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小淨怒吼,張開自己枯骨般的雙掌,逼到詩堯面前,「妳說,哪裡有戒指?說啊!」
旁邊的袁毅城開口了,「我整個晚上都在跟前巿長通越洋電話,他說他女兒車禍之後,他非常後悔,就去向小三把戒指討回來,在喪禮的時候戴在女兒手上,他也因此和小三分手。所以戒指確實是在小淨手上。」
「爸爸……把戒指給了我?」
小淨呆了一下,再看自己的雙手,仍然什麼都沒看到。
「哪有戒指?你騙我!」
「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前巿長是在女兒入殮的時候將戒指戴上,喪禮瞻仰遺容的時候戒指還在,封棺的時候戒指居然不見了。那時前巿長以為是在場賓客或葬儀社的人偷走戒指,他不想鬧大,只好拜託警方私下調查,卻查不出結果,不了了之。」
其他人也聽得糊里糊塗。袁毅城和前巿長通完電話後,只告訴他們戒指已經回到小淨手上,卻沒提到喪禮上的插曲。
小淨尖聲說:「他們當然抓不到小偷!一定是那個女人混進喪禮,把戒指從我手上拿走了!」
袁毅城搖頭,「前巿長檢查過戒指失蹤前後的監視錄影,根本沒人接近小淨的棺木。唯一的解釋,就是戒指自己跑掉了。」
蘇天行的下巴差點掉下來,「這什麼答案?老師你是白痴嗎?」
然而詩堯最在意的並不是袁毅城奇怪的結論,而是他一直用「小淨」稱呼巿長千金,卻不是稱呼「妳」,小淨不就在他眼前嗎?
小淨眼中噴火,「你拿我當傻瓜是嗎?」
「天地良心,我絕對沒拿妳當傻瓜,只是拿妳當沒讀書的文盲而已。至於蘇天行,我已經懶得嗆你了。」
袁毅城冷冷地繼續說:「搜神記裡有提到:『物老則怪』。歷史悠久又常常跟人類接觸的物品,很容易變成付喪神。那枚金戒指是小淨母親娘家的傳家寶,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而且一直戴在每一任女主人的手指上,原本靈氣就很強。當前巿長把戒指戴在小淨手上時,戒指吸收了小淨死前的強烈怨念,瞬間變成付喪神,誤認為自己是小淨的鬼魂,對戒指產生強烈的執念,離開了小淨的身體,開始利用男人去找戒指。因為一直找不到,妖怪的怨念越來越重,也越來越瘋狂,到現在還搞不清楚自己的真實身分。」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小淨身上。搞了半天,她自己就是戒指?
「小淨」瞪大了眼,不斷搖頭。
「你胡說!我是小淨,不是什麼付喪神,我是小淨!貨真價實的林敏淨!」
「是嗎?」袁毅城拿出一個強力手電筒朝她照射,照理光圈應該會穿透她,頂多在地上留下一個模糊的影子,但是在廣場地面卻出現一個黑影,黑影中間有兩個透光的字,但字形扭曲很難懂。
「呃,這是……『上』跟什麼?」蘇天行努力解讀還是看不懂。
「『上邪』。」詩堯回答:「是小篆的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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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袁毅城說:「這枚戒指上面用小篆鏤空刻了『上邪』兩個字,也就是戒指的名字。」
蘇天行插嘴:「這名字也太詭異了吧?做戒指的人一定精神有問題!」
這話一出,他發現袁毅城的嘴角在抽搐,易商禹和劉德禎用不屑的眼光看著他,而詩堯的眼中則充滿憐憫。
「蘇同學,《上邪》是一首古代情詩的名字,麻煩你補充一下常識。」袁毅城善良地指出他的錯誤後,又轉向那迷失的靈魂。「妳還有什麼話好說?」
「小淨」全身發抖,「不對,不對,是你作假,那隻手電筒有問題……」
袁毅城大喝一聲:「不要再嘴硬了!」
「小淨」不由自主地全身一震,彷彿眼前的袁毅城比她可怕百倍。
「看好了!」
袁毅城用手機秀出一張照片,是躺在棺木裡的林敏淨。她被白色玫瑰包圍,表情看起來很安祥,彷彿在沈睡。她雙手交疊在胸前,而右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精美的金戒指。
「林巿長為了懺悔,特地把戒指要回來還給小淨,如果不是妳擅自亂跑,小淨在天之靈,一定早就原諒了父親,怎麼可能鬧出這麼多事?妳一直把別人的怨念當成自己的,連怨恨的理由就是自己本身還不知道,妳不覺得很可笑嗎?」
「我……我……我……」
「小淨」呆呆地看著照片中的林敏淨和她手上的戒指,忽然跪倒在地上,淚流滿面。
「小淨……小淨死了……她小時候常常把我拿在手上把玩,說以後要當我的主人……但是她卻先走了……剩下我一個人……」
「看來是清醒了。」易商禹冷冷地說:「妳還有臉哭?為了這種無聊的理由害死那麼多無辜的路人,還不趕快償命?」
「商禹,不用這麼兇吧?」詩堯於心不忍,「上邪也挺無辜的,如果不是因為小淨的父親把她送給情婦,她也不會變這樣。而且她在小淨過世之前也沒做什麼壞事啊。現在她已經醒悟了,就原諒她吧。」
「哪有可能說原諒就原諒?三條人命欸!」
上邪原本低頭啜泣,聽到這話,猛然抬頭,冰冷的眼神讓眾人都心裡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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