱藏於體內深處的野獸，將會隨著時間逐漸茁壯、兇猛，直到自己都無法預知牠何時才會失去控制地撞破柵欄。

　　總是需要一點新鮮感，需要外界給予刺激的力量，才有可能成為人上人。

　　毒品之所以會如此氾濫，正因為人類有著無窮止盡的貪求渴望，腐敗的七情六慾、愛恨嗔癡。

　　而殺人，不過是一個媒介。

　　殺，與被殺，都是一種特別的快感。

　　當人活在一種殺人的罪惡感當中，尋求自我虐待的強烈痛楚，被一把死神鐮刀瞄準動脈的瞬間，若能死裡逃生，又會是一種痛快暢飲的瘋狂刺激。

　　對於黑睦沖來說，他和自己同門的其他兩位伙伴不同，沒有所謂的羈絆，沒有執著的事物，婉如一縷幽魂般飄盪在黑暗險惡的裏社會裡，他所扮演的角色就是「地下之神」。

　　神不會無聊到去制裁那些無知人類的性命。

　　神──只會創造出讓人迷眩、令人著魔的美味禁果。

　　毒品，戰爭，性愛，混亂……

　　他是為了繼續誘惑人類跌入無盡深淵裡的毒蛇，美麗蛇身上所精緻繪塗的，夢幻、絢麗……是透著一抹憂鬱深藍的妖豔，「鳳尾蝶」。

　　讓人聽了就雞皮疙瘩的稱號。

　　他們組織裡的人，肯定都有一顆想要毀滅全世界的心。莫宇摳了摳鼻尖，打哈欠地懶洋洋說道：

　　「喔……你不就是那個沒有『醫生執照』，還老愛對外『亂吹噓一通』，裝模作樣、卑鄙無恥的超級白目高手──黑睦沖先生嗎？」他輕挑揚起一眉，故意誇示自己的說法，臉皮僵硬的程度，堪比一塊擺到發臭的冷凍豬肉還要更加死硬。

　　「呵……我只是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會記得我。」黑睦沖笑笑地說道。

　　「廢話！才沒幾個禮拜前的事情，你以為我忘得了你這張卑賤無恥的小人嘴臉嗎？哼！」他吃了炸藥似的罵道。

　　黑睦沖聞言，噗嗤地笑了，他笑得邪氣地朝他眨了眨眼，語氣相當愉快地說：「啊，那還真是感動啊，原來莫宇你時時刻刻都在想我呀？」

　　男人充滿虛情假意的燦爛笑容看得莫宇是一肚子胃酸翻滾、怒火翻騰。

　　「想你媽個頭！」他這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憤怒吼罵，立即惹來附近正在專心辦公的客人們的不爽。

　　來到這一家優雅又涼爽的咖啡店，正想要安靜地坐下來品茗、好好談公事時，卻不料被兩個看似要幹起架來的男人給打了岔，諒誰都會不高興的。

　　更何況，莫宇粗俗的叫罵，可以說是完全破壞了此地的書香氛圍。

　　那群受不了吵鬧，早已開始發怒的文雅人士們，一個接著一個非常不客氣的大白眼，像是迸射出來的高速子彈般，直接痛擊莫宇的背脊。

　　「唔……」知道自己造成別人的困擾，莫宇立即丟臉地單手捂住半邊臉。

　　媽的，都是那個王八蛋害的！

　　黑睦沖從容地勾了唇角，漆黑眼眸裡挾帶了幾絲戲謔的光芒，他嘆氣地說道：「唉，我想你應該需要冷靜一下？要不要我再替你點一杯冰涼的白開水？」

　　莫宇不得不佩服他這招裝乖的北爛招數。「很好，很好，算你狠！」他嘴角抽搐地喃喃自語。

　　既然要請客──也不會請高檔一點的，請什麼白開水？至少點一杯價格貴到可以吃一份「西堤牛排」的高級咖啡給他吧！

　　看著莫宇青筍筍、一副要將他生吞活剝的餓鬼臉，黑睦沖笑笑地劃開長腿，走到他面前，雙手扠在牛仔褲口袋裡，神情無奈地輕皺了眉頭。

　　「哎，你別這樣的表情啊，莫宇。算起來……我們也是萍水相逢？既是有緣相逢，那麼何不敞開我們彼此的心胸、接納彼此，何樂而不為呢？」他笑吟吟地望向莫宇，微微張開的手臂，一副自己是耶穌降臨世上，信徒們必須向他朝拜的聖潔模樣。

　　莫宇鐵青著臉，聽了他的話，不禁想要嘔吐出一口鮮血，他冰涼的手指使勁地搓揉著抽疼不已的可憐太陽穴，隱含著怒氣地呵呵低笑道：「我說啊……」

　　「你少在那裡文謅謅的唸一堆不合你身份邏輯的鬼東西了！」

　　他控制好音量地小聲謾罵，伸手一把擒住黑睦沖的衣領，將眼睛睜得猶如銅幣般大地死瞪著他。由於兩人之間的身高相差了足足有五公分，所以若是想要平穩地直視對方……確實是有那麼一點困難。

　　用力地拉下他的脖頸，莫宇磨著牙的模樣，恍若肚子餓的凶惡野犬，猙獰又殘暴的神情，完全呈現了八零年代暴走青年小混混的嘴臉。

　　「如果是個日本人，那就給我乖乖的唸你的『公妹那賽』和『思哩馬謝』啊！要對我說『雅咩爹』我也不會阻止啦！話說回來，老子到目前為止都沒聽你說過呢？！你這個偽善迂腐的日本小人！」

　　「最好馬上跪下來向老子道歉，否則我可是會代替櫃檯的店員美眉懲罰你這擾亂秩序的王八蛋喔？聽懂了沒啊？！」莫宇一邊威脅地說著，一邊將腦袋頂向男人聞風不動的臉龐。

　　但依照世俗人們的角度看來，會被警察以妨礙他人自由為嫌疑帶去警局喝茶的人，似乎是他自己才對。

　　真不愧是前不良少年，罵人連喘口氣的時間都不用。黑睦沖被人抓著衣襟威脅，臉上卻絲毫不顯怒色，靜靜地與莫宇近距離的互相對視。隨後，他語氣充滿感嘆地說道：

　　「莫宇……看來你打擊真的挺大的，病得不輕呢。」

　　「靠！拎北是被你氣的！」

　　噗地，又一條清晰的怒火青筋橫批在隱約抽疼的額際旁，莫宇一臉太保流氓樣地來回拉扯著他的衣服，罵道：「你還想給我轉移話題？」

　　「喔……原來是這樣啊。」

　　黑睦沖沒有反抗，還不斷讓對方對自己持續放肆，唇邊揚起了一抹浪蕩不羈的笑靨，他笑笑地說：「那我是不是更應該要對你負責了？」

　　負責？當他是哪家的黃家大閨女啊？！「不必了。你滾得越遠越好！」莫宇嫌惡地撇了撇嘴，驀然鬆開自己的手。

　　「唉唷，唉唷──真是對不起啊，小的竟然對『大少爺』您動手動腳的，你可千萬要對小的手下留情啊。」他毫無悔意地說著，故意誇大地輕甩自己的手腕，像是怕沾到了什麼令人討厭的東西似的，隨意抹了抹褲子。

　　他牙抵著牙，逕自含淚飲恨地暗忖道：硍啊！因為這個王八蛋，已經許久沒說過那麼多髒話了，今天倒是連環大放送，一時控制不了，全都飆罵出來了？可見黑睦沖的人品有多麼爛到令人髮指！

　　下一秒，莫宇換臉比換衣服還快，撇嘴說道：「哼，更何況那件事情我都還沒和你算帳呢，哼，哼哼……」他微瞇著眼睛，盯視著對方，眼神中挾帶了一絲不愉快的心情。

　　要那個人的內心有一點點自責感，恐怕是比天下紅雨還難。

　　黑睦沖抬手整理一下皺巴巴的衣襟，傲氣不凡地低沉笑了幾聲。

　　「既然是那件事，你才更要好好的來感謝我才對吧？」

　　聞言，莫宇理智啪出了小裂縫，「誰要謝你了？那是你本來就應該要做的事！」

　　男人「嗯」地沉吟了一會兒，修長手指敲擊在筆挺的鼻尖，悠悠地說：「我好像只答應過你不傷害他……可沒有答應說要『救』他唷。」

　　黑睦沖臉上露出了一抹狂狷陰險的笑臉，墨黑眼眸裡閃過的一絲寒光，讓莫宇不小心打了個哆嗦。

　　「你、你！小鼻子小眼睛──該死的黑睦沖！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你！」莫宇憤怒地咬牙切齒，很沒禮貌地豎起食指抵著他的腦門猛戳猛罵。

　　「難道說，只要沒有利益的關係，你就不打算救司徒了嗎！」

　　真想不到自己的膽子是去跟誰借的啊？這位「黑睦沖」可是世界聞名的用毒型殺手耶！

　　他能安然無恙地活到現在，算不算是一種奇蹟？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喔，莫宇。」一把抓住莫宇太過放肆的手指，黑睦沖神情冷靜地盯著他那張氣得面紅耳赤的臉龐。

　　深沉闃黑的詭譎眸光緩慢地盪漾，他輕輕地笑著：「……原本的計畫裡，我確實是沒有必要救他呀。」

　　不過，正因為多加了一個『莫宇』，讓他的計畫必須要重新改寫了。

　　「這並不是什麼利益不利益的事情，是人的『本性』。」黑睦沖神態悠哉，聳了聳肩膀，語氣頗無奈地續道：「好吧，我想多少也和迂腐的貪婪慾望扯得上關係吧。」

　　莫宇瞪著他，吸氣再吸氣，「你會遭到天譴的！」

　　為什麼動不動就要提到該死的利益，雖然他知道這是人活在社會裡不得不去深透了解的事情，但……對於人寶貴的一條性命來說，未免太過殘酷了！

　　雷˙拉法西爾，他的前任老闆，似乎也是這麼踏著罪惡的路程走過來的，有時候看到他不小心打了個盹兒，就聽到他像是做了恐怖噩夢似的輕吟囈語。

　　支離破碎的悔恨道歉，以及抓不住的機會讓男人難以承受。

　　莫宇假裝不知道，假裝沒聽到，所以「管家」的工作才會做得如此長久。在他還是個以偷竊維生的宵小時，早就把人類惡質的一面看清了。

　　但是……凡事都有一體兩面，有壞的，自然有美好的──過去那位好友所犧牲掉的那條性命，就是個很好的見證。

　　還有他，「司徒敬」──

　　即使不是個非常完美的殺手，卻能擁有一種讓人望塵莫及、最美麗、且堅強的情感。

　　風吹雨打也不會輕易斷裂的韌性，一分一秒的萌芽、茁壯，微弱不堪的情苗，在他們彼此心底深處，漸漸地成長為一棵強壯的大樹。

　　真讓人羨慕……。

　　而身為司徒敬的師兄，品行風格卻完全不一樣的黑睦沖，向他攤了攤手掌心，感同身受似的，哀聲嘆道：

　　「俗話說啊，禍害可是會永留千年的，你沒有聽說過嗎？禍、害、遺、千、年。」他一字一句地重複說道，神情狂傲地勾起嘴角，漾開一抹囂張至極的笑靨。

　　莫宇冷冷地凝視他，哼了一聲，環抱起雙臂。

　　「聽是聽說過啦，但我想那隻可恨的『禍害』──可能就站在老子的面前狐假虎威、高談闊論呢。」他語氣嘲諷地說道，旋即轉身收拾桌面上那些報紙。

　　「夠了、夠了，你也該離開這裡找個地方喝你的咖啡了吧？大老爺我很忙的，走人了！」再聊下去店長經理都要出來趕人了！

　　莫宇心情煩躁地扒了扒自己出門前，好不容易梳得好好的髮型，他翻手看了一下手錶。

　　哇靠！福泉路的黃昏市場已經要開始了？今天可是有豆芽菜五包買三送二大特價活動啊！

　　不能再拖了，馬上走人！他大動作地將一大疊報紙給捲成一大坨奇特的長條物，隨後打開眼鏡盒，取出裡頭那一副金邊框眼鏡，戴上去。

　　嗯！又是個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大好青年，待會就去家裡附近的那一棟金融大樓面試好了，呵呵。莫宇十分愉悅地馬上建立好自己的自信心，把身旁那名礙眼的男人扔到了視角的最邊緣處，視而不見。

　　闃黑眼瞳深沉地凝望了他一眼，黑睦沖嘆了口氣，神情落寞地說道：

　　「你這樣的舉止簡直是霸凌和排擠，真讓人感到難過啊，莫宇。」

　　「我還以為……有了那個好消息，我們可以成為很要好的『心友』。」

　　男人微皺眉心，手掌揪緊了胸前的衣料，果然，長得比一般人還要帥氣萬分的男人，做什麼動作還是非常具有十足的殺傷力。

　　瞧，周圍已經開始有純情小少女們咿咿呀呀的尖叫聲。

　　他現在是在演哪齣戲？莫宇滿心疑惑的皺起了眉頭，手裡抓著那一坨報紙，提心吊膽地盯著他。

　　「喂，我都說了那是你應該──」

　　「不是喔。」黑睦沖驀然出聲截斷他的話。很好，他似乎曾經說過生平最討厭人家打斷他的話了！

　　「我啊，是因為你的緣故……才特地去救他的。」他淡淡地說道，「難道你有聽說過殺手去救人的嗎？」

　　「又不是在做慈善事業，可能嗎？」

　　咦？莫宇瞪大眼睛，腦袋轟地一片空白。而那個滔滔不絕的男人依舊不為所動的繼續說道：「還有，莫宇。你不覺得我們之間很奇妙？老天爺就好像是偏要讓我們兩個再次相遇一樣，譬如說，我們的命運、緣分……」

　　一整團報紙掉落在地，莫宇抓著臉、大聲吼叫道：「喂！夠了！STOP！你別這樣，感覺好噁心啊！」

　　眾人一陣安靜，黑睦沖終於停下來，無聲勝有聲地凝視著莫宇，含情脈脈的指數讓週遭的女性顧客開始紛紛交頭接耳，嘰嘰喳喳地私下對談，一副就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莫宇扶額，嘴角一陣一陣地抽搐著，他隱怒地乾聲說道：「白目沖，你知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恐怖的生物叫做『同人女』呢？」

　　嗯，他搖頭了，他果然搖頭了！很好，非常好。

　　莫宇撿起掉在地上報紙團，宛如它不再是報紙，而是教鞭，他推了推眼鏡，倏地指向黑睦沖的臉。

　　「只要兩個男人站在一起互動親密、眉來眼去，即使長相普通或是親子關係，都很可能會被寫進那群女人OOXX的YY小說裡──這個，你知不知道呢？」他瞇細一雙眼眸，自問自答地迅速結束這一話。

　　「好！你不必回答！我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所以別再纏著我了！OK？OK！That’ right！掰掰！咱們永遠不見！」

　　黑睦沖伸出手的速度，比莫宇離去的腳步還要快一步。

　　他拉住莫宇的手腕，淡淡地說：「……慢著。」

　　「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談談。」

　　莫宇戰戰兢兢地瞪著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竟然抽不回來。不悅地皺起眉，他說話的口氣十分火爆：「談？哼，你有得談嗎！快放開你的狗爪！」

　　黑睦沖不以為怒，逕自狂氣地掀唇一笑，「其實呢，我想和你談談關於『未來的人生大事』呀。」

　　「蛤？人……蔘大事？」莫宇眉頭緊皺，困惑地咀嚼那幾個奇怪的字詞。

　　如果他沒有搞錯的話，以前還是學生時代時，禿頭男陳老師班導任課的健教公民，貌似有教過的……？

　　「嗯，沒錯。就是『結婚』啊。」

　　啊、對對對，就是結婚沒有錯哈……咦？揪鬥……揪鬥媽爹！

　　他……他剛剛是在說三小？莫宇驚恐地瞪大眼睛，連忙使勁擺動自己的手臂，極盡所能地想要甩開他。

　　「你他媽的又在說啥鬼話？放放放開老子的手！髒死了！」

　　髒？黑睦沖眨了眨眼睛，旋即，忍俊不住地笑了一聲：「噗。」他鬆手，繼而搭在莫宇的肩膀上，輕聲地說道：「莫宇……你是不是誤會我的意思了？」

　　莫宇聽了只是抖了抖肩膀，把那該死的手掌抖掉，惱怒地大罵道：「靠，誰知道你這個變態腦子是不是被狗咬了！結婚？結你媽的婚！」

　　啊啊，果然。

　　不行了，他忍不住了－－

　　「噗哈哈哈……」黑睦沖縮起肩膀，搭在一旁雙人對座的空桌邊緣，朗聲大笑地說：「不、不是，我不是在說你和我的婚事……噗哧……哈哈哈……」

　　他說不是？莫宇頓時愣住了，轟地一聲，俊臉爆紅，他咬牙怒道：「幹，你夠了喔！別笑了！」

　　男人回應他的，依舊是那一串控制不了而逸出唇邊的低沉呵笑聲。

　　莫宇羞僨地揮了一拳在他手臂，揚聲罵道：「靠！叫你不要笑了，你還笑！」

　　黑睦沖掩住抽搐不停的嘴角，手指揉掉因為爆笑而滲出眼淚，悶笑地說道：「好好好……我盡量克制……噗哧。」媽的，他又想笑了是吧！莫宇鐵青著一張冷臉，噴火似的兩道目光死瞪著他。

　　被他充滿怨恨地瞪著，黑睦沖吸氣、再吐氣，總算平穩心情，悠悠地重新接續說：「我說的結婚呢，是指『司徒』……」

　　終於抓到重點關鍵字了，莫宇驚愕地截斷他的話：「司、司徒？！」

　　「前些天和他碰面，聊了一下。」黑睦沖挑眉，神秘地微微一笑，「他跟我說，那一天如果真的到來了，希望我們能夠當他的證婚人。」

　　莫宇神情呆愣地眨了眼，喃喃地說道：「證婚……？他想要結婚嗎？跟……跟那個爛男人？！」他忽然放大音量地吼叫，讓黑睦沖受到分貝衝擊地捂起了耳朵，鼓膜有些刺痛。

　　「噓，」黑睦沖噓聲制止，無奈地嘆氣說：「拜託你也小聲一點啊，這裡可是公共場合呢。」莫宇聽了不禁想要拿起水杯砸上黑睦沖那張想要對他說教的臉。

　　他媽的，剛剛毫無形象的捧腹大笑的人，究竟是誰啊？啊？！

　　要不是平白無故捲入了一場紛爭當中，那時候的他和他，只是兩個即使擦肩而過了，也不會想要回過頭看對方一眼的路人關係勒。

　　可想想，當初的自己是看著男人從天而降掉到他面前來。

　　難不成……難不成就因為這樣，他莫宇就得苦著臉收下這份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像冤魂一樣擺脫不了的黑睦沖！

　　不是這樣的吧？別鬧了老天爺！

　　您仔細看看啊！這傢伙是個該死的妖孽、禍星──他從金盆洗手之後積了這麼多的功德，怎麼沒有一個像樣的回報給他啊！

　　「好，關於這件事，可以先擱著不說。不過……」黑睦沖忽地頓了頓話，續說：「那件事情之後，你應該調適得過來吧？心情方面。」

　　男人眼神轉為溫柔地凝望著他。

　　真是夠陰險的笑容，噁心死了。莫宇臉色冷冷地搓了搓自己滿是雞皮疙瘩的手臂，萬般不耐地回道：

　　「喔，還可以啦。」

　　「工作方面？」

　　「很好啊，很OK。」

　　「那你手上那一團報紙……」

　　「老子喜歡看聯合報關你屁事啊？」

　　話說回來，他們口口聲聲說的「那件事情」，到底是指哪件事情？

　　這個嘛，就要好好說一段說長不長，說短又不短的故事了。

　　那一天，嗯，回憶起那一天啊……他接獲到司徒敬的死訊，當下氣得衝到醫院想找拉法西爾單挑的場面。

　　但是火冒三丈、被怒氣衝腦的自己，一肚子的憤怒怨恨卻在他看到那個悽慘男人的下場時……只給了他一拳作為警惕，便罷手了。

　　他無法在一個已經傷痕累累的人身上，再狠狠地撒下鹽巴。

　　何況那個男人是……自已所暗自欣賞、迷戀的人，拼了性命去保護的重要男人。

　　莫宇非常討厭經歷那些什麼生離死別，所以他一樣討厭充滿了消毒水味道的醫院，因為扶養他長大成人的養父，還有今生最麻吉的搭檔兼摯友，都是在那種地方離開了人世。

　　就像有些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啊，只要聞到太過濃郁的消毒水味道，看到四壁雪白的場景，莫宇的手腳便會馬上僵硬、欲嘔，頭暈目眩。

　　在他走出病房、關上那扇門之後，也沒有想到和他一起衝來醫院的黑睦沖，竟會站在門外等待自己，然後默默地、一句話也不過問，扶持著暈頭轉向的他離開醫院。

　　當然，莫宇縮在一起哭泣，臉上那些什麼丟臉至極的表情啊、胡言亂語的，通通都被黑睦沖聽到了！還以為這個白目挺有良心的，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開他玩笑或是當作把柄。

　　可惜他錯了，千錯萬錯，就是不小心相信了這個王八蛋！

　　「嗯──不關我的事呀？我想想喔，那時候的你是什麼樣子呢？」黑睦沖邪笑，兩顆黝黑的眼珠子轉了轉，嘴角微勾，暈黃燈光在他那張狂野帥氣的筆挺五官上呈現完美的灰階。

　　雖然帥是超級帥，但是白也超級白，他所說的話確實是難懂得要死……那時候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這個男人想幹麻！難道說他想──正當莫宇回神過來，馬上臉色驟變，想要出聲阻止對方可能有意醜化自己形象的舉動時，時光，早已經一去永不赴返了。

　　黑睦沖雙臂環抱住自己的胸膛，神情陶醉地模仿著當時莫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情形。

　　他裝出一副五子哭墓、孝女白琴的哀働神情，掐著喉結，嗓音尖銳地低聲哭喊著：「嗚……司徒……司徒敬……可惡……可惡！為什麼是他……他還是一條這麼年輕的生命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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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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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宇的腦袋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硬聲斷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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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噹，現在是小朋友的叮嚀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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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學校遇到師長時要禮貌問好。

　　聯絡簿要每日按時繳交，然後交給家長觀閱後簽名蓋章。

　　看電視時，距離必須離螢幕約三十公分才不會近視。

　　作業要準時寫完，早餐要吃，飯菜不能剩下，要全部吃光光不可以挑食。

　　最後，和同學之間的玩耍要注意好自身安全。

　　絕對，絕對不能－－－－

　　抓著同學的頭，去撞桌腳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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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睦沖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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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安！保安！這裡有一頭失控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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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你說誰是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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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就是姓莫，單字一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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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媽的你還有臉說！！！你再敢頂我一句，我一定要剝了你的皮做地毯啊啊啊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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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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