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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說過，我和這位溪川大哥的相遇，是有故事的吧？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nV2nQuFNQ
沒有？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5AwQlrmO
那現在有了。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Bcce2ni2
故事就是呢，從小到大，學校總愛強制新生小菜鳥參加各種團體比賽，健身操、防曬口號、環保競賽團康舞，美其名曰凝聚向心力，實際上就是拿來取樂大人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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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精蟲衝腦的傢伙，大概會覺得有機會握到女生的手挺賺，但我呢，我可不是這麼膚淺的人。
都多大了，還一群手牽手拉著轉圈圈踢腿，五音不全的在那唱「我們只有一個家，我們只有一個地球」，表演給台上的主任校長看，不如直接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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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這種個性歪曲又玻璃心的人，問就是受過排擠所以反社會了，我啊，百分之八十七確定我們這一代會看到人類滅絕、世界末日，死得特別慘的那種，所以，在這之前，我個人認為並不需要提前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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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高中開學的那一週，匆匆選出的班長帶頭，眾人一齊喊口號左右左左右的環保健康土風舞的那天，我遇見了溪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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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保愛地球之歌一響起，我就發現有個人一直在邊上假裝喝水，我就地蹲在他旁邊，用他的身高做視角阻擋，以最慢的速度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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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之中，我聞到了靈魂共鳴的味道。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5qqvtcc13
剩下的，就很好理解了。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LkxF2J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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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當天，我們一個假裝扭到腳，一個裝作要帶人去保健室，遁逃。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2c4PrVSc5
從此，反社會、反人類的我，認他為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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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大歡喜，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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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川哥，你知道嗎？」我抬腳一躍，從河邊的石柱跳到了另一個石柱子，溪川總說我總有一天胯下會正中紅心雞飛蛋打，但我還是相信我的技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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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附近的主要幹道都是以河流為主，騎樓與石橋緊貼著河水兩側的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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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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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就是啊——我們父母那一輩，他們不學這麼詳細的動物圖鑑，生物課會教關於血型、遺傳之類的，要計算的那種。是真的嗎？你家人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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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倒是無從驗證起，誰叫我沒爸，也沒媽，有時想到一些瑣碎好玩的事情，就找溪川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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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這樣沒錯，不過高中程度的遺傳大概也用不上什麼計算，你要是穿越過去，大概也只會失望的睡著而已。」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LH7quTEh
「是嗎？但肯定容易得多。」
我果然還是喜歡數字，就算上課睡著了，我可以靠自己的努力了解他們，順藤摸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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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川聳肩，太陽眼鏡上銀色的行星吊墜閃閃發光，在高挺的鼻梁上投下細碎的光影，照亮了微微曬紅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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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硯。」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6dB0okjLd
「幹嘛？」他叫我，我跳石柱子不過癮，被他扯住了帽子的繩子，差點兒重心不穩，「啊哇哇哇，殺人啦！」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Wgiwg9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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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逃避背科，大考遲早要完。」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44o3IqzP
「來了又來了，別總唸我啊耳朵要長繭了溪川爸爸。」我倒著跑步看向他，摀住耳朵，朝他做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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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教你一個記憶法則，如果把他們融入到生活裡呢？像你記得所有故事角色那樣，是不是就不會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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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視角向上偏移，矮石柱沿著河堤一路蜿蜒，守護著中心的水流，河道上的船屋一艘又一艘飄過，緩緩前往超市所在的方向，直到黃燈亮起，石橋才緩緩地重新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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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這裡二十年前都還是馬路，要不是小學校外參訪時，在地方博物館的老照片裡看過，還真是難以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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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船屋愈來愈貴，也不知道等我們成年還買不買得起，唉。」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mFVQefTC
「你連考試都快考不過了，在想這種八百年以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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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川哥還真是一如繼往的殘酷。我選擇忽視他，忽視這個冷漠的世界。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18t1ZG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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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只能租船嗎？
果然，世界還是在那之前滅亡得好。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wzNUdHU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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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陽光穿透墨鏡的邊緣，我瞇起眼，就這麼巧，看見一側樓頂，正有大量的鴿子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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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卻比冬天的積雪乾淨的多，輕飄飄的盤旋。
真美。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X6Nvlo5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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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春季呢，再過個幾天，路上就要熱的半點生物都看不見了吧？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KTfkmcHwA
我舉起手，對著空中的飛影，想像自己捉住了幾隻蓬鬆的小白點，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那些像是黑豆一樣的眼睛，一時之間全都看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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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奇特的、魔法一般的瞬間來不及延續——下一刻，我再次慘遭大力士溪川扯帽子拖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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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聽到嗎？我可以再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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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為其難的回應，「呃、啥，記憶法？角色⋯⋯你說，像是串成一個故事那種背課文方法？生物科也能這麼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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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生物這種背科最適合這麼搞了，」他說，我的腦袋早就飛到了百里遠，轉了三圈船價物價白鴿又回來，我敬他是個狠人，要是我都要對我自己都不耐煩了，他卻總是堅持的講到我能聽進去為止，「都市傳說，樹種啊鳥類和蜥蜴全給串起來，加油，你肯定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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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爆了，你是說上次你借我的老雜誌？以前搞出大型抗議活動那個。鳥是空拍機，政府高層權貴是蜥蜴人。什麼嘛，果然只有八股的陰謀論會這樣寫，太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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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你就把不同鳥想成不同領地會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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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川是復古時尚的愛好者，常常跟我分享一些奇奇怪怪的千禧出頭年奇觀，有些完全不能理解，有些意外滿好笑的，連帶的，我也變得會關注一些時光膠囊主題的發布者，拿來當跟他閒嗑牙時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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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有灰色的鴿子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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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川嘆氣，我猜他絕對有說些什麼，但我完全沒聽到，於是懷抱歉意的攬過他的肩，「抱歉抱歉，你繼續說，我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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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燈亮了，別超時，我們先過。」
「嗯⋯⋯」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dqmmy2Cf
「還有，剛才，你聽到哪裡？」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IkPoUNE8V
「呃⋯⋯串、串起來？」我慚愧地抓了抓帽兜罩住的後腦，「我覺得，刻意去記，就不管用了啦⋯⋯不好玩呀，背課文不好玩，那不一樣的，溪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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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心虛的說，這就是為什麼我最不喜歡討論讀書這個話題了。
一般人，舉凡監護人、老師、同組同學什麼的，到了這個點，都會生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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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利用學習模擬器？我接著說，你快分心了再跟我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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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溪川不會。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qN6PbXjG
就是這樣，我更不好意思麻煩他。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tdt8w0tU
他甚至曾經很委婉、很笨拙的暗示過我，或許可以尋求學習障礙的協助。
他按著我的肩膀，很認真很認真說，他沒有別的意思，也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什麼的，他沒有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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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川這個人總是淡淡的，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就像現在也是。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2OinotqD
但是他那時候的眼神，我想就算到了很久很久以後，我也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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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年代的孩子，哪個不是身殘志堅？就連他這樣一切頂尖的人，身體也有毛病，常態性過敏脫皮，每隔一陣子還得請假的程度，相比一下，我已經算頭好壯壯了——所以，學習障礙不是我活成現在這個樣子的理由，我一邊想，一邊仗著他的耐心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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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說，福利寄養院未成年要申請就醫，跑過一堆文件，院長、教管人員愛簽不簽，麻煩得要死，要是可以像餐廳一樣打星評，我一定天天灌水刷負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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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這種不正經不著調的話，不知道為什麼溪川還容忍著我，或許總有一天他也會離我而去吧，但我盡量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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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硯，你現在左轉會回主幹道，然後無限loop我們剛走過的路。」
「啊？可是不是還沒到花果舖嗎？這邊才該左、」
「早過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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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住了我的手腕，一臉無奈的把迷途的我拐回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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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感覺你有當幼教老師的潛力⋯⋯」特別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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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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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你五歲？」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3EWS9SJ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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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長運動的人，是不是連握力都不一樣？我心思亂飛的想，溪川始終牢牢的抓著我，袖子都捏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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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啊，其實不用這樣的，不用顧慮我，我又不是多纖細柔弱的人。2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1jRQIUJ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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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抽手插進口袋裡，試圖甩掉這股彆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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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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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路痴啊、做傻事什麼的，我都習慣了，誰叫我的大腦就是簡單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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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記：施硯，一個文藝的名字，但是好像沒有文藝的腦袋（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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