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崩壞的......重生了,曾經傷害的......癒合了,不願離開的......回來了,害怕孤單的......幸福了..」
我心裡有一個藏了很久的秘密,藏在回憶很深很深的地方,深到我差點忘了有這回事,直到那首歌播了出來,我心如止水的湖面,掀起了一陣波瀾。那是我們道別的歌。
是九年前的夏天吧!我就讀偏鄉小學,我媽媽是那裡的老師。那是一次難忘的夏令營,只有短短的五天,卻占據了我整個童年,在我心中揮之不去的,你的身影。
記憶有些模糊,只怨我當時太傻,沒問清你的名字。星期一,你我初次見面,我是一個九歲的、懵懂的小女孩,你是帶領我們的大哥哥。也許你的外貌沒有太出眾,但當年的我,確實被你的笑容深深吸引了。太多細節模糊了,失焦了,連你的長相,我現在也記不清了,只記得你來到我面前,蹲下來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我愣了一會兒,道:「我叫許螢曦」他低生反覆的念著:「許螢曦…許螢曦…我記住了。」
星期三,我忘記你帶我們玩了什麼遊戲,只知道我輸了,心情很沮喪。我想讓你看到我最好的一面,想讓你看見我贏得勝利時光彩的一面,為我展露笑顏,可是我輸了,我覺得很丟臉,現在想來只覺得當時的我太情緒化了點。下課鐘聲一響,我就跨大步離開了川堂,感覺到淚水要潰堤了,我強忍住濕熱泛紅的眼眶,直到進了女廁,才敢任由淚水滑落。這樣,就不會有人發現了吧?就不會有人覺得我是愛哭鬼了吧?我用手臂胡亂抹了抹淚水,照了照鏡子,設法讓自己裝得若無其事,回去現場。就在我走出了女廁,我看到了那位大哥哥。他朝我走了過來。難道我剛剛離開得太明顯了嗎?他怎麼注意到了?
不想讓他看到我的狼狽,我撇開了視線,將頭轉向一邊。但是眼角卻不自覺的泛紅了。我不想讓你看見我哭,不想讓你誤以為我是一個脆弱的女孩。我想裝做什麼事也沒發生,卻因為你的到來,淚水再次潰堤。
發現我哭了,他愣了一下,便走向前,關心道:「怎麼哭了?」我刻意迴避他的視線,接著,他蹲了下來,道:「看著我。」我不情願的抬眼,淚水啪搭啪搭得掉了下來,對上他清澈無比的眼瞳。他溫柔道:「為甚麼哭了?」因為你啊!這種話我說不出口,也不能說。他嘆了一口氣,一隻手輕撫著我的臉龐。那一刻,我有點嚇到,一股陌生的、粗糙的觸感觸碰到我的臉頰上,接著,指腹緩緩抹去了我的淚水。原來,他在幫我擦眼淚。他輕聲的對我說:「遊戲本來就有輸有贏,何必哭呢?這本來就沒什麼。」接著就把我拉入懷裡,抱住了我,我身形一僵,起初有些不知所措,後來,也慢慢的把手放在他的背上。感覺好溫暖。不知過了多久,他將我從懷裡拉起,道:「來,笑一個嘛。」於是我露出了笑容。也許你現在還是以為我是個輸不起的女孩吧!但其實,我只是想在你面前表現最好的一面而已。
星期四,我發現我好像真的喜歡你了,聽見大姐姐們說,可以寫卡片給喜歡的大哥哥、大姐姐們,還開玩笑的說,可以一次挑戰寫二十張,他們會很感動的。當時的我也沒有多想,一口氣寫了二十張卡片給你,希望你會感動,希望你能仔細看,你會發現,在第二十張卡片的底下,我寫了四個字,我喜歡你。
星期五,終究走到了這一天了,伴隨著道別的歌與淚水,即將在這一天畫下句點。不知道看到了卡片後,你心情如何?會給我一個回答嗎?結果並沒有如我的預想,你只給了我一張卡片,上面寫了謝謝我這幾天的陪伴,充滿官方的語氣。
你沒有給我我想要的答案。
似乎有某些東西,心如刀割,似乎也有某些東西,碎了,破了。是不是一切只是我的幻想?只是我一廂情願?還是在你眼裡,我只是你口中的小妹妹?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
我設法將這些想法封存在心底最深處,忘了吧!消失吧!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吧!直到……
「徹底崩壞的......重生了,曾經傷害的......癒合了,不願離開的......回來了,害怕孤單的......幸福了...」直到某一天,這首歌再次播了出來,再次出現在我耳邊。想起來了,即便記憶已支離破碎,即便你當年給我的卡片也不見了,但那些記憶歷歷在目,我都想起來了。
我跑去問我媽,設法打聽當年的消息,我媽想了下,道:「嗯?你說得是那次夏令營的哥哥嗎?他似乎很欣賞你彈得烏克麗麗呢!一直說你很厲害,妳忘了嗎?......喔…他在臨走前的確找過我,問我能不能加你的facebook,但當時你年紀太小了,根本沒有facebook,所以我當時就拒絕他了。嗯?他們大學應該在台北吧!」
似乎有某些東西,死灰復燃了,原來你在台北啊!當年你只是一味的關心我,照顧我,我卻對你一無所知。台北是怎樣的城市呢?你在那裡過得好嗎?但這些都不是我最想問你的問題。
我只想問,你當年,到底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但我等不到回答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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