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厚實的木製門開啟後牽引了門鈴的聲響,彷彿訴說著新的開始,隨後傳來的酒香霸氣的宣布了這是夜的主場。
「歡迎光臨。」讓人心安的嗓音響徹後並交融在溫柔的旋律之中,迴旋旖旎,店長擦拭著酒杯及器具,沉穩的氣息、熟捻的動作一如往常。
「唉呀!」
忽然的聲響讓店長手上的動作稍有停歇,然而客人們卻恍若未聞,確認是只有自己聽得見的精靈們的聲音後他雖然對於『上課時間卻跑出酒櫃』這件事感到疑惑,卻不甚在乎,畢竟這些孩子對於課業這事本就不熱心,而且伏特加或許也有心血來潮放過學生的一天,畢竟伏特加上的課,嗯,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這時藍色夏威夷搖了搖小小的腦袋,頭上那根標誌性的呆毛東倒西歪,他拍了拍制服從吧檯上爬起來:「店、店長……」藍綠色的大眼睛東看西看,蠢萌如他完全沒有想到在伏特加老師發呆的空檔偷偷從酒櫃跑出來冒險會在這種情況下被發現……
還記得在前不久教室裡的藍色夏威夷如是說:「馬丁尼好無聊喔!」上了半天課的他實在是坐不住了!
「嗯。」馬丁尼表示,『不在乎』。
「馬丁尼好、好、好無聊喔!」藍色夏威夷感覺自己要發芽了……
「嗯?」所以?
「馬丁尼我們去冒險吧!」
「蛤?!」
「去嘛、去嘛……」
然後他和馬丁尼就趁著伏特加老師對著便當發呆的時候跑出來冒險,偷偷去了放葡萄酒的酒窖被大貓咪發現了,結果差點被吃掉,貓咪的爪子很尖、牙齒也是……回過神來就發現他跟馬丁尼頭對頭撞在一起,馬丁尼應該是往後摔,而他卻掉下來惹,所以現在……現在該腫麼辦啊!他根本不敢抬頭看,如果店長生氣腫麼辦,他沒有看過店長生氣也沒過店長笑,可是上次他偷偷把柯夢波丹做的蛋糕吃掉,結果柯夢波丹微笑著拿了一杯飲料給他喝,然後他睡了十天都沒有醒來……而且肚子好餓,早知道就留在酒櫃吃午餐惹,咦──可是鳳梨好像沒有惹诶!對惹,他轉頭看向馬丁尼所在的酒架,啊……柯夢波丹腫麼在那?
看到藍色夏威夷震驚的表情馬丁尼微微皺了眉頭『這傢伙是笨蛋嗎』這樣的想法在他腦海裡跑了一圈,最後審核通過:「果然,是超級大笨蛋。」
「馬丁尼不是超級吶,只是有點而已!」柯夢波丹爭辯道,她認為藍色夏威夷只是有一點點迷糊,雖然每次她請夏威夷幫她拿做蛋糕的糖他都會拿成鹽……
「才怪,他上次鳳梨在右手,過來說,他找不到…」
「那可能真的……」柯夢波丹拉著裙擺,怎麼辦她感覺自己有點被說服了,只用一句話。
「更誇張,他看左手……」
「…」
而藍色夏威夷完全沒有注意到馬丁尼在看笨蛋的表情,他迷失在柯夢波丹為什麼會在這裡的問題之中,可憐的是他永遠不會知道馬丁尼和柯夢波丹在討論的問題是他是不是真的笨得沒救,而完全沒有否定他是個笨蛋的事實。
藍色夏威夷左思右想終於下定了決心:「我、我可是男子漢喔……」沒錯他可是個男子漢,如果真的、店長真的生氣了,那、那他就…沒錯!只是一個禮拜不能吃鳳梨而已,可是、如果……如果讓他只能吃苦瓜腫麼辦!根據柯夢波丹那件事的親身經歷他覺得完全有可能,一個禮拜的苦瓜這樣自己就不是藍色夏威夷而是藍色小苦瓜惹,但是、但是只有他惹,沒錯!
「南子難…」這是什麼?店長看著臉色千變萬化的藍色夏威夷完全不知道這個小傢伙波掏洶湧的內心戲還有壯志雄心「……」雖然他從伏特加那裡早就知道了夏威夷是個奇怪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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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長記得那是在兩年前還在倫敦的時期,那時現在這群孩子還在調製的最後階段,「那些孩子你怎麼看?」
「嗯…都各有問題吧。」坐在吧檯上伏特加稍作思考,他實在不覺得這屆學生正常,何況他本來就不適合為人師表……
「舉例來說?」
「藍色夏威夷那傢伙啊……」
「怎麼說?」
「總之,一個字『怪』。」伏特加還沒有見過還在調製時期卻不好好沉澱的精靈,甚至還衝著人笑……
「這種的你不擅長呢…」
「不過你是認真?」伏特加的手指摩擦著杯緣這是他感到困惑時會有的習慣動作。
「嗯?」
「叫我當老師。」伏特加用他帶著黑眼圈的紅色眼睛看向店長。
「我要回去了」店長嘴角唚著笑,是啊,要回去了……「我也知道你在俄羅斯和波蘭混得風生水起的,也知道你對變回幼兒型態很不習慣,但,你是我老師……」
「那小地方有什麼好的。」而且伏特加想到這就煩,當初這小鬼那該死的父親把一個三歲的小蘿蔔頭丟在他這就跑了,叫他顧小孩?「咋、不要叫我老師,聽到就氣!」
「沒辦法,我終是要回去……」
「隨便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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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回想一下…伏特加是說夏威夷怪但也沒說是哪怪,但,再奇怪也不至於臉色一會青一會绿,難道……是生病了,店長有點不放心,他想起了夏威夷上次昏睡整整十天,不會是後遺症吧……他放下瑪格麗特的飛碟杯,將目光稍轉看向夏威夷,隨後又將飛碟杯拿起,雖然他也想好好的問一下藍色夏威夷的狀況,但奈何現在是營業時間手上的工作不能停下,他繼續手上的動作低聲發問,「夏威夷你──」
藍色夏威夷聽到店長叫他整個人抖了一下連翅膀都直立了起來,對了!他現在才想起自己還有翅膀,可是現在就是插翅也難逃啊!他慢慢抬起頭看向店長,雖然伏特加老師說過店長並不算高,但店長的身軀不只遮擋了自己的視線,甚至將自己整個籠罩在影子中,讓已經下定決心的他還是忍不住『哇』了出來。不、不要屈服啊!他用力的握著拳,控制自己的情緒。
店長看著脹紅了臉的精靈難得的有了些許慌亂,擦拭雞尾酒杯時動作甚至罕見地出現了不流暢。
「夏威夷你沒事吧?」『若是伏特加看到肯定會罵他不成氣候吧』這樣的想法出現在店長的腦中,可,店長大概永遠都不會了解他關心的舉動在此時的藍色夏威夷眼中被加了有如過氣恐怖電影的特效一般,雖然僅限於此時,因為在了解店長是個面癱之後藍色夏威夷從此已經沒有了限制,臉皮厚的沒有極限……當然這都是精靈們脫離了幼兒型態的後話了。
然而此時藍色夏威夷石化了。
「那、那個鳳梨,馬丁尼、柯夢…出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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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藍色夏威夷驚恐的樣子馬丁尼實在是忍不住了,雖然也不是說他怕不怕店長的問題,只是無奈於自己的朋友太笨了,剛掉下去的時候藍色夏威夷甚至連自己有翅膀都忘了就一頭撞到吧檯上,而且看樣子還是剛剛才想起來……馬丁尼扶額,應該說幸好嗎?還是自己未卜先知,反正他當初會跟著這個笨蛋夏威夷出來就是有原因的……馬丁尼看了柯夢波丹一眼:「妳,在上面,可以。」
「咦?」柯夢波丹被馬丁尼突然的一句話弄得困惑了,但『算了吧』她隨即又這樣想,反正向來只有藍色夏威夷能完全理解馬丁尼話中的意思,就這個方面來說夏威夷根本是個天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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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丁尼對柯夢波丹囑咐完後就展開翅膀向吧檯飛去,而此時店長正在一邊擦拭量酒杯一邊解讀連夏威夷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的隻字片語,如果了解他們倆的人看到這個景象應該會感到很好笑吧,因為在橙黃的光暈燈色下,一大一小面面相覷,說實話要不是他知道藍色夏威夷是真的被嚇傻了,而且還是自己嚇自己,他一定是留在原地看戲的,『誒…』嘆了一口氣,著陸。
「店長,他,鳳梨,沒有。」馬丁尼『面色如常』的搬出他準備好的藉口,話說他本就是為了橄欖來的根本無須心虛,沒辦法,自己不擅長說謊甚至說話。
「馬丁尼也來了。」店長從藍色夏威夷的思維中回過神來,對於馬丁尼的出現他可謂是憂喜參半,畢竟馬丁尼是所有精靈中最了解藍色夏威夷的,頭腦也相對清晰,但有個重點,就是要了解馬丁尼想要表示的意思十分費神,像這句鳳梨沒了的短句,還包含另一層意思就是既然馬丁尼也來了就代表橄欖也沒了,而且這就是夏威夷的目的,店長繼續手上的動作並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沒問題後繼續和目前唯一有辦法對話的馬丁尼說,「鳳梨沒了?」
「嗯。」馬丁尼點點頭,他覺得自己表達的十分清楚,他很少說這麼多字呢。
「鳳梨還有橄欖是吧…」店長順手將手中的吧叉匙收進暗藏在吧檯下的收納櫃,再轉過身去,身後是琳琅滿目的各類酒品以及糖漿等調料,而最下層便是平常精靈們的食物同時也是調酒中的點綴,他將糖漬的鳳梨從玻璃密封罐中取出,再準備一個陶瓷盤子放置上去,然後就是馬丁尼的橄欖串……「馬丁尼拿去吧。」
馬丁尼看著店長將橄欖取出串上,他望著橄欖的眼睛不自覺的閃著點點光亮,「謝謝…」馬丁尼接過橄欖串和鳳梨,看到鳳梨這時他才想起,啊,笨蛋夏威夷。
馬丁尼咬著橄欖心裡一想,似乎是…成為調酒師就能天天吃橄欖了,於是小小的馬丁尼對調酒師下了如此註解,但等到多年過後他就會理解自己天真了,而此時他正全然不知的咬著橄欖走向石化了很久就差長草的藍色夏威夷。
當馬丁尼將糖漬鳳梨推向夏威夷的瞬間──
「馬丁尼──」鳳梨的香味成功讓藍色夏威夷的石化解除了!
藍色夏威夷朝著馬丁尼飛奔過去,還做了一個揮灑眼淚的動作,回想當時看到馬丁尼飛下來他的內心是崩潰的,『馬丁尼怎麼就自己飛下來惹?』成了當時他心中最大的疑惑,跟『柯夢波丹腫麼在這裡』還有『苦瓜夏威夷』並列前三,不過馬丁尼果然很聰明吶,藍色夏威夷再次高喊,「馬丁尼──」
「吶,鳳梨。」看著自己成功用鳳梨喚醒便撲向自己的藍色夏威夷,馬丁尼駕輕就熟的躲開了,並向飛撲落地的藍色腦袋遞出鳳梨,是說,嗯……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了啊,記得一開始還被藍色夏威夷這種無規律的舉動害的很慘,從剛有記憶開始…好像還有一次站在一個很大的酒缸旁玩,玩著玩著就沒有記憶了,之後醒來發現不只灰姑娘、柯夢波丹在哭,好像連飛行的眼眶都是紅的,而這個笨蛋罕見的沮喪,結果伏特加老師告訴他,笨蛋夏威夷把自己撲進酒缸裡……還好店長和老師來的即時。
結束了長長的回憶,馬丁尼提醒道:「危險。」
藍色夏威夷揉了揉自己剛剛與地板做了親密接觸的小臉,他下意識瞇了眼睛,略帶愧疚地想到小時候發生的事故,他又一個不小心,真是的、自己真是笨蛋,他捏著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不要再忘記以前的教訓:「嗯,嘻嘻…謝謝你惹!馬丁尼。」
馬丁尼忽略了藍色夏威夷奇怪的舉動,「快,笨蛋。」他的手都舉酸了。
接過鳳梨盤的藍色夏威夷和馬丁尼並排坐著,吃著點心並欣賞店長調酒的英姿,此時的他們渾然不知危險的到臨,直到藍色夏威夷想起一件因為吃得太開心而差點被他們遺忘的事。
「啊!馬丁尼,柯夢波丹呢?」藍色夏威夷驚訝的想起他們隊伍裡的女孩子。
「嗯?」馬丁尼恍然大悟,難怪他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他記得自己叫她……馬丁尼舉起手指向酒架,「應該,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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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丁尼和藍色夏威夷看向那層他們原本在的酒架,果不其然發現柯夢波丹在上面望著他們。
「柯夢波丹快下來啊!」藍色夏威夷揮著他的小短手大聲叫道,他好像看到柯夢波丹卻一臉驚恐的搖著頭?嗯…「要櫻桃嗎──有喔──」
『你這是什麼腦迴路啊!』柯夢波丹心想,天知道她要如何提醒這兩個歡脫的小傻子,藍色夏威夷居然還這麼大聲的叫她的名字,一臉天真快樂,「藍色夏威夷…馬丁尼啊……」
「柯夢波丹、柯夢波丹──」看到柯夢波丹的嘴唇在動,藍色夏威夷的手揮的越加歡快,然而在下一瞬間他的動作頓住了。
一隻蒼白的手抓著藍夏威夷的呆毛,另一隻手則搭著馬丁尼的肩膀,帶著黑眼圈的紅色眼睛看似雲淡風輕的睥睨著他們,試問馬丁尼和藍色夏威夷此時心中的恐懼,無以言狀……
「伏、伏特加老師…」藍色夏威夷用顫抖的聲音說出來者的名字。
而馬丁尼選擇逃避。
「店長…他們是你叫來的,嗯?」伏特加看著眼前的問題學生,還有躲在酒架上因為擔心這兩個傻子而跟來的柯夢波丹,真是,自己的學生個個都不省心……
「不、但他們…」
「跟、我、回、去!」伏特加一個字一個字的加重語氣,並控制著自己的力道,否則他怕自己會一個不小心把藍色夏威夷的呆毛扯下來,他就說自己不適合當老師了,教小孩這種事……
「店長──」藍色夏威夷哭喊著向店長求救,現在看起來他忽然覺得店長是如何的溫柔啊!可惜他只看到店長面無表情的嘴巴動了一下好像在說什麼,然後就被拖走了。
店長看著淚眼汪汪被拖走的藍色夏威夷和一臉死寂的丁尼如是說道,「其實伏特加沒那麼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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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天營業過後,精靈們都去睡了。
店長脫下工作用的制服,穿著便服的他喝著隨手調出的沒有準確名字的調酒,這大概是他下班後的例行活動吧。
在關了大半的燈的昏暗光線下伏特加走近吧檯,只有在精靈們都睡了過後才願意恢復身形的他以骨節分明的蒼白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點著吧檯的桌面,狹長的紅色眼睛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始終沒有消失過的黑眼圈為他添加了一種病態的氛圍。
「Gin 琴酒,老師。」店長拿出伏特加的愛酒為伏特加倒上,他只有在他們倆人單獨相處的時候才會叫伏特加老師。
「不要叫我老師。」伏特加舉起琴酒小酌幾口,他的酒量特別好,但是唯獨這一種酒、琴酒會讓他有沉醉的感覺。
「老師你還是一樣很喜歡琴酒呢。」
「因為只有她可以讓我醉…」
「當老師有趣嗎?」
「煩死了…藍色夏威夷有事沒事搞失蹤,馬丁尼跟你小時候一樣連說話都不會……」伏特加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這群小毛頭真是,甚至連睡覺都讓人操心……
「那你要回俄羅斯或是波蘭的分店,還是到師母不…琴酒在的英國『Elf.s Wings』嗎?」店長面無表情的臉上似乎藉由眼睛透露出了些許笑意。
瞪了一眼調笑自己的店長,伏特加說道:「我再怎麼不濟也還是那該死的老師……」伏特加望著只剩半杯的透明液體,口齒之間似乎還殘留著杜松子的清香以及些許的甜味,「我可能還得讓她再等…」
「你們的約定是嗎?」
「是約定了。」
「那你可得快點把它們其中一個教成材啊……」
「咋!臭小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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