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邊發出嘰嘰喳喳的鳥叫聲,睡眼惺忪的千葉將手拍向床頭旁的櫃子,抓起鬧鐘後看著長針指在十二,短針指在八的位置。看著鬧鐘上顯示的畫面,臉色逐漸反白的千葉頓時發出一陣尖叫聲。
「為什麼?為什麼?!鬧鐘沒有響!」千葉急忙的起身走到衣櫃旁,將制服快速從衣櫃裡拿出,月聽到尖叫聲後揉了揉眼睛坐起,接著一件上衣從遠方丟到他的臉上。
「這是?」月要把衣服拿起來時,千葉在一旁大吼著:「不准拿起來!我在換衣服!」
眼看月想急著把擋在眼前的衣服拿起,在換衣服的千葉忍不住加快自己的速度,並且換好後朝著他說:「好了。好了。你可以拿起來了。」
月將衣服從臉上移開,看一下後往一旁丟去。他把視角移向門口,只見千葉轉頭的看著月:「記住!冰箱裡面有食物,無聊的話可以看電視,但切記你千萬絕對不能離開家知道了嗎?」
「呃,摁。」月只是默默地回應著。
「那我先出門囉~」千葉急忙跑出去,接著發出開門聲,之後又聽到門關起來的聲音。他依然坐在地板上,臉上毫無表情。
尚未梳妝打扮的千葉,用著最快速的速度跑到學校,一打開門,所有的學生和老師看向後方,班上同學們竊竊私語起來,至於老師則有點驚訝的對著千葉說:「奇怪了。千葉!妳不是從來不遲到的嗎?怎麼今天這麼反常啊!?」
「呃,鬧鐘剛好壞掉,導致沒聽到鬧鐘聲。哈哈哈.......」
「好吧。看在妳第一次遲到的份上老師就不追究。趕快回座位坐好!」
「是。」千葉急忙的走到座位坐好。
「既然都到齊了,我就繼續講剛剛早自習的事......」老師繼續訴說著剛剛的早自習發佈的事情,而千葉則坐在座位上,心中反覆思考著:「不知道,他現在在幹嘛?」
經歷早上的尖叫聲後,毫無睡意的月從地板上起身,身上的衣服雖然有千葉幫他剪開翅膀的位子,讓他可以張著翅膀睡覺。但是「人界」的衣服材質還是一直磨著他的皮膚。不太習慣的他一氣之下將翅膀收起,並把上衣脫掉,將著將翅膀打開,走到放著鬧鐘的桌子旁,把昨天的綴飾放進口袋後,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第一堂英文課上到一半,老師正解釋著句子中「動名詞」的用法,千葉此時撐著頭,看向外面的天空,雲朵正隨著風緩慢的飄著,她喃喃自語著:「不知道,他吃飯了沒?」
月走到廚房的位置,看著一個「巨大的櫃子」,外頭還貼著「牛奶的過期日期剩下三天」,他看了看字條後,打開櫃子的門,一股冷風吹出,讓裸著上半身的他,不經發抖著。
「呃。還滿冷的。」
月認真地看著「巨大的櫃子」內部後,發現他完全不曉得怎麼使用那些食材,最後只能無奈的關上櫃子的門。
下課鐘聲響起,每個人都在跟其他同學聊天,千葉則自己一個人坐在位置上,撐著頭,腦袋又開始想起月:「不知道,他吃完後在做什麼?」
月回到千葉的房間,發現一隻白色貓咪從窗戶旁走了出來。他默默的把窗戶打開,並用著手撫摸著小貓咪。小貓咪被撫摸後露出一臉享受的表情,接著發出「喵」的一聲。他聽著貓咪的叫聲忍不住笑起來,露出難得的笑臉。
第三堂課的開始,數學老師正講解著三角函數,千葉看著課本上的圖形,從原本的撐頭到慢慢的到趴下,接著繼續想著:「不知道,他無聊的時候會幹嘛呢?會看電視嗎?不對,他會開電視嗎!?」
月走向客廳,看見桌上方方正正的控制器,接著又轉到一個巨大的方形物體前,他拿起桌上的控制器,看著上面許多的按鈕,腦袋思緒開始慢慢亂了起來。
「奇怪,這是用在這的嗎?」月才剛說完,手順便按到上面的紅色按鈕,接著電視突然發出聲音,讓原本還在思考的月突然驚訝了一下。
「原原來是這樣開啊。」
他持續按著控制器上的上鍵按紐,頻道一直切一直切,顯然這些節目無法吸引墜天使的目光,按到無聊的他只好把電視關掉。
他瞇著眼睛並且打了個哈欠說:「好無聊。還是去睡覺吧。人類怎麼都看這些無趣的東西啊。」
月走回到千葉的床旁,直接躺在地板,慢慢的閉上眼睛。
千葉這時慢慢坐起,鐘聲又再度響起。腦中莫名領悟到一件事:「我幹嘛一直在意他在幹嘛啊?專心上課。專心上課!」
千葉拋開月的事情,終於專心的開始認真上課。
而此時的月則熟睡的躺在床邊,睡的香甜之餘,肚子還時不時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
放學的鐘聲響起,老師才剛說完下課,千葉快速地拿起書包後趕緊往家的方向跑去。
「我回來了。」上完課的千葉說完後關上門,月正好從浴室走出來,上半身依然沒有穿著任何衣物。一看到眼前的場景,千葉立即拿起書包擋在眼前,她忍不住臉紅的大聲說著:「你!你幹嘛又裸著上半身啊!」
「沒辦法,衣服一直跟我的翅膀擦撞,搞得很不自在。還有千葉要煮晚餐了嗎?肚子好餓啊。」月說完又走進了千葉的房間裡。
「什麼嘛。才給他住一天!沒想到他就已經可以到使喚我的程度。真是的,算了,趕快煮晚餐吧~肚子也有點餓了呢~」聽著月的小小嘮叨,千葉又氣又臉紅的說著。
她將身上的書包放回房間後走進廚房打開冰箱門,發現裡頭的食材跟昨天晚上的擺放是一模一樣的。
「奇怪,怎麼食材都沒動過啊?難道他沒吃嗎?」
她將冰箱裡的食材拿出,倒入油將鍋子慢慢加熱,蔥開始切絲,肉開始切成塊,備菜處理好後,再把剛剛弄好的食材丟進鍋子,香味慢慢的從鍋中飄出,味道傳到正待在房間的月。
「哇。好香啊。」他打開門,發現千葉已經將剩下的最後一道料理端在餐桌上,他默默的坐下位子。
「真準時!原本想說要去叫你呢~」千葉此刻發覺他雖然嘴巴說著討厭衣服,但好像只要她在時都會乖乖穿著。
「不用麻煩。」月走到昨天的座位,她幫月的桌前放上熱騰騰的白飯,他雙手合十,接著說出:「我要開動了。」
他夾起一道菜,就配著一口白飯,吃得速度還越來越快。桌上的菜色漸漸的少了三分之二的地步。讓才剛坐下的千葉感到有些訝異。
「月,你也吃太快了吧!這樣會消化不良的!」
「沒辦法。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吃到任何食物。不自覺就......」
「你沒吃嗎?怪不得食材都沒有減少。但也不能吃那麼快啊!」千葉也夾起剩下的菜慢慢送進口中,看著眼前的月,又莫名的笑了起來。
發覺千葉才剛夾起一口菜的月頓時有點羞愧,他露出尷尬的表情說:「抱歉,我忘記妳也還沒開動。」
「沒關係啦。有人能吃著我的菜還露出那麼滿意的表情,我自己也蠻開心的。」千葉開心沒多久,臉部表情又再次陷入谷底說:「只不過好奇怪喔。是不是要換鬧鐘啦?早上完全沒有響。」
「鬧鐘?那是什麼?」
「『天界』沒有鬧鐘嗎?放在我床邊桌上的東西,上頭有個桿子,時間到會有個敲響左右兩側響鈴的一個道具,但今天時間到不但沒有響,而且還過好久都沒有響,真的很奇怪,可能壞掉了吧。」
「原來那個叫鬧鐘阿。是我關掉的。」
「你關掉的!」
「因為它一直響但卻沒有人去關掉它,於是我就朝著鬧鐘上頭大力往下壓,它就停下來了。」
「等等,那你為什麼不叫我起來!」
「因為,我不知道那台是要叫你的。」
明白所有真相的千葉頓時嘆了口氣,夾起一口菜塞進嘴裡,只能自顧自的生著悶氣,畢竟一個墜天使怎麼可能知道「人界」的各項物品呢?
「不然,明天我叫妳吧。」
「欸?」
「因為妳好像需要那台東西叫醒妳,既然如此,由我叫妳如何?這樣妳好像也不用那麼麻煩起來關那東西。」
「也,也是可以啦。」
雖然鬧鐘本來的用意就是要叫醒千葉,但看著月反省的態度,她也不經內心竊喜著,況且她也想起他剛剛說的,從上頭敲恐怕鬧鐘已經壞掉也說不定。
隔天開始,月每天準時的叫醒千葉,千葉也自從有月叫醒後,恢復到以往的不再遲到,兩人從那天起有了不約而同的默契,早起的千葉去上課,而月則在她不在家的期間繼續摸索「人界」的物品,從一開始看不懂得電視、冰箱、洗衣機、烤箱、甚至是電燈也都愈來愈了解,這對來自「天界」的他有更不一樣的認知。而千葉也在每天放學回來後,做著晚飯給他,就這麼日復一日著。
直到幾個月後的某天,兩人正坐在飯桌前吃著晚餐,千葉正聊到今天英文課老師的趣事時,電話在此刻響起,她趕緊把筷子放下,急忙地跑到電話前。月原本埋頭吃飯的目光移到了千葉身上。
「喂。請問是那位?」
「噢,是我啊千葉。」
「媽媽?請問有什麼事嗎?」
「千葉我跟妳說下個禮拜我可能會......」千葉聽著對話那頭的訴說,只見表情慢慢的黯淡,月看到此情況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這樣聽懂了嗎?」
「我,我知道了。」
「很好。我最棒的女兒。那我先掛電話囉。」
電話掛斷後,千葉將電話放好,低著頭的直接走進房間,月看到她進房後趕緊起身跟去。走到未關上的房門前,只見千葉坐在左側床邊,頭依然低著沒有抬頭。月悄悄的走到千葉身旁,他用低沉的口吻問道:「怎麼了?」
問完後的一剎那,千葉突然抱住月的腰部,並且低聲的啜泣著。他看到這情況有些驚訝,幾個月來他從沒看過千葉露出這樣的表情。他將左手緩緩放在她的頭上,並且任由她任性地抱著,他將翅膀環繞在她身旁,像是告訴著她不用害怕似的。
「沒關係。我等妳哭完後,妳再跟我說。好好哭吧。有我在。」千葉持續的啜泣著,而月靜靜的待在身旁。
有些痛苦,不是不願遺忘,而是太過真實。
哭聲漸漸地停止,千葉從啜泣慢慢到無語,她終於不再顫抖身體,而月此時坐在她的身旁,讓她安靜的靠著自己肩膀,她哭乾眼淚的說著:「我覺得好寂寞哦。」
「嗯?」
「在我剛出生沒多久,爸爸和媽媽還和睦相處的。慢慢長大開始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後,我用著自己的笑容繼續迎接他們,而他們也常常互看彼此對著我笑了笑,然而,卻什麼都好像是假的。」
「什麽意思?」月不解的問著。
「在七歲那年的某一天晚上,我和媽媽在客廳……」
*
當時我坐在地上寫著作業,而媽媽在廚房煮著今晚的飯菜,開門聲響起,一位醉醺醺的男子走進門,看見我獨自坐在地上,他的臉色顯然有些不開心。
「爸爸,你回來拉!你怎麼了?」
「小千葉!!!!」
只見爸爸高舉著手上的酒瓶,我看著眼前的酒瓶感到有點害怕。於是慢慢的往後退,爸爸依然沒有停下腳步反倒朝自己持續逼近,直到千葉沒有退路後,他說了一句話:「都是因為妳,我才會過得那麼疲累,都給我去死吧!!」
他把酒瓶舉的更高,直接往我眼前揮下,我直視著爸爸手上的酒瓶,恐懼使得自己忘記了還有逃跑的選項。媽媽從廚房走出看到眼前的景象,立即喊出「小心」兩字後,跑到她面前張開雙手。 由於酒瓶因為角度的關係往牆壁敲了下去。「框啷」的一聲,碎片從媽媽臉上劃過,而我則受到零落的小碎片一刀刀的畫在皮膚上。
媽媽慘叫一聲,接著轉向我,我看著媽媽臉上被劃開的傷口流著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她的衣服上。媽媽看到我沒受傷後就昏昏沉沉地倒下,看到媽媽忽然地昏倒,我開始害怕著。
「媽媽,媽媽。」我一邊搖著她一邊呼喊著
酒瓶裂成兩半,爸爸將手握在另一半的酒瓶上,接著又再次高舉一次,眼看要往我臉上打下去時,我及時用雙手保護在頭部,內心則希望一切都是假的。
揮下的瞬間,一位警察忽然衝進家中,並把爸爸拿酒瓶的手給拉住,警察快速的將腰部的警棍掏出,且把酒瓶打在地上後,用手銬銬住爸爸的雙手。我才因此逃過一截。
事件發生後,才得知原來爸爸不是第一次發酒瘋。由於巡邏警察在巡邏時聽到居屋處傳來酒瓶的破裂聲,上樓察看才得以及時救援。媽媽從那天起終於受不了爸爸酒後的行為,立刻搬離原本的家中,並申請保護令,保護著我和她自己不再受到他的迫害,媽媽帶著我來到他們之前買的房子,也就是現在住的這間。
曾經有幾次,爸爸後悔的來找媽媽,證明自己以後不會再喝酒,那是因為長期壓力大加上工作性質會碰到酒才會引起此狀況的發生,他不是有意那樣做。媽媽當然不這麼想,為了我的安全,怎麼敢交給一個會發酒瘋的人呢?
於是她提出離婚,即便爸爸是千百個不答應。但在法官的判決下,終究還是讓離婚成立,並讓媽媽獲得撫養權,她也因此出去找工作,獨自留下我一個人在家。以前她還會回來看的,如今因為工作的關係,她在外租了一個房子,對她的事業也比較方便。而就獨自一個人在房子裡,沒有任何人陪伴著。
*
回到房間,千葉依然躺在月的身旁,表情黯淡的說:「以前溫柔的爸爸不見了。細心的媽媽也因為工作變得常常不在家,只剩下我一個人。月,你也會離開我的身邊嗎?」
他看著千葉臉上的淚痕,沒有任何回應。
「拜託不要走好嗎?只剩你一個人了。不要離開我的身邊,我不想要再體驗一次孤單的感覺。」她說完眼淚又流了下來,至於月還是依然毫無表情。
「我……」
「拜託答應我,跟我說你會一直在我身邊。」
月低著頭默默地說:「一定......」
千葉驚訝的聽到答案後,安心的靠在月的身邊說:「真的嗎?要一直陪在我身邊哦。」
月沒有任何回應,而她則露出喜悅的表情躺在他的懷中。
「謝謝你,月。」她說完後,慢慢的熟睡過去。
他將千葉抱起來,並將她放在床上,細心的蓋上棉被後,他將口袋的綴飾拿起,綴飾上方發出紅色的光芒。
「這是?」月感受到有東西落到他的腳上,往地板一看,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背上的羽翼正一根根地慢慢剝落,他張大雙眼說著:「怎麼會?」
突然,手中的綴飾發出強烈的紅色光芒,月身後的牆壁頓時發出奇怪的樹枝聲響,他正感受著一股氣息從後方傳出,緩緩地轉過身,一道熟悉的門出現在他身後,他緩緩的說:「這是『世界之門』?」
他的雙腳慢慢走向突如出現的「世界之門」中,一邊走一根羽毛就落下。他站在「世界之門」前,回頭看著熟睡的千葉,想起剛剛的那句誓言。
『拜託答應我,跟我說你會一直在我身邊。』
「一定......」他默默的補完剛剛還沒說完的話:「一定......不可能。」
月走進「世界之門」並拍開翅膀飛向天空。
*
半夜,千葉忽然驚醒,她看著四周漆黑的一片,揉揉雙眼坐起身,接著呼喊著:「月?你在嗎?」
房間裡沒有任何的回應。她下床,踩到地板上柔軟的東西,發現她正踩著幾根黑色的羽毛,她撿起一根黑色羽毛,她說:「這個是月的吧?」
她往前方看去,黑色羽毛從床邊延伸到眼前的門,走到門口,對於這腐朽的門感到相當的疑惑,她不經好奇的說:「剛剛起身時明明沒有這扇門的啊?難道是因為拿著羽毛才會看到的?!」
她看著手上的黑色羽毛,發覺月光的光芒似乎跟這門有所共鳴一樣,閃閃發亮著。她看著地上的羽毛一路到這扇門裡面,於是她下定決心,提起勇氣的往裡頭踏進一步。眼前是一大片的森林,許多的樹幹遮擋住太陽的光線,但卻還是有些許部分的陽光微微的透漏著,千葉看著眼前的景象相當驚訝。
「這,這裡是?」正當千葉還看著四周的景色時,遠處傳出一個驚呼的聲音說道:「怎麼會有一個人類女孩子出現在這!」
千葉尋著聲音的來處,發覺他們已經跑到自己眼前。
「一定是偷跑進來的!把她抓起來帶回去!」金色頭髮的天使巡邏兵說著。
「欸!你,你們要幹嘛?」
「乖乖不要動!跟我們回去就對了!」
「等等一下!」千葉被兩位天使巡邏兵各拉著一邊的手,慢慢的往「天界」主城前進。
等到天使巡邏兵們走遠以後,一名女天使從」世界之門」身後的樹幹走出,她的背上有著閃耀的白色翅膀,而看著眼前的景象,微微地笑著說:「人類女孩子?墜天使應該就是是在說她囉!趕快回去跟他報告!」
女天使說完拍開翅膀,接著飛向天空,往一個神祕的地點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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