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深淵 - 045章醫院（十一）

「『巴士』的意思，是我們所有人都因為不同原因坐上了同一輛巴士，途中出了意外，因為『異常』的緣故，一起進入了彌留期，而這個彌留期是互相連結在一起的。」

林浩的語速十分快，王楚只能勉強跟上。

「『雨』和『山』，多半代表巴士是在大雨中，被山泥傾瀉埋住了。那三人在死前想起來的，就是我們在現實被困在巴士裡面，那種呼吸困難的狀態，也同樣印證了這一點。」

事實上，林浩目前感到的寒冷和呼吸困難，應該就是在他「意識到」之後，反映出來了自己在現實的狀態。

「可能，是根據座位的不同，或是身體當時的狀況，現實中最先撐不住的人就會收到死亡通知書，這時候醫院裡的『自己』就會開始和現實同步，這是最後，也是唯一的機會……」

「他們想起來的，不是自己已經死了，而是再不離開醫院的話，還不能從彌留之際及時醒過來的話，等待我們的，就會是再也無法離開的結局。」

林浩有大約七成把握，「醫院」是他們在彌留之際身體本能的提醒，再加上「異域」的作用而產生出來的。

而那些詭異的黑霧人型，作用明顯是要盡可能將他們留下來，要麼在病房裡直至收到死亡通知書等死，要麼走出去被發現並被殺死。

死在「醫院」裡面，多半就會就此成為「異域」的糧食。

如此一來，離開的辦法就只有一個……

林浩抬頭，看到王楚在聽完自己的一段話後，臉上也開始顯得有些發紫，呼吸變得急促。

和他一樣，一旦「意識到」就產生了對應的生理反應。

不過，

光是這樣的話，

還不夠……

林浩一把翻開寫著王楚名字的住院證明，將其湊到王楚的眼皮子底下。

看見自己的住院證明、以及「意識到」，女青年和林浩分別做了其中一項，並沒有導致死亡通知書的出現。

但是，如果兩項條件同時滿足了呢？

林浩剛才就在想，從德倫對檔案室的描述來分析，鬍鬚男更像是看完住院證明後，突然陷入瘋狂跑離現場的。

那麼，

有沒有可能，

他是因為某種理由先「意識到」，再看見自己的住院證明呢？

林浩不能完全確定這一點，但是現在就只能賭，去賭死亡通知書可以因為人為因素提早出現。

他注視著王楚的反應，半點細節都不願意錯過。

兩三秒不到，王楚的瞳孔便變得渙散，神情也開始顯得恍惚。

就在這個時候，在住院證明的上面，憑空出現了一張紙，赫然是王楚的死亡通知書！

賭對了！

林浩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他將死亡通知書塞進了王楚懷裡，對著不遠處看著這邊的德倫用力地點了點頭。

德倫馬上彈了下響指，密封的感覺瞬間消失。

王楚的聲音也在同時響了起來：

「……死……離開…」

「讓他跑，不要阻止！」林浩對德倫喊道，制止了對方正要抓向王楚肩膀的動作：

「生路就在他身上，跟在他後面。」

事已至此，已沒甚麼好猶豫的了，林浩捂著胸口，咳嗽著一個箭步，他別無選擇，跟隨在已經無法與人交流的王楚身後。

德倫也仿佛明白了甚麼，招呼眾人一同跟上。

「我們都檢查過，整個醫院都被屏障包圍，門和窗戶都無法通過正常手段打開。」林浩大概解釋了一下：

「假設這是一個特殊空間，只有收到死亡通知書的人與現實的聯繫最深，可以看到我們看不見的『出口』，也就是『現實』和『醫院』的連接點。」

林浩很清楚記得，鬍鬚男和莫文芝奔跑的方向是不一樣的，這就意味著兩個可能性。

第一，連接現實的「節點」是會變化的，每次收到通知書的人，看到的「出口」都是不一樣的。

第二，每個人都有獨屬於自己的「出口」，收到通知書後才能夠看清楚在哪。

林浩認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門」後的「異域」不至於具備如此無解的規則。

而且，這也與他推理出來的另一點存在矛盾……

收到通知書後雖說看得見「出口」，但是無法交流，更會因為窒息感而越跑越慢，在這種狀態下，根本沒辦法逃離黑霧人型的追殺。

所以，活下來的關鍵是……同伴的存在。

不論是架著對方跑也好，還是找工具抵抗黑霧人型也好，反正就是盡可能拖延直至收到通知單的人到達「出口」。

這就是生路所在。

如果只剩下一個人就只能等死；

更甚者，如果沒有調查員的存在，一般人至少要五個以上，就地取材找些鐵架鐵床等的工具，才能勉強拖延一下黑霧人型。

換句話說，一旦人數少於五人還不懂得團結，那麼基本上就是死定了。

當然，林浩和德倫本身具備特殊性，所以才會做出集合幸存者之類的舉動，換個人來根本不會有這樣的意識。

普通人若是進入這樣的「異域」，基本上肯定是活不下來的，這就是異域物品的危險性。

幸好，無論多麼複雜並難以理解也好，「異域」終究是具備規則的。

結合目前已知的所有線索，林浩認為，自己的推測已經非常接近這個「異域」的規則。

不過，他暫時沒向德倫詳細解釋，以防對方陷入和自己一樣的狀態，到時候戰鬥力就真的是一減再減了。

這個時候，四周都傳來了赤腳踩地的聲響，當然還有嘶啞有若野獸一般的低吼。

前面一個拐角處，突然冒出了一個黑霧人型，向著這邊快速跑了過來。

林浩一手按在前方王楚的肩膀上，把他稍微推開一點，另一手持著「嘶嘯」猛地扣動了扳機。

砰！

子彈鑽入黑霧人型眼眶，黑霧混雜血液噴灑而出，它直接倒了下來。

林浩挑了挑眉，這下純粹是運氣，他也沒想到能一槍命中，直接爆頭。

按下槍膛一甩一倒，彈殼「叮噹」一聲落地。

眾人穿過一條長走廊，沒想到，當他們轉過前方的走廊拐角後，其眼前又出現了一個黑霧人型。

啪！

熟悉的彈指聲響起，伴隨而來的，是德倫獨特的低沉嗓音：

「封禁。」

黑霧人型的腳步頓時停滯住了，雙手猛地拍打，卻在半空中發出沉悶的響聲，似是被無形的牆壁所困。

看起來，德倫這一次並沒有禁錮聲音，而是將黑霧人型整個身體都限制了在原地。

眾人紛紛從黑霧人型身邊經過，順利通過了一條單向通道，順勢進入了樓梯口，一直往上，最終到達了三樓。

眾人一個接一個離開樓梯，跑在人群最後的柳玉剛踏過最後一級樓梯，便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卻是一個黑霧人型順著樓梯跑來，在下方躍起並且伸出手，抓住了柳玉剛剛跑離樓梯級的那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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