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泠的意識再一次墮入另一重精神次元……
穿過時光隧道,經過一股彩色的意識洪流洗刷,少女以海茵里的身分出現在熟悉的房間。
她推開房門來到走廊,與此同時聽到對面的房間傳來一些動靜。過了幾秒後,腓特烈推開木門走出來。
「海茵里……早安。」腓特烈掏出口袋裡的懷錶,每位玩家創立角色的時候都會附送一隻懷錶,說到底就是用來包裝觀看遊戲時間的功能。
「我來看看其他人的在線狀態……」海茵里伸直右臂跳起,憑空畫出一個半圓,然後亮出可以照亮昏暗的走廊的星星眼光說:「嘿!太好了,大家都在線上……」
少女繼續操作使用者面板,但在腓特烈眼中可是什麼都看不見,以為姊姊忽然跟他玩起默劇遊戲。
姊姊……
海茵里抓著憑空出現的羊皮紙和羽毛筆,寫了幾行潦草的字體就發送出去,「搞定!」少女雀躍地說。
『請大家到快樂的龍蝦集合,我有事要說。』
羊皮紙這邊箱消失,那邊箱在腓特烈的頭頂出現,要不是他拿捏得宜,說不定直接捏破信件。
「海茵里是想說關於邦恩的店的事嗎?」腓特烈敏銳地察覺是哪件事,但依然謹慎地確認。
「上次我們不是卡在這個問題嗎?」海茵里反問,隨後單起眼睛,用神秘的表情說:「我已經想到解決方案,一會兒再揭曉。」
「比起這個……」腓特烈跟上準備下樓的海茵里,低聲地說出剛才纏繞在內心的糾結:「雖然我們在遊戲裡是姊弟,但看起來又好像不太像。」
海茵里轉頭仰望腓特烈,露出疑惑的表情。眼前的男人比起真實世界裡面的更加高大,長髮、秀美的臉部輪廓和充滿異國風情的綠色眼眸看起來甚是陌生,然而她比誰都更要清楚,這個人就是她十分熟悉的同學。
皇龍集團主席的兒子,平時在學校總是表現著成年人的幹練的李勝南,竟然會在這裡表現出糾結。
海茵里以眼神催促對方說下去。
「我好像一直用名字稱呼妳。但要我說出老姊之類的稱呼,我想我需要一點時間適應。」腓特烈甚是尷尬地說。
「當初就是你懶得去想姓氏才決定做我家人嘛。」海茵里回了腓特烈一個反白眼。之後,她正起臉色:「不過,西方人不也直接叫名字稱呼他們的兄弟姊妹嗎?」
「妳這樣說倒好像是一回事。」聽了海茵里的說話,腓特烈恍然大悟。
「至少這樣做也是有好處的。我們初始的位置一樣,也比較好一起行動。我們的夥伴好像無一不遇到小毛病呢!」
「我認為,這個是遊戲營運商的陰謀。」嵌在那張漂亮的臉上的一雙眼睛閃出銳利的冷光。
「的確,我看到商店賣很多傳送類道具和契約書,坑人的手段層出不窮。」海茵里加入吐槽遊戲的行列,不過一般的對話應該不會違規吧?
她立即想到解決邦恩的土地契約的方法。有錢使得鬼推磨,最直接當然是支付地稅或著購買契約道具立定新約覆蓋舊約,但兩個方案的成本差距不大。
「然而,在遊戲規則之內發揮創意,不就是冒險者的樂趣嗎?」
海茵里展現出胸有成竹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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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邁蒂因的家,迎接兩人的是基塔鎮的晴空。他們登入到遊戲正好是日出的時候,懷錶上的時針剛好經過了「5」字,天空的顏色是一種很漂亮的藍,零碎的雲朵組成一道雲街。
因為是遊戲世界,不乏在晚上行動的玩家,在基塔鎮上營造出一種特別的光景。
海茵里和腓特烈首先到達快樂的龍蝦,小翼緊隨其後,跳著輕盈的腳步與同伴會合,一身寶石綠的輕衣和華麗弓箭是精靈族的標誌。
過了一會兒後,來自利法斯林的邦恩也趕來了。平時總愛打扮的她,衣著卻是這些人當中最平實的一位,背心配上連身硬皮短褲搭軟皮短靴,藍色的頭髮綁了一個比較高的馬尾,標緻的五官和苗條的身材透著可愛,同時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既然人齊,眾人隨即進入酒館。不愧是有名的酒館,每一次來光顧的人都徹底換了面孔,身上各自散發不同魅力的四人再一次惹來不少食客的目光。
店員領他們到最裡頭的吧檯,正好與裡面正在擦杯子的酒保對上眼。
「我剛剛吃飽飯呢。嗝!」邦恩邊打嗝邊說,搔搔頭,難為情地笑了笑。
當然其他人知道她所指的是現實世界的晚餐,此時應該停在躺在床上熟睡的身體的肚子裡。
「你們是不是也應該吃過晚飯?」海茵里提問,其他人點頭回應。
「不過,我們之前也是吃過晚飯才玩遊戲,飽肚感好像每一次也不同呢!」邦恩揉著肚皮,困惑地垂下目光。
「看來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未知的要素。不過,先不要管這件不重要的事了,我們不是要商討對策嗎?對吧?海茵里?」小翼連珠砲地說,以眼神詢問正在看菜單的海茵里。
「或許我們先點杯喝的。」海茵里以眼神暗示那位一直在吧檯後盯著四人的酒保,他抱著雙手一動不動,目光卻十分銳利,配上滿臉鬍渣和酒館昏暗的燈光,長相就很兇惡。
小翼遲鈍地意識到酒保的存在,對方的頭稍微動了一下,凶光旋即落在他早已因懼怕而僵硬無比的肩膀上。
「給我一杯『夏日熱情』。」海茵里無視酒保的氣勢,保持客套的微笑下單。
「我要『冰島上的火山』。」腓特烈說。
「多來一杯『夏日熱情』。」邦恩豎起食指,以十分符合飲品名稱的語調說。小翼也不敢怠慢,連忙補上一句:「再來一杯。」
不僅是店名奇怪,菜單上的名字也很奇怪──當然小翼不敢說出口,他可不想得到「被NPC殺掉」的成就。
聽到客人的請求的酒保,俐落地在一塵不染的玻璃杯裡調製雞尾酒。
等待飲料送上之前,海茵里延續剛才中斷的話題。
「邦恩,妳的店現在什麼情況?」她問。
「米莉卡在店裡準備開店要用的肉類,不過我也最好盡快回去。」邦恩想到店裡的米莉卡,一個人的力量始終有限,客人再多一點的話,準會吃不消。
叮叮叮叮--不知道是不是聽見邦恩的話,酒保把四人的飲料放在吧檯上,始終緊閉嘴巴,眼瞳閃爍著可以割斷一切的光芒。
三杯湖水藍色和一杯褐色的飲料擺在他們眼前,前者裝進一個矮胖的三角杯,後者則是用啤酒杯盛載。
「冰冷卻帶著辛辣的口感,似乎加入了薑。」腓特烈享用了『冰島上的火山』,如實表達感想。只見回復空閒的酒保甚麼都沒有說,喉嚨發出「嗯」的哼聲。
小翼逃避酒保的目光,靜靜地喝著『夏日熱情』,味道有點像汽水,酸酸甜甜的應該是來自這個世界裡面的果子吧?他說不出名字,大概是好幾種似曾相識的水果混合在一起。
「海茵里,妳說妳想到的計畫到底是怎麼樣?」邦恩轉動手腕,湖水藍色的液體在玻璃杯裡緩緩翻動。
「讓米莉卡成為君特家族的成員。」海茵里語氣堅定地說。
「欸欸欸欸欸?」邦恩聽後,先是愣著幾秒,直到弄懂了對方的意思,才遲鈍地大叫,綁在腦後的高馬尾竟然像漫畫角色一般往上豎起。
「這這這……我和米莉卡不就會成為……姊姊姊……姊妹?」邦恩一反平時的口齒伶俐,像陷入卡頓的錄音機一樣口吃著。
海茵里篤定的點頭告訴邦恩沒有聽錯,後者抱頭,當前的表情與雷電邊框是絕配。她繼續大喊:「What’s wrong is going on in this world?」
邦恩的騷動,加上毫無預兆的一句異國語言,吸引不少人往這邊看。然而,酒保維持那張冷峻的臉,低著頭擦著酒杯。也許是低下頭的關係,眼睛被陰影覆蓋,感覺上沒那麼凶了。
「妳聽我說。」海茵里抓住邦恩的肩膀,揚起眼眉,正經八百地說:「只要讓米莉卡成為家人,那麼由妳傳授肉類的製作法就不算違反米莉卡與君特家族的約束。一來,妳就可以放心把店交給米莉卡,跟我們一起旅行,米莉卡應該也會接受這個方案。」
邦恩正視海茵里的臉,反覆咀嚼對方的話。半晌,她深呼吸,終於冷靜下來,下定決心說:「我知道了,這就回去跟米莉卡說。」
四人敲定了方案,心裡都放鬆下來,痛快地把手上的飲品一喝而盡,一邊詠嘆這家店的出品水準。
面對客人的讚嘆,酒保始終冷著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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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快樂的龍蝦』,海茵里提議帶邦恩購買裝備。
──總不能夠拿著屠刀去闖天下吧。
這些是海茵里的理據。順道一提,邦恩走路的時候,耳環、項鍊和手鍊發出叮叮鈴鈴的敲擊聲,豔陽高照之下更是閃閃生輝。
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行人率先到基塔鎮的鐵匠鋪。這裡給邦恩的第一印象是:好熱。
身形魁梧的鐵匠光著上身,汗跡使小麥色的皮膚閃現光澤。他專心致志地揮動手上的鐵鎚,在燒紅的劍鋒敲打。
「你們都用什麼種類的武器?」邦恩熱切期待地問。既然今後要一起並肩作戰,她認為有必要跟同伴商量。
「腓特烈用長矛,小翼則是用弓箭。近戰和遠戰的手段也有了,所以邦恩可以隨意選擇喜歡的武器。」海茵里輕快地說。
邦恩晃著馬尾,在武器架前來回度步,接著眼前一亮,取下一對上臂般長的斧頭揮舞。邦恩操縱雙斧的動作十分靈活,一道道白影圍繞著她進行。
「決定了,我要買這個!」邦恩拿著斧頭,像小孩子找到想買的玩具,小跑步到眾人面前,後者馬上退後:「等等,請先把斧頭放下。」
「是這樣對吧。我太興奮了,不好意思。」聽到朋友的告誡,邦恩恍然大悟,隨即露出汗顏的苦笑,放下斧頭。
海茵里接過殘留著邦恩掌心的溫度的斧頭,重量馬上帶來強烈的下墜感,她暗呼:「好重……」。細看端詳的時候,一行物件情報浮現眼前:「本品採用上好松木及精煉鐵礦,千錘百鍊製成,使用的時候尤其靈活。本物尤其鋒利,務必小心使用。」
「揮舞的時候,手感真的十分好。拿上手的一刻,我覺得很適合我,他就是我的Mr. Right。」邦恩接過海茵里歸還的雙斧,把手柄放在下巴往兩邊張開,瞪大雙眼在後面窺看對方。
「在要求玩家操作技術的遊戲,最重要是找到一件得心應手的裝備。況且,這對斧頭價錢只賣三十六帝國克勒,遊戲初期還沒有太多錢,選擇不太貴的裝備是明智的選擇。」腓特烈補充說道。邦恩則是以膜拜的眼神看著這位散發著商業智慧的男生。
「三十六帝國克勒,那麼即是每個斧頭十八塊錢?好划算呢!」邦恩活像在百貨公司撿到便宜貨一樣。
「我以為小露會喜歡單手劍或者法術系呢!」海茵里率直地表達自己的猜想。她說話的對象不是邦恩,而是在現實世界當偶像的夏晨露。
「是這樣嗎?我以前玩RPG一向喜歡玩簡單高物理輸出的角色。」邦恩爽朗地說,拿著雙斧就一蹦一跳走出去結帳。
買完武器,他們就到對面的防具店。邦恩一進店裡同樣是雙眼發光,跟到了時裝店的反應沒有兩樣。海茵里也哼著小曲,手指拂過不同的服裝。
「腓特烈,這套服裝你覺得怎麼樣?」過了一會兒,商店的另一端傳來邦恩的聲音。海茵里轉頭瞧過去,邦恩和不知道何時走到那邊的腓特烈相對而視。
海茵里遂跟小翼跟過去……
邦恩換上黑色的短袖布襯衫、短褲外搭迷你裙,套裝在背後有著一個可以安置斧頭的皮製吊帶。這身裝扮跟偶像兩字沾不上邊。
「很好啊!十分適合邦恩的職業。」腓特烈謹慎地選擇用詞。不過,撇除狂戰士的職業,衣服穿在邦恩身上也很可愛。
海茵里走上前,從頭到腳掃視邦恩一遍,碎碎念:「這樣穿,不怕有點單薄嗎?尤其是……這裡被敵人攻擊就會直接傷到皮肉了。」她指著邦恩完全沒有贅肉的腹部,肚臍在趟開式襯杉的下襬若隱若現。
「不過,這套衣服的確是戰士的裝備喔!有利進行高速而強力的戰鬥。」腓特烈靠過去仔細看邦恩的衣服……的物件情報。
「怕痛的我把攻擊力點滿就對了。」邦恩單起右眼,豎起大拇指。
「不是防禦力嗎?」海茵里無力地吐槽。
「攻擊就是最好的防禦。只要在敵人打到自己之前幹掉對方,不就無傷通關嗎?」邦恩說得手舞足蹈。海茵里的眼梢稍微下垂,似乎放棄爭論。
「就決定買你們了,我的小夥伴。」邦恩抱著自己的衣服,回到試衣間裡。一番工夫後,少女換回原本的衣裝,捧著剛剛選定的衣服走到櫃檯。
花了一個早上,總算把邦恩的裝備買好。在熙來攘往的基塔鎮的大街上,海茵里和邦恩打從適才就走在一起,興高采烈地談論接下來的冒險。
小翼望向前面兩人的背影,心裡卻想著一個不安定因子……
(米莉卡真的會接受這個方案嗎?)
不過,小翼不敢質疑海茵里,只好默默跟上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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