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有記憶以來,我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活著。
打從我有自己的認知時,我就覺得這個世界有些奇妙,明明自己應該像個孩子一樣玩鬧哭泣,可我卻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不對,所以我拒絕哭泣更拒絕溝通,但同時我又找不出解答,於是,我只能把錯怪在那拋棄我們的父親身上,加上媽媽也總是說爸爸欺騙她,所以,我把自己的不幸與怪異,全算在那個總是帶著笑容的父親身上。
或許是因為自己總是詛咒他,又或許是他的報應突然來了,我在國中畢業的時候,得到了有關他已經死掉的消息,為此,我那許久未變過的嘴角,很自然地微微上揚,而更讓我感到開心的是,我得到了原本屬於他的一切,雖然我不知道擁有這些能夠幹嘛,但至少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沒人敢再將自己給丟掉,因為從現在開始,我將主宰這一切。
只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心空空的,那種感覺就像,曾經有過一個無比龐大的東西待過,然後它又悄悄地離去,結果只剩下被撐大的心,孤伶伶的待在原地感受寂寞,所以,為了排解寂寞,我開始談戀愛,同時開始殺人,但是,每當自己的ㄧ段戀情過去,每當自己殺了一個人,那寂寞的感覺總是成倍的席捲而來,於是,我終於開始感到害怕,我發現自己是一個沒有愛的人,我更發現自己是一個沒有情感的人,要不然自己怎麼會一直得不到快樂?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zJiQ6dj87
難道自己曾經犯過什麼大錯,所以上天才要剝奪自己獲取快樂的權利嗎?
直到,那個叫朱情的女人抱了一個孩子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長時間寂寞的心情才總算得到緩解,但同時,自己寂寞的感覺更加真實了,真的每當我一個人看著孩子時,我眼裡的淚水總是一滴滴的掉落。
我甚至不斷反問自己,這真是我所想要的嗎?
孩子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長大,速度快到讓我懷疑,是否有人對我的人生按下了加速按鈕,因為,我發覺自己就像是對生活已經沒有了重心那樣,天天只懂得睜眼閉眼,就連人我都不想再殺了,只管讓他們想辦法還賭債,同時,我對自己的這種狀態有種簡單的認知,那就是我已經活夠了。
滿五十歲的那一天,我沒有告訴家人自己要去哪,我更沒讓他們為我舉辦慶生活動,因為,我決定找一個地方自殺,反正,連家的一切自己早就安排好,所以,我想沒什麼比死亡更值得我追求的。
大智山是唯一能夠讓自己輕鬆尋死的地方,因為,自己只要將車往懸崖邊開就解決了,所以,我一路往大智山的方向開去,同時我開始回想著這段人生,果然,自己的這一生,真的過得比一個正常人還要不如,畢竟,我少了奮鬥的那一顆心,少了能夠因為愛情而閃耀的那顆星。
「如果,有來生的話,我希望我能擁有一個正常人的心,一顆能夠愛人的心,一段至死不渝的愛情……」
連致恩說完他的話後,他就高速的往大智山懸崖邊開,而他也在衝破柵欄後摔落山谷,好在那山下有一棵大樹做緩衝,所以,他並沒有死亡,只是,他也渾身是傷。
一棵大樹:「操!我沒惹你耶!都長在這裡了還能被撞……真是夠了!」
在連致恩昏迷接受治療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夢,但與其說是一場夢,他更加認為,那是另一個連致恩的人生,一個同樣悲傷但卻也幸福的人生,一個像是在別的多重宇宙中地其中一個連致恩的人生,雖然在那宇宙中,自己從來沒辦法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但他的心卻很踏實,因為,他有一個好兄弟總是陪在他左右,直到他最後死在自己的面前,直到看見他那群像是解脫後兒女的表情後,他很憤怒,他很想將躺在冰櫃裡的他給搖醒,可就在那宇宙裡的連致恩同樣開車前往大智山後,畫面卻突然戛然而止,而我也從那場夢境中甦醒了過來。
「爸爸,你為什麼要想不開?」
看著跪在病床旁的兒女,連致恩虛弱地問:「我沒什麼做到父親的義務,你們為什麼要難過?」
「雖然爸爸總是沉默不語,但我們都知道,爸爸其實一直都有在在意我們,何況,你是我們最重要的親人,所以,不要就這麼離開我們好嗎?連亦,過來和爺爺說說話!」
看著那小肉球般的孩子,我那總時落寞的心,稍微有那麼好了點,因為,我能從他身上看見小王大輔的影子。
也許是因為家人的孝順,也許是看見那夢中王大輔兒女的不孝順,在這一段住院的時間裡,我的心境有點兒不同,但我卻說不上是哪種不同,所以,我基於那萌生出來的好奇心,我讓連亦的父母去幫我調查下那自高中就沒見過的同學,王大輔。
看著幾張紙上的紀錄,我先是驚訝那與那夢境中的相同,但更多是對他高中之後的人生感到惆悵,同時在心中不斷地想著,他會不會根本早就已經忘記我了?畢竟,自己並沒有像那夢境那般走近他的人生,所以,他還會記得自己這麼一個同學嗎?
兩條不一樣的道路,哪怕從心開始,也不可能會走到最後吧……
要是那場夢境就真的只是一場夢境呢?
於是,在將連家丟給自己的兒女後,我偷偷的跑去王大輔所在的城市,雖然連亦不懂我為什麼總是要看那個那個男的跑步,但他還是乖乖地待在我的身邊,直到連亦終於開始覺得無聊,他才用肥胖的小手偷偷的對王大輔揮手。
「有什麼事嗎?」
王大輔簡單的一句話,就讓我那像是久違沒跳動的心臟,劇烈的跳了好幾下下,於是,我連忙將帽子給壓低,更是將大陽眼鏡給帶好,同時拉著那想和王大輔說話的連亦離開,因為,自己都已經這把年紀了,哪怕他已經離婚,我和他之間也不可能,何況,這並不是那場夢,這是屬於我的現實,一個從沒參與過他人生的現實。
「爺爺,為什麼要天天來看他?他是誰?」
「他上輩子和爺爺是兄弟,但他這輩子忘記我了,所以,我們不要打擾人家!」
「那我上輩子是什麼爺爺知道嗎?」
「當然知道,你上輩子是石頭,所以這輩子才會生出你這猴子,不,是小豬!」
「我才不是小豬!我是連亦,我是你的孫子!」
「走吧,我們回去吧!」
「那我們明天還來嗎?」
「不了,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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