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天子時 - 第二章快遞白老三

李子辰正不安的坐在台階上，看著周圍富麗堂皇的墓室，亮眼的燭燈根本不像死人住的地方，中間居然有一張某知名品牌的助眠軟床，周圍還有一些現代用品……墓裡哪來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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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名男子自稱墓主，等於是個屍體，這麼漂亮的屍身李子辰真沒見過，他仍然沒有排除有人COSPLAY到忘我乾脆住在墓裡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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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現在腦袋一片混亂，究竟該先保護自己，還是哪裡跌倒哪裡睡覺的賴在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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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有什麼本領能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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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就是個吉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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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不知道回去的路，只能乖乖的跟著這個墓主走，雖然墓主已經叫他滾出去叫了八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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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比起一個人在墓裡亂鑽再遇到其他東西，他寧可選擇會說人話的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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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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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李子辰從神遊裡突然被叫回來，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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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你叫什麼名字！」這人看著脾氣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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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李子辰，木子李，時辰子時的子辰。」一套平常就說得滾瓜爛熟的自我介紹立刻反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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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對方挑眉，道：「連名字都取個陰氣最重的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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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辰摸不著頭緒，他對這種古代用語沒懂多少，但他很樂意發問，勇於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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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您......尊姓大名？」於是他從姓名開始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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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屁股坐到那莫名其妙的現代軟床上，支著下顎：「你連挖誰的墳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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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說我是來春遊的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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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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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李子辰自己都不信，竟然說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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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行行好，我真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就讓我跟在團裡給他們保平安，其餘我一概不用管。」李子辰照實說了，但聽著也很沒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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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大哥竟然點點頭，一副了然的模樣：「他們可真行，帶你這臭玩意的確能保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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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臭臭，這人從見到他就說他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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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只是兩三天沒洗澡，有那麼臭嗎？」臭到能保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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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懶洋洋的朝門口一指：「你跟他一樣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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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辰順著方向看去，一個穿白色套裝的男子提著一個購物袋站在墓室門口和他們兩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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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禮貌嗎珣十二？」男子氣噗噗的踱步進來，把購物袋往地上一扔，滾出許多令人眼熟的快遞盒，「一天天的把網購丟我們家門口，十殿輪值守衛都要變你的收貨員了！你還嫌我們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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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稱作珣十二的大哥絲毫沒有悔意，還辯解道：「收外賣的通道有時會有人，快遞這種沒法定時到的我只好送你們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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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辰抱著自己的包包，腦中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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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殿？什麼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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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白衣男子注意到了一旁的他，灰白的眼瞳看上去不像是戴變色片，是貨真價實的灰白眼睛，看得李子辰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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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到你把『客人』請進殿，你該不會寂寞了想留活口陪你說話吧？」白衣男子彎下腰，仔細打量李子辰，玩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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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你們都來不及了還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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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珣，你嘴真的越來越毒了，少看點網路帖子，我就不該在附近給你安Wi-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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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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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有Wi-Fi？」李子辰壓下想拿出手機問密碼的衝動，先問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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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兩人齊齊轉頭過來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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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個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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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回答李子辰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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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過你們那又回來的人，身上有一股你們家的味道，死物都厭惡這味，盜墓的挺聰明，把他當護身符帶下來，若不是他們把一個墓室挖塌把這臭玩意搞出去，我的獵犬還真沒一隻要去趕人。」高珣給包裹大小分類，一個一個疊在一塊，心不在焉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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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突然把手指點在李子辰眉間，李子辰往後縮了一下，聽見一聲「別動」，他便僵在原地無法動彈，直到手指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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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來過地府，但時辰不到，被踢回去了。」白衣男子笑了笑，「小伙子，有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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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緣？我沒印象我去過……啊？」李子辰受不了了，開始破口大罵眼前這兩個看起來精神不太對勁的人，「你倆有毛病吧？角色扮演也要有個極限，住這種地方住久了腦子出問題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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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哥怕是挖錯墓了，這墓早就被挖過了還有人住，還有網路可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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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罵的兩個人看著他，一個一臉憐憫，一個翻個白眼繼續整理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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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手在空中一摸，摸出一本厚重老舊的書本翻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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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定是魔術，李子辰心裡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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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辰，生於辛亥年臘月初七，臘月二十四高熱過度，一度魂離，鬼差領魂入府，但因時辰未到，將其差返。」白衣男子念了一遍，微笑道，「襁褓時期進的，沒印象也挺正常，你好，我任職白無常，可以叫我白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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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辰震驚了，這的確是他小時候發生過的事，還是他奶奶給他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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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所以……你們真的是……鬼？」李子辰想不出好一點的說詞，也就喊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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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也不能說是鬼吧，我們有正當工作的，但高珣他真不是鬼，是屍身。」白老三指了指後面那個脾氣不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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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珣看了他們一眼，從袖口摸出一把漂亮的精緻小刀，上頭鑲著亮晶晶的寶石，柄還是玉做的，晃晃兩下，他瞄準一處───開始拆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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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辰晃晃腦袋，一臉無法消化：「你是說，在場的除了我，都不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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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三想了想，補充：「你算半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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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來這種陰氣重的地方被討厭也是因為我是半個死人？」李子辰不敢置信，他被鬼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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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真價實的討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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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三點點頭：「我們常查緝這些地方，鬼怪不喜歡我們的味道挺正常，你正好因為去過我們那才染上這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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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下順路把他帶出去。」高珣掏出手機，裝上包裹裡拆出來的手機殼，看得李子辰眼睛直發光，那不是剛開售不久的某水果新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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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不走正路，不知道怎麼上去，瞬移怕把他撕成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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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珣沒搭理他，反正他也不是很在乎李子辰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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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你，找到骨頭了沒？」白老三從包裹裡摸出一個手機支架，應該是個贈品，在他面前晃晃表示自己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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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珣指了指周圍：「你覺得跟我一塊躺進來的還有塊好骨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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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這就是靠骨塊招回來的，一定還在啊！你到底有沒有找？」白老三皺眉，不太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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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珣放下東西，看著他，一臉心累：「每層我都找過，那些挖墳的比我還會找，也沒找著半點皮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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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辰聽到他低聲抱怨了幾句「當初沒事把墓蓋那麼大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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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三可有點苦惱了：「這可怎麼辦啊，這樣你另一半的肉身不得安寧，你在這也閒到發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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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啊？」在一旁已經融入這個環境的李子辰開始吃起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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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高珣那眼神就是在說「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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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珣十二啊，只有一成的魂魄在這，九成的魂魄在外頭那個正常轉生的軀殼身上，自從魂魄轉世成功後，就被抽了一成放在這屍身上，可我們就是找不到作為引子的骨塊在哪。」白老三嘆氣道，「已經這樣找了快三十載，就是沒個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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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辰一臉震驚的看著高珣：「你在這地底活了快三十年沒出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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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母胎宅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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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高珣已經拆完包裹，坐在那一臉無語的看著他：「屍身出了墓過久會開始腐爛，爛了卻死不了，如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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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剛剛還說可以拿外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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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完馬上回來，就不會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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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辰想了想：「不對啊，屍身也會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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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三搖搖頭：「不會，他只是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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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為了吃倒是挺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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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有沒有什麼頭緒，例如有誰特別希望他回來？」李子辰琢磨著這墓聽王大哥說是個盛世朝代的皇帝墓，大概是誰太想念這皇帝了，捨不得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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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三拍拍高珣的肩：「你有沒有哪個恐怖情人還是仇人不想讓你輪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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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人太多，想不完，恐怖情人，後宮皆有可能。」玩了好幾年手機的高珣對於現代遣詞用字已經很熟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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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三又嘆了口氣，閒聊一陣，他便離開趕著工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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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高珣跟李子辰在那乾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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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知道高珣是個什麼「東西」後，李子辰比較沒那麼怕了，反倒是有些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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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放鬆下來就有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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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你這有廁所……我是說茅廁。」古代對廁所的稱呼是什麼他也不太清楚，只從電視劇上學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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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珣挑眉道：「我看起來會需要那種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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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屍身吃下去的可能都原樣掉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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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辰夾著腿，有些焦慮：「隨便一個能小解的地方都好，我不挑的，大佬行行好你不希望我拉在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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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遇到李子辰，高珣那白眼都要釘在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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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快遞白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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