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天子時 - 番外-年貨大街(中)

紅燈籠替寒風中的街頭增添了暖意，再冷的天都阻止不了人們過節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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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貨大街的叫賣聲此起彼落，孩子們提著剛買的燈籠在縫隙中跑來跑去，大人們摩肩接踵，長輩的叮嚀聲也沒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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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啊。」魏霄時雖早有預料人會挺多，可也沒想到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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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就喜歡熱鬧？」高珣看他尷尬的樣子，忍不住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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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是喜歡、但是、」魏霄時欲言又止，再三措辭，「讓你來這種地方，我會不會被老林殺掉？要不換個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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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這麼多，要是哪個人撞傷了皇子，他這腦袋賠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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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高珣見他擔憂的原地躊躇，笑了一下，牽起他的手，「我跟著你，有你保護著，還能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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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霄時打量著他，無奈道：「我打架都打不贏你，誰保護誰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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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樣的自知之明，高珣笑出聲來，魏霄時只能嘆氣，誰叫他身子長輸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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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握高珣的手，魏霄時豁出去了：「走吧走吧，反正應該沒人知道你是誰，逛個街大抵也發生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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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往人潮擠去，沿路賣了許多春聯、糖葫蘆、糕餅、燈籠，還有孩子們喜愛的玩具，各個攤位都站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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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在擔心各種瑣事的魏霄時看到這些東西，立刻把煩惱拋諸腦後，開始一攤一攤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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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來兩串糖葫蘆！」魏霄時接過兩支糖葫蘆，將一支遞給高珣，「嚐嚐？這種定和你那些名廚點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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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珣看著那支糖葫蘆，低頭咬走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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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霄時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急道：「多大了！自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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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就把糖往他手裡塞，轉頭就走，連手都忘了拉，剛剛還怕得像什麼，現在倒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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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也好，高珣心裡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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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霄時也是個小少爺，手頭也算闊綽，高珣來者是客，就算高珣是家財萬貫的皇子，魏霄時還是為此行各種買單，畢竟是他把高珣喊出來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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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琉璃燈籠好好看。」魏霄時瞪大了眼，湊在一個巴掌大的雲彩琉璃燈籠前，「這燒久了不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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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位老闆一看是富家公子哥來了，立刻熱情招呼：「這燈籠放的是小蠟燭，不咋燙的，不放蠟燭也行，照著陽光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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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霄時被推薦得一愣一愣的，連個價錢都不問，豪邁道：「包起來！要盒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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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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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俐落的把東西打包好遞給魏霄時，還恭敬的送兩人離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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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珣瞥了眼盒子，問：「你也擺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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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魏霄時嘿嘿笑了兩聲，把盒子遞給他：「新年快樂！就地取材，見諒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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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珣盯著這禮物愣了會，才好笑的收下它：「新年快樂，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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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禮使人心情愉快，魏霄時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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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著人走過一攤又一攤，最後兩人跑來燈籠攤買了個天燈，魏霄時拎著毛筆趴在紙面上，遲遲不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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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願望？」高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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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霄時搖搖頭：「是願望太多，要不你先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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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把筆遞給高珣，後者毫不遲疑地接下，與魏霄時不同，他振筆疾書，寫了好長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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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心願當折子寫啊？」魏霄時看著那篇小文章，還是認真的讀了遍，不外乎就是願國安康，親友身體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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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人終成眷屬？」魏霄時拉高音調，很是訝異高珣會寫這種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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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珣不慌不忙道：「替朋友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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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魏霄時撓撓腦袋，質疑著高珣居然還有其他這樣重要的朋友要代替許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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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你了，該想完了吧。」高珣把筆遞給他，魏霄時苦惱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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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霄時這人沒什麼胸懷大志，只求安穩，最後他就寫下一句「大富大貴，早日與心儀之人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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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可讓高珣微微不快，眉頭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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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想娶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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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霄時苦笑道：「也不是，不就今早姐姐們那話，家裡多少也催著，老大不小了，連個對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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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也挺好，何須要有對象？」高珣不耐道。

「你身分不一樣啊！一論嫁娶就有大臣把女兒往宮裡送，我可沒這種好事。」魏霄時捏起天燈，「你抓那邊那兩個角，來放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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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珣看著他，欲言又止，最終沒說什麼，配合他提起紙燈，魏霄時朝燈底點了火，紙燈漸漸膨脹，再沒一會就能飛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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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鬆開手，燈漸漸上升，正當魏霄時高興地看燈飛到半空中時，突然燈就像洩了氣一樣，塌了一邊，在空中燃燒起來，變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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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沒風！怎麼會歪啊！」魏霄時氣得跺腳，轉頭就想再買一個，卻被高珣拉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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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晚了，我今天也得早點回去，就不放了吧。」高珣看了看天色，對魏霄時示意去下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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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使覺得可惜，但魏霄時還是以高珣為重，帶他去酒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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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魏霄時仍舊納悶著那天燈，高珣也看得出來，但他總不能對魏霄時說那燈是他動手腳燒的，只得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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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霄時很喜歡去文人所去的酒樓，而非那種不正經的酒樓，這次他帶高珣來到一家新開的文墨酒樓，裏頭掛滿了名人畫作與字帖，店小二領著二人上樓，沿路上都能看到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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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樓梯走到一半，就看到轉角處一幅大字帖，落款讓高珣熟悉不已，忍不住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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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高珣停下腳步，魏霄時也好奇的折回來，看這那幅字帖，道：「這不是呂大師的字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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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珣挑眉：「你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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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了，現在茶館酒樓裡多少都看得到他的字畫，可有名了。」魏霄時聳聳肩，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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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舉動讓高珣覺得好笑，問：「你覺得他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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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霄時左看看右看看，確定沒人，小二在樓上等著，他湊近高珣耳邊低聲說道：「不咋樣，裝模作樣撇得浮誇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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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這種大師手筆的作品魏霄時也看過不少，評價還是有點根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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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高珣笑出聲來，魏霄時連忙制止，深怕兩個人被趕出店都沒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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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疾不徐的跟上小二來到包間，門外掛著個牌子寫著「梅」，一進門，果然布置充滿了梅花的影子，水墨梅花的屏風，白色矮桌與白色坐墊，桌上還漆上紅梅花點綴，整間透著一股清香，連香爐燒的香都是調製過的梅花淡雅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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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請坐，這包間已經配好相對應的飯菜，還請稍後。」小二把兩人領入座後，便離開房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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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面對面坐著，身旁都有一個小炭爐供個人取暖，魏霄時解下披風，疊好放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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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店不錯吧？生意可好了。」魏霄時驚奇的環顧四周，「就連我也是第一次來，可提前大半個月才訂到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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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了。」高珣笑道，把魏霄時送他的燈盒放好，正準備也拿出他準備好要送給魏霄時的東西時，門突然又被拉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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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名小廝端著炭盆進來：「小的來給二位大人換個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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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珣跟魏霄時也不疑有他，繼續聊天，小廝就靜靜的給兩人把盆裡的舊炭夾起，放入新炭，欠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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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斷的高珣東西還沒送出去，這吃食又送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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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托盤的茶點，精緻的陶壺與梅花形糕點，看著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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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霄時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因為晚上還要圍爐，不能吃太飽，只能帶你來吃點心，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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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高珣好笑道，魏霄時約他去哪他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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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高珣拿起陶壺添茶，突然聽見一聲劈啪響，覺得有些不對勁，稍有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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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聲破裂聲出現時，高珣才意識到問題，可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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