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咚」── 在木制厚重大門關上的獨特聲音完畢後,一縷晨光斜照到房內,於眼前展開的是一個被書本與文件堆填滿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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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方型的寬闊房間內,位於大門左右兩側的巨大書櫃宛如雙手般張開迎接到來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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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 靠近門前放置著用來迎賓用的小茶桌與兩張長梳化椅。 除了窗戶的陽光與懸掛在牆壁、天花的燈飾作照明,房間盡頭還有著一扇玻璃門連接到露臺,從那裡能眺望官邸外庭園的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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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位於房間遠邊的露臺前,一張桃花心木制的工作桌與地上同樣推滿密麻的書籍與一疊疊的文件。 仔細看去,文件都寫上密密麻麻的條文,而部份文件分別蓋上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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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園裡雀鳥們吱吱起舞的鳴叫。
還有翻閱紙張與筆觸滑動留下的細微聲音。
就連房間主人留下的細微呼吸聲都看似能在耳邊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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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與門外繁囂的世界截然不同。
整個人被埋沒、陶醉於用畫筆塗滿的暖色調,進入近乎無聲謐靜的舒適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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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在休假嗎? 還有你手上的…… 呃,那些到底還有多少?」 從工作桌上的文件堆後方,一道恬靜優美的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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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數量太多。 手上不過是整理好的一小部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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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金色羽毛圖案,帶輕便感的綠色洋裝與飄逸長裙,配以純色罩衫與長軍靴。 以髮簪把細緻滑膩的深棕色秀髮盤起。 左耳戴著鑲嵌藍水晶的耳飾。 在單邊眼鏡後,一雙宛如翡翠、炯炯透亮的綠色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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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明外表下有著陶氣個性的女性名為 ── 安潔洛卡‧伊兹。 是貝爾亞斯蘭帝國第一皇女,夏洛特‧魯卡魯尼亞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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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貝爾亞斯蘭的國民怎會這麼幸福,有著夏洛特公主這樣心繫國家的領導者,每日不辭勞苦為國家與人民而工作!」
說話時安潔洛卡表情豐富、手舞足蹈,活像歌劇表演裡的演員一樣生動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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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安潔洛卡帶著調侃的暗諷,夏洛特停下筆桿,筆頭與紙張磨擦發出的「嚓嚓」聲頓時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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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說得真好。 竟然還有餘力說閑話。 看我把你的休假全數沒收,強制你回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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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被眼前的文件堆擋住視野沒能看到夏洛特的面容,但從夏洛特的口吻與聲調不難看到潛藏其中冷凜如刀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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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潔。 你總不會只是來跟我閒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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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除有事稟報外,我可是很擔心夏洛特大人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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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潔洛卡把棒在手上一疊看似厚重的文件放到桌上一隅,便到離書桌一旁的茶几處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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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卡利武、奧蘭托等地區的稅收項目。 基礎的城市收入與支出項目已經整理好供夏洛特大人過目審閱,還有一會中午 科恩斯塔‧佩沙利昂 皇帝陛下召見夏洛特大人與各大臣有要事商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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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關於墨羅西澤帝國與巴爾巴卡斯公國的戰爭吧。 但這場戰爭總感覺有些奇怪,公國竟然率先打破各國和平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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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大人也同樣感到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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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國自上代公王開始的德政,通過積極發展國內資源與領地,令公國在內政、經濟與軍事方面都有著飛躍性的改善。 縱使墨羅西澤帝國的內政與軍隊腐敗早有所聞,但公國要吞併比自國大上五、六倍國土的帝國也絕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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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現在的公王也並非愚鈍之人,就算公國的軍隊戰鬥力強悍,持續征戰也會把國家拖垮。 除非帝國的臣民都是開著城門迎接公國,否則按常理很可能在戰爭途中就因為後繼不支而被逼和約或撤退,這對當今公國王族的統治無疑是沉重打擊。
況且佔領下來的土地也必須花費不少時間與心機去管理,如何處理帝國人民以管治令當地人折服,戰後要處理的事情才真正讓人頭痛。 除非公王是打算實行燒殺搶掠,不打算管理佔領下來的土地,但這也會引起不少嚴重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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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夏洛特大人認為這場戰爭背後是由某些謀略與目的驅使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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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安潔洛卡的提問夏洛特默默點頭:
「雖然還未有實質證據,但我是這樣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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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潔。 根據之前密探收集的情報,帝國與公國周邊鄰國有沒有新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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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沒有異常動靜。 公國附近的艾卡辛與基迦辛正處於互相牽制的狀態。 而與帝國群山相隔接壤的路尼亞斯統合國與菲爾墨北方國雖然有貿易交流,但本身並非相互親密友好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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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監察鄰國的動向,任何細微的事都要稟報。 尤其把重點放在墨羅西澤帝國與巴爾巴卡斯公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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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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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亢清澈的音色奏起。 安潔洛卡把乘著香甜熱茶,繡著金邊的陶瓷制雪白茶杯與茶碟放到夏洛特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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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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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加入蜂蜜泡好的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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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優雅的拿起茶杯往嘴裡送了一口,因為疲勞而蹙起的雙眉看似放鬆起來,露出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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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窗外傳來花朵清新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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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剛露。 與窗外白光相映而出,使夏洛特澄澈剔透的白皙膚色泛起淡薄的櫻紅色。 在拂曉的晨光下,梳理整齊的纖柔銀色秀髮閃耀著攝人心魄的透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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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靛藍色與白色為主色調,在別過胸針的短夾克裡穿著整潔的女式襯衫並打上領帶,而下半身則穿上束腰短裙與過膝襪。 即使穿上衣服仍難以遮掩夏洛特豐腴的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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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寶石雕刻的外貌,洋溢著英氣颯爽的獨特氣質。 從清澈有神的紫眸中流露出沉穩與自信。 雖然不過是年僅十六歲的年輕公主,但她彷彿經過洗練,身上沒有一絲稚氣,舉止擁有與年齡不符的穩重與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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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過紅茶後,夏洛特放下定睛凝視著的資料稍稍眨了下眼,接著便動起身子離開座椅伸起懶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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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嗯嗯…… 啊呀……!」 雖然嗓音略顯疲倦但不失她清脆高貴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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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夏洛特略顯疲態,安潔洛卡露出苦惱的表情抱頭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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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大人難道又熬夜了嗎? 不是答應過我要好好休息嗎? 請好好珍重貴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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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安潔…… 但這些案件不能處理到一半就放手,必須在今天要完成。 距離中午還有點時間,我就先去歇息一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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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 請夏洛特大人好好休息,我會繼續整理各地區的資料與數據讓你審閱過目。 還有,這裡有一封信件是交給夏洛特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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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 誰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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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露菲大人帶來的,聽說是關於之前我們委託莉古莉絲大人的研究,還有莉古莉絲大人想要拜託我們照顧某位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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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 看來值得期待,這樣應該就能著手改善國內的生活問題吧。 但這不過是我們理想的起點。 從國家的城市發展、規劃與制度逐步改變這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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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首先要解決國家收支的問題,先統計好全國各城市收入支出項目。 畢竟現在可出現不少問題項目,比如歸國家管理的屬地、道路使用權被霸佔與諸多不明來歷的收取費,還有地方繳納的稅收問題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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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是不理解貴族與官員們心裡的想法,他們都在拚命賺取自己的利益,但我可不能容許這筆數目憑空消失呢。 這份『逃稅』名單真讓人感到頭痛呢~」
然而從夏洛特侃侃而談的樣子看去,非但沒有感到一絲困惑,反倒有著一種打算惡作劇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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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行商權我打算建議陛下率先在某些地區進行試驗,通過簡化行政步驟提高貿易意欲,接著列明細則防止不明收費,最後再逐步推廣到全國。 實行方案與細節我已按大家之前商討好的親自向陛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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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化程序對商人貿易與物流無疑有利,但制度上的改變,清晰透明化將對貴族與官員的貪污形成阻礙。 他們會開始思考把矛頭移向我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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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貴族與官員討厭這點是預計內,現在只能盡力通過遊說平衡各方利益,讚成者我打算給予一些甜頭。 制度的建立不是一朝一夕,現在只能逐步改善。
現在首要是擴大我們的勢力與影響力,人才不足可是一大問題。 叛亂我想是不可能,但過急的改革只會招來殺身之禍吧。」
雖然夏洛特嘴唇勾起微笑講話,話裡看似滿不在乎、輕描淡寫,但從她銳利的眼神卻感到一絲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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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人才甄選的方式會稍後向你稟報,雖然國家騎士團與軍隊的重新整編現階段是不可能,但夏洛特大人日後可以向陛下建議設立我們專屬的騎士團……」
聽到夏洛特在長梳化椅上微小可愛的酣睡聲,安潔洛卡頓時愣住,肩膀伴隨嘆息下垂,露出無奈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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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休息吧,夏洛特。」 安潔洛卡彎身湊過去凝視著夏洛特的睡臉,露出緬懷的神情。 想起存在於她記憶中至今不能忘懷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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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至今耳邊仍然窸窣作響,在燒燬荒蕪的土地上傳來的陣陣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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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產生的色彩光如煙花一樣綻放。 徬徨於火紅夕陽與琉璃色的暗夜交界中,殺紅了眼陷入顛狂的人們手執刀刃簇擁而上,拖著敵人宛如毀壞玩偶般的身體,扒開擋在前面一層一層人形障礙的異樣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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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倒插地上的殘刃與劍如墓碑一樣在眼前肅然分列延續,不見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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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重的情感隨着回憶油然而生,心頭像有一種緊緊被抓緊的感覺。 安潔低頭靜靜在心中立下對夏洛特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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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雖然你口中訴說的只是人類『理想』的型態。 縱使如此我認為那份『理想』絕對不是錯誤。 那是對人類的期盼與願望,正因為心懷希望人才能挺起胸膛生存。 所以我會不惜一切去達成我們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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