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日常》 - 衣櫃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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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衣櫃

墨言

Oct 3, 2023

135

5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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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曉得各位有沒有過這樣的經歷。

　　家裡的某個地方，擺放著某樣東西，可能是除濕盒，可能是蟑螂藥；或者某個區域的白色牆面上有幾塊污漬；或者是床頭櫃上的灰塵、天花板角落的蜘蛛網……

　　某一天的某個時刻，你突然意識到，

　　原來這裡有這個東西啊。

　　但，這個東西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呢？出現多久了呢？是誰把它放在這裡的呢？

　　你一點印象都沒有。

　　雖然這東西一直都在，你也每天都能看到它，但就是因為它一直都在，它的存在已經變成你日常所見的風景，所以你反而對它視而不見。

　　就好像，它理所當然就應該放在那邊一樣。

　　最近天氣變涼，到了該換季的時候。

　　我的衣物說多也不算多，不管夏裝冬裝，一律都用衣架掛在衣櫃裡，並不會因為要換季的關係，就把過季的衣物打包在收縮袋裡，所以其實我也不需要特別去整理。

　　但，有時候就是一個心血來潮，我打開衣櫃的門，想要看看能不能淘汰一些舊衣，再去添購一些新衣。

　　我翻著衣櫃裡的衣服，翻著翻著，就突然意識到，它坐在裡面。

　　它是一具乾屍。

　　它就坐在衣櫃最裡面的角落，以一種很愜意的姿態坐著，好像衣櫃就是它家一樣。

　　衣櫃裡空間充足，它整個人坐在裡面看起來一點都不擁擠，甚至還挺舒適。平常它的上半身就被遮擋在吊掛著的衣服後面，所以其實坐在衣櫃裡也並不是那麼的顯眼。

　　我的衣櫃是那種相當老式的、佔滿整個牆面的大衣櫃，好像是依照牆面訂製的，從地板到天花板這段範圍都有收納的空間，其實相當好用，就是樣式舊了點。

　　但樣式什麼的我一點都不在乎，衣櫃舊，我也不新，我今年都六十歲了，是個老頭，我本身也比衣櫃新不到哪去，再說這個樣式我也早就看習慣了。

　　話說回來，這具乾屍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坐在那裡的？

　　它的背靠在衣櫃側邊，姿勢相當優雅地坐著，但可能是經過太多年了，臉部已經嚴重凹陷，空洞的眼窩裡面沒有眼珠，毛髮也相當稀疏，微張的嘴巴裡倒是露出了整齊劃一的牙齒。它整個人的皮膚呈現蠟黃色，肌肉也因為失去水份而收縮，看起來好像皮包骨一樣。它身上一絲不掛，因此可以辨認出是位男性。

　　但是為什麼沒有腐爛？

　　是有進行過什麼防腐工程嗎？

　　總之，它就好像那種放在博物館裡面展覽的古屍，什麼千年木乃伊之類的。

　　我們家以前是開博物館的嗎？這具乾屍是哪朝哪代的皇帝什麼的嗎？

　　我偏頭想了想，好像不記得我們家曾經有過這麼輝煌的過去，什麼開博物館，根本沒那回事，我爸就是個賣菜的，我媽就是個傳統家庭主婦。

　　雖然說這棟房子裡也曾經住著三代同堂的大家庭，但是上至爺爺奶奶，下至我和哥哥姊姊，沒有任何人可以跟乾屍或者博物館之類的東西扯上關係。

　　所以到底是誰把它放在我衣櫃裡的？

　　而且為什麼我到現在才發現它？

　　這棟房子是爺爺留下的財產，我就是在這裡出生的，我在這棟房子裡住了一輩子，到現在為止，住了六十年了，這六十年來，我每天都會打開衣櫃拿衣服，卻從來沒有意識到，我的衣櫃裡有一具乾屍。

　　但是現在意識到這件事，雖然知道衣櫃裡有具屍體是件乖乖不得了的大事，我也並不覺得這一切跟平常有什麼不同。

　　我應該要感到很恐怖才對，但是沒有，我的心情一如往常地平靜。

　　因為從我有記憶以來，它就一直坐在那裡，在我牙牙學語、對世界還充滿新鮮好奇的幼兒時代，它就一直都在了。

　　小時候跟哥哥姊姊玩躲貓貓，也曾躲進衣櫃裡，小小的身體也曾緊緊依偎著這具乾屍，但當時我就覺得，它只是家裡的一個物品而已，就跟其它所有物品一樣，就只是一個物品而已。

　　它的存在，就是我日常生活中的一部份，所以六十年來，我一直對它視而不見。

　　就好像它本來就應該要坐在那邊一樣。

　　我站在衣櫃前看著它，看了好一會兒，一邊想著，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呢？

　　它肯定是被誰放在衣櫃裡的嘛！但是，是誰放的？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全都過世了，大姊也嫁人了，大哥住在美國，好久沒有聯絡，也不知道死了沒有。這時候如果打通電話去問哥哥姊姊，「喂，我衣櫃裡的乾屍是你的嗎？」怎麼想都很突兀吧。

　　而且哥哥姊姊也才大我兩三歲，從我幼兒時代就已經存在的乾屍，怎麼可能是他們的？想也知道不可能嘛。

　　算了，就當作從來沒發現好了。

　　反正之前的日子不也照樣能過嗎？

　　我真的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對於這具乾屍，反而有種親切感。

　　因為它是從小到大都陪伴著我的東西啊。

　　曾經這棟房子裡住著三代同堂的大家庭，每天充滿著大家的歡聲笑語和偶爾發生的爭吵，而現在呢？

　　剩下我一個人，獨守空房。

　　上了年紀，身旁無妻，膝下無子，雖然日子一樣在過，但總是覺得有股淒涼始終環繞在我身邊。

　　現在，我多了一個伴，不是挺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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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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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6 音訊檔案

#14 少一個人

#16 不見不散

#18 如你所願

#19 別跟它說話

#37 手機選字

#54 SP：書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