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光現世，狗糧漫天》 - 當小霸王愛上資優生

我從來就不被我的父母歡迎。

他倆很久前就已經情感破裂，我只是一個意外，甚至是一個錯誤，而這個錯誤他們都不想接手，他們近乎共同放棄了我，他們只會給錢讓女傭照顧我，甚至委托律師成為我的監護人。

有這樣的父母使我認為有權憎恨全世界，有權欺負任何人，加上我的父母真的很有錢，請的律師又真的很本事，我在校犯任何錯他們都有本事替我擺平，我就肆無忌憚的作弄他人，玩弄老師，務求令所有人都生氣，因為我不高興，就要所有人也雞飛狗走！

我在初中時在學校簡直是橫行無忌，直至中四那一年，我遇上了一個女生。

我很記得那天是九月一日，那個校長總是會在開學日作長篇大論的講話，簡直是最佳的催眠曲，我也如常的睡在三張椅子上，這個也蠻舒服的，因為可以完全躺下，雖然有些老師認為我很囂張。

這天，我睡得很沉，隱隱約約地聽到人有說：「椅子是用來坐，不是用來睡的。」

我懶理那人的叫喚，我很想睡呀！

忽然，我整個人失平衡的倒在地上。

我整個人也醒來，怒道：「誰弄醒我？」

一個女生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她冷笑一聲：「是我踢跌你的椅子，因為椅子是用來坐的，不是用來睡。」

我立刻站起身來，想發揮一下惡霸本色，沒想到那個女生拿著椅子就走，完全不理睬我，我竟然吃了一個悶虧，這從來沒有試過。

我以為那次只是一個意外，沒想到那個女生有如厲鬼般纏著我。

翌日，學校就如常上課，我被編入4A班，我一進課室，所有同學的眼裡也浮現了恐懼，這很好，這代表我以後可以在班房為所欲為，我刻意的坐進最後一排的角落，這裡近窗口，老師又看不到，簡直是睡覺的好地點，真的太適合我，我一坐下，就昏昏欲睡，隱隱約約之間好像聽到：「李清是轉校生，如果她有需要，請同學盡量幫助她…」

這些話真的很沉悶，我還是繼續睡，即使我身邊好像出現腳步聲，我也照睡，老師行過來又如何，他敢罵我嗎？不怕被我律師監護人投訴嗎？我很安心的和周公下棋，直至一聲聲有節奏的叩桌聲在我的耳邊響起，越來越急促，越來越響，我終忍不住張開眼睛。

我轉過頭望去，咦！有人坐在我旁邊，更叩我的桌子，這人吃了豹子膽嗎？

我怒道：「你敢叩我的桌子！」

那人回道：「你敢在課堂上睡覺，我為什麼不敢敲你的桌子呀？」

這把聲我好像在那裡聽過，我再仔細看著那人，這人很面熟，她眼裡的有著挑釁，這個不就是之前害我跌倒的女生嗎？

我的火氣不禁上揚，從來沒有人敢惹火我，家裡所有僕人對著我總是小心翼翼，學校更不用說，連校長也對我好聲好氣，這個女生憑什麼一而再挑釁我。

我用力拍桌子，怒道：「道歉！」

那個女生竟然微微一笑：「好呀！」

我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這個女生不是很兇嗎？怎會突然柔順起來，沒想到女生第二句話差點氣死我。

那個女生輕柔的說：「你的道歉我接受，小朋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以後不要在上課時睡覺呀！姊姊，就原諒你這一次啦！」

我真的沒想到有人真的敢當我是猴子般耍弄，從來就只有我欺負人，哼！敢惹我，她就要付出代價。

我之所以人見人怕，是因為我不怕用武力，我不用打人，只要推翻桌椅，打破玻璃，就夠那群膽小鬼嚇破膽，我一起手就把自己的桌子翻倒，以為旁邊的女生會很驚恐的看著我，沒想到她只是搖搖頭。

「只是這樣呀！你做這種無聊事，配得起你小霸王的稱號嗎？」

我望著她輕挑的神情，揚起手揮向她的臉蛋，我沒有打算打傷她，只是打算嚇嚇她，沒想到她完全不避開，我的手卻停在她的臉蛋前，不上不下的。

她輕聲說：「我就在這裡，你敢打嗎？」

我好像有種被看穿的難堪，我所謂的欺負是以不傷人作前提，我習武不是為了傷人，我只是想其他人不煩我，不要阻著我睡覺，這個女生為什麼這麼難纏？她真的不怕我打落她的牙齒嗎？

她微微一笑：「看來你是不敢了，趙誠同學，既然這樣，你就不要再睡覺，你的打呼聲阻住我上課。」

我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落了下風，恐嚇不成，就服個軟。

「你可以去坐別的座位，中四生可以自由選擇座位的。」

那個女生點點頭。

「好像是，你又說得對呀！」

之後她又說：「但是我不想換，我喜歡有窗子的座位。」

我站起身，然後說：「好的，你喜歡有窗的座位，我的座位讓給你，我去坐別的。」

這個女生簡直是我的剋星。

第一次的對峙以我完全慘敗告終。

幸好上課從來就不是我愛做的事，足球隊才是我乖乖來到學校的原因。

我升中後就愛上足球這運動，我雖然很愛欺負同學，但是從來不會欺負隊友，對我來說隊友是伙伴，也是有共同興趣的朋友，我天天上學也是為在學校的運動場上踢球，和隊友練習，之後參加比賽，沒想到那個女生連最神聖的領域也要霸佔。

我竟然看到那個女生站在教練身旁，教練還說：「我覺得你們的球技雖好，但是戰術理論卻很不足，這位是李清同學，她在舊校為足球隊提供了不少戰術意見，而她願意加入我們足球隊作助手，大家拍手歡迎吧！」

全場是靜悄悄的。

所有男孩都覺得一個女生懂什麼足球戰術。

直至那個女生說：「我以前就讀的學校是陳宏中學，即是入你們四球那間學校。」

所有人的臉色開始變了，或許我也是，因為這間學校總能一再打敗我們，對著它我們毫無還手的能力。

李清嚴肅地說：「你們輸是因為你們只懂進攻，失球的時候卻不懂走動，杜絕防守漏洞，你們想進級，難過登天。」

我想反駁，但是對上李清自傲的目光，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到。

李清的到來真的提升了我們足球隊的實力，她成為了足球隊不可或缺的一員，然而我和她總是不對盤的，她說要去東，我總是要向西，例如此刻她要我不要再進攻，我很理直氣壯地反駁：「比賽總是進球越多越好，你怎能叫我留手呢！」

她向來從容的臉上有一絲緊張，她焦躁地說：「你已入了三重工業四球，這場比實我們已是贏定，你再入多他們幾球，只會惹怒他們，他們出了名喜歡粗野攔截，你可能會受傷的，到時我們得不償失。」

我又怎會理會她的建議呢！我喜愛入球的感覺，更愛看她發怒的樣子，所以下半場我再入多三重工業四球，當我準備再入多一球時，三重工業的人竟然從後攔截，更刻意踩上我的腳跟，我痛得尖叫著，我痛得眼前一片朦朧，只看見李清在遠處走過來，一臉焦慮地問：「你沒事嗎？」

之後我眼前一黑，就昏過去。

我再度醒來已是在醫院，醫生更說我要躺床三個月，我覺得簡直是世界未日，不能踢球，不能上學，缺席三個月，學校更有可能留我級，我怎會這麼倒霉！

那個李清有來探病，也被我罵走，不是她有什麼錯，而是我生氣她真的說對了，對方會粗暴攔截，是因為我不聽她的指令，才要躺在醫院。

出奇地，我發她脾氣，她卻沒有反駁我，只是靜靜地離去，我的心卻更難受，覺得自己就像野蠻人，把氣發在無辜的人身上。

我住院的時間很長，漸漸沒有同學來探望我，這天，我的律師對我說我的父母很忙，沒時間來探望我，醫藥費他們會負責，我忍不住大叫：「我是他們的兒子，不是貨物，不是給了錢就可以什麼都不用管，我是個人呀！」

那個律師只是冷漠地說：「我會和他們說你的訴求。」

就在這刻，我才發現病房門口站著一個人，一個我不想見的人-李清。

律師很快就離去，留下李清和我。

李清帶著幾個文件夾過來，她對我說：「班主任知道你是為校受傷，他說如果你追到進度，不用你留級，他要我和你補習。」

我覺得自己最狼狽的一面都是讓李清見到，我惱羞成怒地說：「不溫習了，由得我留級，反正我變成爛泥也沒有人覺得可惜。」

李清卻溫柔地看著我，然後說：「沒有人愛你，你更要愛你自己，讓那些人知道你沒有他們會活得更好！」

這個李清原來也可以很溫柔呀！

沒想到所謂的溫柔只是我的幻覺，她鞭策我溫書的狠勁簡直可以媲美史太林。

「你這題數學題錯了，重做！」

「英文生字不夠熟練，抄五十次！」

「中國語文的篇章不熟，背十次！」

我是個病人，為什麼要受這種非人待遇，最慘的是我在病床上不可以逃跑，天天聽她講課，根本無路可走。

看著她認真的臉，我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其實我也可以發脾氣不溫習，但是這間醫院其實離她的住處很遠，來回要兩小時，她天天和我這樣溫習，最辛苦的人是她，我怎樣爛泥，也要付出些努力吧！

我一出院，就要考試，竟然考得還不錯。

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事實上我真的欠了李清人情，故我特意請她吃飯當還人情。

我帶她到酒店吃自助餐，發現她的吃相真的很優雅，而我首次發現她原來也算是一個美人，和她談天亦很愉快，她可以和我聊足球，雖然有時會聊學業，但是她說的話總不會令我討厭，反而會引起我學習的興趣。

之後，我總是和她吃飯。

再之後是所有人都誤會我喜歡她。

再再之後是所有人也說我們是趙志誠和李清照。

然而，我不喜歡這個稱呼，就好像嘲笑我永遠不如她，就像趙志誠永遠不如李清照一樣。

越是接近會考，我的心情就越煩躁。

李清的成績很好，但是我……只能算是平平，萬一不夠分升中六，我和她不是要分開嗎？我……難得有個伴、我難得有個可以談天的朋友、我難得有個關心我的人，我不想和她分開，然而，就算我現在發奮，我追得到進度嗎？

眨眼間，就到會考，我也考了好幾科，即是未放榜，我也明白自己應該是升學的無望，而李清是一貫從容的樣子，她一定是很有信心，今天，她要應考中國文學，而我卻沒有報讀，卻和她一起吃早餐，只想見多她幾面。

李清看著我，笑笑的問：「你最近很怪呀！」

「怎怪呀！我很正常。」

「正常的人不會常常……唉！」

李清刻意扮我嘆氣的模樣，這樣的她更可愛，也令我更捨不得。

我看看錶，連忙催促：「快進考場啦！不然會遲到。」

「你太緊張了，還有半小時。」

就在這時，一個惡形惡相的男生走到我們的桌子旁邊，大聲的說：「你就是趙誠，要我學校吞八蛋的那個男生。」

這不就是三重工業的學生，一看到他們我就生氣，如不是他們我怎會躺三個月醫院，使足球隊最後晉級無望，我立刻嘲諷：「是呀！我不像你的學校只懂用拳腳踢球。」

那個男生竟然二話不說就向我出拳，我的身手就是好，一掌就把他打倒，可惜的是他不止一個人，另一個同伴從後用玻璃樽襲擊我，我的頭很昏，其他人一擁而上，對著我拳打腳踢，李清大聲叫道：「我已報了警，你們不走就等著坐牢啦！」

其他人一聽到有警察立刻就走，李清上前擁著我，雖然我的頭很痛，但是我仍記得她要考試。

「快走啦！你要……考試……」

李清只是流著淚不說話。

我肆意挑釁別人的結果由李清承擔，她的會考證書出現了ABS這個字眼，即是缺席考試。

因為我，她沒有辦法升上中六，而她決定去台灣升學。

我很愧疚，愧疚到不敢再見到她，所有有關她的消息，我也是從別的同學口中得知的，我更知道她今天要去台灣了。

這天我特意回到中學，就是回憶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她和我商討足球理論。

她教我數學題。

她和我分擔心中的哀傷。

我不捨得她，但是她和我再一起，對她有什麼好處，我除了連累她，什麼都給不到她。

我站在以前的班房默默垂淚，正好遇上班主任。

班主任溫聲問：「還在意李清的事嗎？」

我忍不住說：「我很對不起她。」

接著我再問：「為什麼當初你會要她和我補習？」

班主任皺起眉頭，神情驚詫，反問：「我沒有叫李清這樣做，是她和你說嗎？」

我連忙衝了出去，直奔到機場，我真想知道為什麼當初李清要幫他，那時我明明對她沒有好臉色，為什麼？我一定要問清楚。我來到了機場，即使是人頭湧湧，我仍是找到李清，她正和她的爸爸道別。

她的爸爸對她說：「其實你不需要去台灣，你可以重讀一年，然後……」

李清打斷父親。

「我現在去台灣讀大學，四年後就有大學學位，在香港，我要再考兩個試才能讀大學，萬一失手，就讀不成了，還是去台灣吧！」

我一聽到這話，忍不住大叫：「我反對。」

李清看著我，有些愣然。3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VIpD5J23

「你反對什麼？我去讀又不是你去讀。」

李清的父親特意走開，讓我可以和李清單獨說話。

我沒有反駁她的話，只是問：「當初你為什麼來醫院看我？明明不是老師吩咐你，但是你…」

李清只是苦笑。

「原來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

看著她哀戚的臉孔，我竟然有種熟悉感，忽然，我記起一段往事。

那次我去香港島那邊比賽，因為我起床遲了，錯過了集合時間，我只好自己乘車去場地，教練卻不准我出場，我只好自己個回家，無意中經過一個墳場，卻見到一個女孩站一個墓碑前痛哭，她哭得很傷心，她的背影很孤單，她令我想起我自己，其實我也是獨個兒一個，沒有人關心，即使流淚，我也是獨個兒流。

我看著那個背影出神，沒多久，天卻下著大雨，那個女孩竟然仍站在墓碑前，完全沒有想過要走，我撐著傘，看著她全身濕透了。

我做了一個很白目的舉動，為一個陌生的女孩打傘，我看著哭得狼狽的她，柔聲說：「回家吧！」

那個女孩已是哭得連聲也啞了，她低沉的說：「在家我不能哭，我不想我父親看見我的眼淚。」

「那你哭吧！我替你撐傘。」

那個女孩就真的站在雨中哭了兩小時。

一個像火又像冰的女孩，我怎會忘記？除了李清，又有誰那麼特別呢？

我不禁問：「你特意來找我？」

李清微微一笑：「那時候是我人生中最低潮的日子，我母親遇上交通意外，她…離開得太突然，我不能接受，你替我打傘，令我覺得這個世界仍是很溫暖。」

「認識了我後，你應是很失望？」

「不！我只是覺得你不快樂。」

我和她就這樣凝望著。

我懇求：「不要走。」

李清苦笑：「我有我的責任，從小我就是一個自律的人，我要按計劃完成我的目標，我……」

我終忍不住說出我的心聲：「但是愛情不能按計劃的，我喜歡你，我一直都不敢承認，因為你太優秀，你太好，而我…我覺得我的喜歡對你來說會是一種冒犯，然而，你也喜歡我，為什麼你不能留下來？」

「如果你真的喜歡我，你會等我回來。」

「真正喜歡一個人，又怎捨得她離開自己？李清，你不是教我一句詩嗎？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你的心上人離開，你只會不停的想著他，求你，不要令我受這種折磨，世上最難過的不就是相思嗎？」

李清沒有回應我，只是悄悄地離開。

我的淚不禁流下來，如果我早些表白，是不是她就不會走呢！

我合上眼，成受著心的刺痛，忽然有人拍我的肩膀。

我張開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和手帕。

「擦乾眼淚吧！男人不能哭，要堅強些。」

我看著李清臉紅紅的樣子，然後她尷尬地說：「我和我父親商量過，決定在香港重讀一年，真的讀不成，我才去台灣，我是因為父親不捨得我，我才……留在香港，我……才不是因為……你！」

我還未等她說完，已擁著她高聲歡呼。

此刻我看著桌面上的我和她的合照，已是沒有工作的心情，剛好這個時候，李清走進來。

「請問趙會計師完成工作沒有？聽說某人的女兒很想和她的父親看超人特攻隊，某人有空嗎？」

那次我留下她，李清當然成為我的女朋友，為了可以配得起她，我也努力讀書，並成為會計師。事業有成後，我們結婚，更生了一個女兒，因為她，我才可以擁有一個家，知道什麼是溫暖。

我笑笑道：「好吧！我明天才完成工作吧！反正還有時間。」

李清坐在我的大腿上，質問：「你又發夢吧？不然，不會完成不了工作！」

「是呀！想著你，想著如果你不留下來我會怎樣！」

李清依偎著我，柔聲說：「我已留下來，你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你知道我…」

李清從來也不會說愛這個字眼，但是我就是知道。

這時女兒也衝了進來，擁著我們。

我知道我已擁著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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