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前的你與我 - 我睡我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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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生物老師還在口沫橫飛的介紹下次要考的十種生物界門綱目科屬種，我的眼皮卻愈來愈重，一個人晃成兩個，一個洞晃成四個，進進出出，出出進進。2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qER5UZpC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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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台上出現了搖頭晃腦的虛擬蜥蜴那一刻，而我的世界陷入黑暗。2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3OmbzLt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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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了？

下課了！

回過神，我左右張望，從教室裡散亂成群的同學之中，輕易捕捉到我想要的方向，我桌子之前跳起來，朝一道熟悉的身影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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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川啊，過來過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笑著，撲上去賊賊的撞了撞溪川的肩膀，「其實，我有穿越時空的超能力！咻——一下就下課了。」

「你的臉都睡出紅印子了。」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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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用審視的眼神打量我，我抬頭挺胸，我睡我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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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神是你？」

「鄙人不才，就有這麼點天賦，羨慕嗎？」

「我看，不如哪天去參加國際睡午覺比賽吧？」

「哦哦，我聽說過！那不是在澳洲辦的嗎？」

「我贊助你機票，獎金分我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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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川姓王，是我好兄弟。

兄弟他呢，翹起一邊的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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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一般人做出這種表情大約會看起來像個欠揍的屁孩吧，但他偏偏不是。

俗話說的嘛，一帥遮三傻，要是我也有他一半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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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打瞌睡也可以睡到這麼熟嗎？」他的眼中閃過精光，「你怎麼沒打呼？」

「那當然是因為大爺有天賦。」

「可惜。」

「可惜什麼？你只是想看我被老師罰站吧。」我不以為然，拿起書包一甩過肩，推著他出教室，「走走，放學還留在這幹嘛，小心被纏上做值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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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種人，根本不需要帥！本來就不傻了，還運動好，成績好，再加上顏好不就大滿貫了嗎？所謂的三好學生，女同學最愛來跟我搶人了，但我偏不，我就要將他大力往邊緣人的道路上帶，一去不復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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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雖說狀態上是兩個邊緣人沒錯——但是，以生物觀察的方式來形容的話，個體A和個體B卻又有決定性的差距，同學看溪川，就像看有稀有生物、高嶺之花那般，是帶著崇拜的濾鏡，對我？大概就是鯊魚旁邊的清潔小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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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人要懂的珍惜。

我作為「王溪川」的朋友，上了高中之後身價反生長，再沒有人整天在我身後碎嘴嘲笑個沒完，也不會分組找不到同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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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人心懷感恩，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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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堂課的內容其實挺有趣的。」

「是嗎？」

「我覺得，張老師雖然常常會偏題，他對於各種生物的了解，其實滿深層的。筆記傳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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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聳肩不置可否，溪川大約是看出我的心不在焉，轉頭問了句，「你是不是不喜歡蜥⋯⋯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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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只是覺得背這麼多幹嘛，明天可能就絕種了，而且這些東西網路上都有，我只要會上網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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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這七十年間滅絕多少蜥蜴了，生物圖鑑每天都在槓掉各種不同的動物；總是有疾病找到解藥，接著又有哪冒出新型變種病毒，哪座島嶼淹水了，哪座島嶼撤遷島民了，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按下快進鍵的變化著，而老師們恨不得將這些全都融進考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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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川，我說真的，地球毀滅也好，人類科技大躍進也好，我們一群屁孩能做啥啊，整天唸整天講，這不是大人和老頭們的責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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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碎念著，順著話頭抱怨，有些話聽多了，也只是麻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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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溪川笑了笑，站在一樓的樓道口，我們很有默契的同時放下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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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翻找著包包前袋時，溪川卻早已把外套的袖子捲了下來，拉緊兜帽，又從鉛筆盒裡拿出太陽眼鏡，才接著又開口，「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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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拉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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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手替他拉好帽子的繫繩，溪川竟然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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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那種臉？」

「⋯⋯謝謝。」

「客氣啥啊，出發啦，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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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川他啊，真的很聰明，所以大概不會懂上課無法專心的痛苦，我能明白。

我一拍拍他塞滿滿的書包，貼心地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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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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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這是唯一不需要戴面具、上各種雜七雜八霜劑就前往室外的美好時節。

我前腳蹦後腳跳的往校門外跑去，反手去拉溪川，他一掌拍了我的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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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前面，小心跌倒。」

「才——不會，溪川你看是卷積雲耶！」

「是高積雲。」

「⋯⋯隨、隨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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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已經消失了三十年有吧？

與地理課本的舊時代影像不同，如今，殘餘的夏天陽光會讓人脫皮，冬天要塗抹防止空污物質沾染皮膚的敷劑，只有初春——自由的空氣只有這兩個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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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十四天，我們得盡情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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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我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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