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知名藝人化妝室裡,此刻全場鴉雀無聲,即使有很多人聚集在裡面。全國知名的金牌造形師正垂下頭、小心翼翼地熨燙一件沒有牌子的襯衫,比照料一件價格昂貴的名牌襯衫更加小心謹慎,這間化妝室的老闆甚至不敢讓助手進來幫忙,每個步驟、每個細節都親自照料,直至用化妝掃在那人的臉上掃上最後一筆。
在一面偌大的全身鏡前,映照著一張如陶瓷娃娃般精緻的臉容,彷如眾神精心雕琢一般,但此刻這張臉只有沉默冷漠的神情,看著有點可怕,彷彿有一道無形的牆將這美麗的洋娃娃包裹起來,直至一直沉默不語的經理人走進來,伸手輕輕按在穿著浴衣的纖細肩膀上。
「N'Thee...」
修長的眼睛微微暗淡下來,透過鏡子冷淡地看了對方一眼,對方隨即收起臉上的笑容,按在他身上的指尖微微一顫,連忙收回雙手。
「N'Prik...可以去換衣服了。」
「好的。」
翹腳坐著的他從椅子站起身來,名牌浴衣微微從身上滑落,露出吹彈可破的雪白肌膚,甚至隱約看到裡面的微絲血管,他慢慢步向化妝間裡面的更衣室,衣服早就準備好,經理人快步跟在身後幫忙打點一切,當更衣室的大門再次被打開,貴族少年的氣息已經隱藏在時髦的套裝之下。
「穿哪對皮鞋好,N'Prik?」
造形師精心挑選了幾雙皮鞋,有高級訂制的,亦有知名品牌最新、最受歡迎的款式,甚至連沒有牌子的皮鞋都準備了。
「深棕色的樂福鞋,謝謝。」
溫柔的聲音響起,然後他彎下腰,穿上在普通市場裡都能隨意找到的深棕色樂福鞋,第一次穿上不是高級訂制或熟悉品牌的皮鞋,他略感不適,但它能配搭到自己身上的米白色襯衫和深黑色九分長西褲,當他在更衣室裡轉身看著全身鏡裡的自己,滿意的眼神裡夾雜著一絲不安,他對於自己從頭到腳大改造的形象沒甚麼自信。
以往按著頭形精心修剪的短髮現在已留長及肩,亦染上以前從未試過的淺啡色,只紮起一半頭髮勾勒出側臉輪廓,這種並不是他習慣的髮型,但不得不承認經過髮型師的精心打理後,他開始跟那些擁有獨突個性的男模特兒有幾分相似。
「我的腳踝...這樣真的好嗎?」穿九分長褲露出腳踝,看上去會很不禮貌嗎?
「很好啊 N'Prik,這樣最好 na ka!粉嫩的腳踝骨,加上白皙的腳腕,非常好好好好好!這樣很美!相信 P na ka!」
被稱讚腳踝很美,小巧的嘴唇不禁緊抿起來,對自己的腳踝很沒自信,不...應該是全部都沒信心,就連戴著的隱形眼鏡看上去也不對勁...
一輩子都習慣短頭髮的他,覺得長頭髮遮住了臉龐很是麻煩,他總是把掉落的髮絲重新撓到耳後,卻不自知這種不經意的動作很有魅力,尤其露出甜美的側臉輪廓後,他看上去更可愛了。
但當修長的眼睛轉回來,纖細的身影像洋娃娃般安靜地站著,產生出一種無形的距離感,這種差異出奇地自然,就連身體主人都不自知原來它有多吸引人。
「Chilli,你進來檢查一下!」
這刻經理人的大喊聲跟她整個早上的溫柔聲線完全不一樣,私人化妝室的大門被瞬間打開,一個外表相似得有如複製一般的纖細身影走進來,但即使外表有多相似,等他倆站在一起時還是能清楚看出他們的分別。
「嘩!很美耶!!!」
被稱讚美麗的人絲毫沒有動容,相反地,他盯著這張狡黠耀眼的小臉...這人臉上飛揚的神情,是無論他有多努力也無法模仿出來的。
「這樣行嗎 Chilli?」
經理人焦急的語氣讓 Chilli 不禁嘆了一口氣,他繞著陶瓷娃娃走了三圈。
「好到不能再好了,好到我都想時光倒流回到 10 年前,P'Pang 你知道嗎?我以前都不會像今天一樣覺得自己真的老了!」
「我看上去是不是太年輕了?」
一陣愉快的笑聲響起,配上精緻妝容的大眼睛緩緩靠近,Prik 突然覺得這人的形象靈動得讓他好生羨慕。
「你還不到 20 歲,看上去又怎會似我這個快 30 歲的人一樣成熟呢?美麗的 N'Prik~」
「麻煩幫我重新化妝...」
連真人都這樣說,原本一開始就不是 100%的信心更是跌到谷底,該怎麼辦呢...要怎麼做才能將自己扮到跟那人親自挑選的 Chilli 一模一樣...
「不用了,這樣已經很完美了,我也不想說出這些讓自己傷心的說話吶...但我保證他一定喜歡你,即使我們兩人一起站在他面前,他也只會看著你,甚麼都不用做了P'Pang。」
「但他選擇了你。」
「他只是從眾多男生履歷照片裡看中了我,我不是真的如此特別,他只知道我是一個在娛樂圈裡不知名的小小模特兒罷了。」
少年固執的表情讓男模特兒臉上掛起難得一見的真誠笑容,伸手撫上他纖細的肩膀輕力捏了捏。
「自信一點,事已至此,或許這是你一生中唯一一次機會了,你要像那天一樣霸氣,為了跟我交換身份與他見上一面,朝我扔了一張一百萬支票!」
「走吧...快點不要讓先生等,這樣你就不用緊張。」
經理人的聲音讓 Chilli 往後退開一步,他重新審視眼前另一個版本的自己,這小孩不像自己過著充實的人生,不用沒羞沒臊地接受這些不正當交易,這些短暫的關係對他而言很平常,他都習慣了,這次有個荷包腫脹的有錢人邀請他去‘飯局’,即是表示他又能賺錢還債了,他只是不明白為甚麼這個又年輕、又擁有優越家族背景的小孩,會願意踏上這條不歸路。
「最後一個問題...你真的想好了嗎?我很樂意退還那張一百萬支票,假如你改變主意...」
「你可以把支票拿去兌現了。」
N'Prik...邁步帶著經理人離開私人化妝間,準備前往位於昭披耶河畔一間五星級酒店,這是那位先生經常用來跟心儀女人約會的地方。
「N'Prik,這是 Chilli 的履歷,以防先生會問起。」
「謝謝你 P'Pang...無論在掩飾真相,或是你為我準備的一切事情上。」
「我很樂意...去酒店途中 N'Prik 可以再慢慢想清楚 na ka,如果你真的改變主意,Chilli可以隨時補上。」
她是人氣超級巨星的經理人,但很少人知道她是 Chen 家信任的人,在這 10 年裡一直幫 Makorn Chen 物色合適的人來服侍他,剛結束關係的 Buabusaba 也是由她牽線的,但這種事需求與供應一向是相對,每個她篩選的人她都必須確保這些不能對外公佈的不倫關係不會出現任何問題,而且那些人都是自願,當初還以為 Buabusaba 會是最後一個,因為這 3 年來 Chen 家沒有再讓她物色新人,誰會想到在她再三警告下 Buabusaba還是越界被中止關係,沉寂 6 個月後 Chen 家再次聯絡她,但今次的要求卻令她非常頭痛...要像女人一樣的男人,暫時性質,然後收錢,完事。
要找女人或男人並不難,但她知道以 Makorn Chen 的級數他不喜歡普普通通的男人,他找過的女人都是女主角或選美冠軍,經過再三篩選後,她才挑中 Chilli 和其他 2、3人,再交給 Makorn Chen 挑選。
如果是 Chilli 她也不會如此擔心,但 Chilli 卻帶了一個只有 19 歲的男孩來找她,說要讓弟弟代自己去,因為這個人給了一百萬他!原本 Chilli 都不想接下這份工作,但他因為要還債,迫於無奈答應去'飯局',但只此一晚!Chen 家開出二十萬一晚的價錢又怎樣鬥得過 Kosolyuparet 家小少爺給的一百萬呢!
Nathee Kosolyuparet,前農業部部長和某電視台最大股東 Chalobon 女士的小兒子,電視台所有明星都簽在 Chalobon 女士的旗下!
無論哪一方她都得罪不起,又無法跟 Chen 家停止交易,因為那邊一直願意提供資源給她的孩子,而且贊助從不間斷,但要她轉頭拒絕 Nathee 小少爺她就更加做不出,因為還不知道 Chalobon 女士將來會讓哪個兒子繼承她的事業,選錯的話她將來的仕途就慘了!
由 Chilli 換成 N'Prik...她只求 Makorn Chen 這晚會滿意然後順利結束,然後從此沒人再提起這段關係。
...
Makorn Chen 從保鑣手中接過車鑰匙,登上停泊在公司前的亮黑色超級跑車,Chen 氏汽車的總部位於 Phranakorn 地區一棟建築物的二樓,裡面共有 10 個展位,原本這裡是Chen 家第一間汽車展銷廳,但隨著生意愈做愈大,他需要重新另覓適合用來作總部的地點然後把展銷廳搬過去。
Makorn Chen 沿著 Rajdamnern 路一直開著車,左手拿起手機打給唯一的兒子,他眉頭深皺,兒子不肯接聽電話,直至電話響起第二遍,才聽到另一邊傳來低沉的聲線。
「跟 Ai'Lian 一起。」
後面傳來汽車死氣喉的轟隆聲,不用猜都知道他 15 歲的兒子又和他好朋友待在賽車場了,Makorn 從來沒有干涉自己兒子和誰交朋友或是待在哪個社交圈子,他只須認清自己作為家族繼承人的責任就足夠了,雖然知道他有領導能力,但他從 15 歲就表現出來的流氓行徑,就大大超出了 Makorn 的預期。
「你今天跟誰打架了?」
「警察局長的兒子 Ai'Ong 啊,他告狀了嗎?」
但比起他兒子跟國家警察局長的兒子打架,Makorn 更煩惱的是他還趕得及找個美麗的花籃向人家賠罪嗎?
「你能不再繼續跟顧客打架嗎?」
警察局長家裡剛答應向他買 3 輛進口汽車,剛簽回來的兩億訂單就這樣弄丟了,就是因為 Phayak 在球場揍了人家的兒子!
「他嘲笑 Ai'Lian 家用 Saen Saeb 運河的水來賣冰塊!」
這就是他兩億元訂單弄丟的原因?!
「那你幹嘛替你朋友出頭?」
「他還跑去挑釁 P'Prem!我也不想多管閒事,但 P'Prem 說不用擔心,P'Prem 父親會接手這張訂單,但我告訴他,他一定要支付比 Ai'Ong 父親更高昂的價錢,否則我們會很沒尊嚴!」
你打了警察局長的兒子,然後搭上了陸軍總司令的兒子?Makorn Chen 不禁為他兒子闖下的瘋狂禍事嘆氣,他打算把 Phayak 培養成商人而不是流氓,但可能是命運的安排,他兒子英雄事蹟背後總是有無數的商業理由讓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整天跟同學打架。
「那他買了嗎?」
「買了,後天 P'Prem 的父親會過來展銷廳,爸都不看自己的日程表嗎?我不是已經告訴爸的秘書了嗎?小心 Chen 家因為爸而破產。」
如果不是看在他是自己兒子的份上,他發誓一定會衝過去狠狠地揍到他腦袋開花!但即使他因為自己的兒子偏頭痛發作,但當掛線後Chen 家掌舵人還是不禁彎起嘴角,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Phayak 自己一個所賺到的銷售佣金高得驚人,連其他厲害的銷售員都幾乎輸給他,只得 15 歲的他,已經是賽車場裡的大哥,交際圈子很闊,儘管他外表看上去不像愛工作而是愛搞事,尤其他那個同樣愛搞事的好朋友,他是麒麟牌飲料公司的繼承人,兩個孩子每次都搞出一埋麻煩事,弄得 Makorn Chen 不得不跟對方父親常常聚在一起商量如何解決問題,久而久之雙方也成為了朋友。
超級跑車轉彎駛進昭披耶河畔一間酒店,當車輛停泊在酒店門前,馬上有工作人員上前接過車鑰匙代為駛走,秘書早就準備好一切在酒店大堂靜候 Makorn Chen 的到來。
「老闆。」
「嗯。」
沒多久電梯來到酒店頂層,Makorn Chen 邁步走向最盡頭的一間套房,大打被打開的一刻,電話鈴聲剛好響起,他從西裝內袋拿出手機,銳利視線往上面掃了一眼,再接聽電話。
「怎麼了,甚麼?海關那邊出了問題?」
眼尾隱約看到有個纖細的身影坐在電視機前的沙發上,但下屬從 LaemChabang 港口打電話過來說一批歐洲進口汽車出事了將 Makorn Chen 的注意力瞬間全部拉走,今次這個項目是 Chen 氏汽車經銷商歷來最大批的進口汽車,大部份顧客都在社會上有頭有臉,他事前已經上下打點過,但現在出了事故,證明是海關內部出現了問題。
「隨時向我匯報,派人去 LaemChabang 港口處理一下。」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他非常頭痛,掛斷電話後他轉身吩咐秘書,再朝著書房走進去,打算撥通電話給海關總署署長,他腳步一頓,一抹纖細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他視線之內。
開口讓對方回去的話被卡在喉嚨,他瞇起銳利的眼睛,腦海閃過當初的照片,總覺得與眼前這位纖瘦的男孩好像有幾分不一樣,Makorn Chen 不記得自己看中了哪個,他只是隨手指了個樣子甜美的男生,想著自己比較容易接受,畢竟自己以前沒試過跟男生發生親密關係,但他肯定的是照片裡的人看上去比較成熟和活躍。
在他眼前的陶瓷娃娃完美無瑕,美得超乎他的預期,如小鹿一般的美眸正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更喚醒了 Makorn Chen 沉睡已久的本能,他就像一個忽然出現在捕獵者眼前的獵物一樣,引誘著自己去捕獵他。
「你。」
單是叫喚一聲已經顫抖起來...Makorn Chen 滿意地勾起嘴角,但隨即收起笑容,將手機放回西裝內袋,走近這頭小鹿看清楚...可能只是輕捏一下就暈倒在自己手上吧。
對方故意在美麗的臉龐上築起一道盾牌保護自己防止其他人靠近,但飽經風霜、年近40 歲的男人一眼就看穿眼前美麗的洋娃娃很慌張,Makorn Chen 愈是靠近,戴著淺色隱形眼鏡的眼眸更加受驚,看上去更惹人疼愛...害怕成這樣子還強裝鎮定。
Makorn Chen 俯身將雙手撐在沙發背上,將小鹿禁錮在自己的臂彎裡,湊近看清楚他隱藏在精緻妝容下的細嫩肌膚,他遇過很多女明星、模特兒,和無數的女演員,這些女人總是塗上一層厚厚的妝粉,來掩蓋臉上歲月的痕跡,像是隨年齡增長、休息不足,肌膚缺少水份或是其他因素而開始出現皺紋的肌膚。
但他眼前的小鹿...看上去似乎太年輕了,他忍不住皺眉,他身上還有未褪的孩子氣...眼神清澈得 Makorn Chen 不知該怎麼形容,帶著小女孩獨有的天真爛漫...看起來跟他兒子一樣大。
「你幾歲?」
「29 歲。」
「你看上去似乎更小...」
「先生你不喜歡嗎?」
伶牙俐齒...眼神倔強,很久沒人敢跟他鬥嘴了,他揮一揮手示意秘書離開,等到關門聲響起,確定整間房只剩下他和假裝鎮定的小鹿後...指尖撫上柔嫩的臉蛋。
「不跟小孩子在一起...我不想惹麻煩。」
「我不是小孩子了。」
Makorn Chen 總是強調不要找小孩子因為這是犯法,小孩子不像那些有閱歷的人,無法作出正確的決定,法律可能無法保護他們,而且他有個 15 歲的兒子,跟 20 歲以下的小孩發生親密關係,讓他有一種跟兒子朋友發生關係的錯覺。
「你害怕我。」
手指從柔軟的臉頰來到粉嫩的雙唇,銳利的眼神閃耀著滿意的光芒,愈看他愈細心思量,愈覺得自己得到一份彌足珍貴的禮物。
「我...只是沒做過...」
他垂下眼睛,將美眸藏在纖長的眼睫毛後,柔軟的臉頰泛起一抹粉色,看著很是可愛,小鹿那讓人始料不及的理由引得 Makorn Chen 笑出聲來。
已經 29 歲、還要被人送來挑選,又怎可能沒做過呢?他不喜歡跟小孩發生關係,更對沒有性經驗的人沒與趣,第一次可能很刻骨銘心,Makorn Chen 不想成為某人一輩子都忘不掉的回憶,不想在分手時需要對這些被撕成碎片的甜蜜感覺負上任何責任。
40 歲的 Makorn Chen 不需要愛情,不需要認真的關係,他對於這種能為雙方帶來利益的短暫關係非常滿意,等哪天他們看法不一致就分開,就像當初中斷了 Buabusaba 和之前其他人的關係一樣。
小鹿不可能沒做過...但他現在只是假裝自己是一頭受驚的小鹿,勾起他一種回到青春期時的興奮感覺。
「叫甚麼名字?」
「Chilli...叫我 Prik 也行。」
已經急不及待想知道這顆小辣椒有多火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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