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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
「是貓啦…」
「兔子…」
橙黃色的燈光下一位年輕的調酒師將透明的液體加上鮮紅蕃茄汁淡黃檸檬汁和琥珀色的焦糖再灑上黑胡椒、鹽巴、 Tabasco辣醬、辣椒粉加以佐味,還沒經過混合的材料自成一派,完全沒有「和好」打算的形象讓人無法想像它們接下來所受的衝擊會如何將它們融合為一體。
一秒、兩秒。
年輕的調酒師拿起特製的玻璃製雪克杯來回搖盪,柔軟的手腕行雲流水好似在舞蹈一般,讓人一眼望透的雪克杯中,材料以優美的線條彼此揉合,一杯調酒正在逐漸成形。
年輕的調酒師正是這家名為「Elf in Wine」的酒吧的店長。
店長在心中默數著 二十九、三十一杯血腥瑪麗在他的手下完成,有時候他也會慶幸自己是一個面癱,否則像現在這種狀況他大概沒辦法保持撲克臉吧……
在常人看來空無一物的吧檯實質上正充滿著在下課時段的精靈們,先忽略以飛機姿勢滿桌跑的藍色夏威夷不說,其中粉色頭髮的女孩柯夢波丹護著個頭都比他們小一節的灰姑娘。
柯夢波丹氣鼓鼓的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馬丁尼,「真是的馬丁尼!你怎麼可以這樣呢?」
馬丁尼也很是無辜,他皺著眉指著地上的白色生物說道:「是貓啦…」
「兔子…」灰姑娘愣愣的說出自己的堅持,白色的,是兔子。
「是貓啦…」
「兔…子…」
「貓…」
「白色的…」
「白色,貓。」
「兔子…」
柯夢波丹扶額,她已經聽著這個鬼打牆的對話三次了,她吸一口氣,微笑地說:「小灰姑娘那個啊!很可愛的對吧!」
灰姑娘抬起頭,閃爍著光芒的水汪汪大眼彷彿終於遇見一個懂她的人,「嗯!可愛…」
很好很好有成效了!柯夢波丹心想。
「但,是貓!」馬丁尼正色道。
啊啊啊啊啊!馬丁尼啊!柯夢波丹僵硬的轉向馬丁尼,馬丁尼的眼中的正直令她不忍於斥責,何況馬丁尼說的本就是對的,可是人家還是個孩子啊……
店長看著一個頭兩個大的柯夢波丹,再看向一到下課時間就放任精靈們的伏特加,看來伏特加完全沒有要幫忙柯夢波丹解釋這個『貓和兔子』問題的意思,精靈們的休息時間通常有兩個時段,一方是六點到八點、一方則是十二點到三點,因為通常太早來或是太晚來的客人比較多需要精靈解決的問題,畢竟一般人來酒吧的時間通常在這兩者之間,而現在是第一段『早休』。
在充滿活力的早休中店長努力控制自己不受到精靈們的影響,現在的客人只有三位常客,正散亂的坐著,分別點了一杯莫希托、一杯瑪格莉特,還有一杯剛才所調的血腥瑪麗……
「叮叮叮……」
厚實的柚木門被推開,踏著略帶沉重的步伐,稍有磨損的平底鞋卻像噤聲似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似乎是新剪的耳下三公分短髮為她的形象增添了幾分俏麗,穿著一件穿插藏青色與白色的蕾絲洋裝,有些掉妝卻不減精緻的妝容,是精心挑選過的裝扮,然而卻略顯狼狽……
店長小心的跟隨著客人移動目光,避免使客人感到不禮貌的視線,他收回視線將目光轉向伏特加,這算是他的習慣,習慣性的觀察客人,習慣性的尋問伏特加用以確定自己的想法,記得當初離開台灣獨立時他先是被分配到原本由琴酒負責的英國「Elf.s Wings」,而琴酒那時則在攻美國的市場,而他每次確定狀況都會下意識的往旁邊一瞥,甚至連一起工作的鱷魚都注意到了他這個小習慣……無論如何,這位客人似乎是符合條件呢。
伏特加朝著店長使了個眼色,大聲叫喚道,「做準備啊,你們……」喊著那些玩歡的學生集合。
「是誰?是誰?」一聽到有工作藍色夏威夷就不安定了,他好奇的大眼睛正轂轆轂轆的兜著圈轉,自己可是灰常之期待呢。
「安靜…」伏特加微蹙眉頭看著店長,「你說。」
「是柯夢波丹。」店長清潔著雞尾酒杯準備。
「疑?我嗎!」柯夢波丹指著自己驚訝道,她剛才光顧著和馬丁尼解釋灰姑娘還是個孩子,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記得在這之前──「馬丁尼,灰姑娘還是個小小孩懂嗎?」柯夢波丹對著馬丁尼苦口婆心的解釋。
「貓,辨別知識,需要!」馬丁尼點點頭,沒錯需要,他認為不可以讓灰姑娘認為白色的動物都是兔子,像這隻就是貓。
「額…」柯夢波丹的頭好痛,「馬丁尼,就算真的是貓咪也──」糟糕,講錯話!
「不是…兔子嗎……」灰姑娘的大眼睛感覺好像隨時都會滴出水來的看著柯夢波丹,她很絕望,明明伏特加老師說過『兔子?啊…是白色的吧,通常』,所以她說那是兔子啊,可是……
「不是、灰姑娘,姐姐那是……」
「……」
「…」
她的記憶只到這裡,畢竟之後的對話真的是令柯夢波丹頭痛,然後店長就說今天由她的工作,是說這到底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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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憂絮踩著新買的平底鞋走向了燈光幾乎隱沒的邊角位置,她是在不知不覺中進入這家酒吧的,憤恨之中甚至連這叫什麼名字都沒看清楚,她翻著細心編撰的酒單,雖然她過去去過的酒吧不多,但她還是清楚幾乎沒有幾家酒吧把可能過敏的成分特別標示出來並寫上可能改變的方向,以及改變造成的影響,雖然有點意義不明,大概是為了真的很想喝那種調酒的人吧。
瑪格莉特、莫希托、血腥瑪麗、曼哈頓、內格羅尼、黛綺莉、粉紅佳……
莫憂絮翻動酒單的動作停了下來,她看著自己正按著頁角的手,短到不能再短的指甲上塗著和服裝相乘的指甲彩繪,這是她自己畫的,因為若是去專門店做的話肯定會被困擾的眼神擊倒吧,自己的手很醜她是一直都知道的,畢竟從小到大她都知道要走工藝這條路是顧不得形象的,尤其是手,只是在愛漂亮的年紀,看著別人細長潔白的手,再看到自己長繭粗糙甚至因為化學調劑龜裂的手,難免有些自卑……但這是她自己選擇的,於是久一點就習慣了,直到在學測前夕的衝刺班認識了他……
想到這莫憂絮就感到可笑,「還想他幹嘛?」莫憂絮嘟囔了一句卻還是不住想起他那句讓自己心動的『努力的證明』,那句好像肯定了自己多年努力的『妳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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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請問是哪位客人呢?」柯夢波丹暫且以『要好好聽店長說話喔!』安撫了以熱切眼神看著自己的灰姑娘,並詢問因為自己熱心過頭以至於沒有注意到的需要她的客人。
店長看著以溫柔話語安撫著自家妹妹的柯夢波丹,注意到在尋問問題時柯夢的眼神中似乎帶著自責,感嘆了一下柯夢波丹的善良便指示道:「是那位。」
追隨著店長的眼神示意,柯夢波丹夕陽色的眼睛移向莫憂絮,頓時感覺到不明的情感湧上,像一陣風吹過又像大雨下在她的心頭,令她震撼,柯夢波丹本是情感豐沛之人,但…如此輕如鴻毛卻又重如泰山之情她卻未曾親身體會,柯夢波丹張著嘴卻無法發出支字片語,內心酸楚卻不忍掉淚,最後她只匯聚兩字──
:「是呢…」
店長看著柯夢波丹的反應,柯夢波丹眼眶泛紅、肩膀顫慄,情緒表露無遺,而店長盡收眼底,他從來知道當精靈在遇到與自己相契合之人時便免不了如此反應,何況當時柯夢波丹釀製的時候本是以情感為主軸,但他仍無法感同身受,因他只是人類,能感受所有情感的人類,卻看著看著也有了些遺憾……罷了,店長閉上眼睛將自己從莫名的情緒中剝離。
:「開始了。」
店長準備著調製『柯夢波丹』所需要的材料,透明澄澈的基酒伏特加、散發著香甜氣息卻不免苦澀的君度橙並且佐以新鮮現榨的萊姆汁,接著便是柯夢波丹的口感中心──店長俯下身打開專門儲存一些無法現場取得的材料的冰櫃的門,這算是柯夢波丹這種調酒的重點吧…足夠的、新鮮的蔓越莓的氣味,但因為蔓越莓是榨不出汁、且若用搗碎的方法取汁口味會過於酸澀,所以是用磨的,類似於…豆漿?
於是乎材料備好了,店長將雪克杯加入冰塊並將材料全數倒入,相較於其他未混和的調酒,柯夢波丹的材料顏色單一,未混和的它們相互參透卻又好似互不干涉,就比如伏特加之於君度橙皆為無色但卻又有從根本上不同一般,而萊姆汁便是替其增添風味而已……店長拿起雪克杯,搖動,所震動的每一下都似響徹心扉的歌曲,不是安穩的兒歌、不是歷久的謠傳,只是歷史上不斷重演的男和女的周旋,沉澱並躍起,與透徹的冰牽扯不清,並,結成了霜──揭蓋到入。
將調製好的柯夢波丹倒入冰鎮過的雞尾酒杯後店長將糖漬的櫻桃置於杯中央,並以火柴稍烤橙皮,細長的橙皮因受火而捲曲,熄火,店長以手覆著邊緣,並以熟捻的動作擠壓火焰橙皮三下,霧狀的皮油安撫了調酒的表面,店長嘆了一口氣:「柯夢波丹完成……」
看著店長的精靈們無一不是激動,雖說他們平常便以欣賞店長調酒的英姿為樂,但此時卻更加、更加雀躍,在店長手下完成的是他們的夥伴,並且準備將平時所學都傾盡而上,不用說,這對他們來說是特別的,『第一戰』如此響亮的名號令精靈們炸開了鍋,個個形成以柯夢波丹為中心的對話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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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也、是工作也柯夢波……」藍色夏威夷拉著柯夢波丹和馬丁尼的袖口搖來晃去,就別說他有多激動惹!
「安靜,是……」
「是工作也,馬丁尼!」興奮的夏威夷完全沒有聽馬丁尼說話,便無情的將話打斷了,冒著星星眼的他搖完馬丁尼就瞬間跑到灰姑娘面前,「是工作喔!灰姑涼,第一個工作!」
看著突然出現的夏威夷哥哥灰姑娘嚇了一跳…不對!柯夢波丹姊姊說不用叫哥哥…不過,是啊!姊姊要工作呢!她看著眼前展露出大大笑顏的夏威夷不自覺的跟著開心了起來:「對呢!是工作喲,夏威夷!」
「對鴨!」藍色夏威夷好開心:「是工作喲、是工作嘿、工作!工作!」
看著已經樂傻了的藍色夏威夷,馬丁尼很無奈,無奈於那個笨蛋夏威夷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以至於……馬丁尼的視線轉向對話的中心人物心想,似乎是……不太開心。
柯夢波丹站在原地,平時鮮少垂下的眼簾神情猶豫,一雙夕陽色的美眸被纖長的睫毛覆蓋出了一層陰影。
馬丁尼皺眉,不應該是這樣…「妳,為什麼?」
「嗯?」柯夢波丹感到很訝異,訝異馬丁尼會在這時與她對話,然而看著馬丁尼乾淨的眼睛,她的心裡卻莫名溫暖,她知道馬丁尼是在擔心她,至於是怎麼知道的她也不是很清楚。
馬丁尼看柯夢波丹久久不做聲,他開始反思難道是自己說的不夠清楚嗎?可是說話對他來說實在不能說是容易…,「我…是問,不開、心?」馬丁尼很憤慨,他在心裡順過一遍的話為什麼就是沒辦法好好說出來!
「哈…噗!哈、哈、哈」柯夢波丹看著苦惱的馬丁尼不自覺的笑了出來:「謝謝你了,馬丁尼!」柯夢波丹按著笑出淚的眼角,飛向店長,突然一頓,柯夢波丹轉身向馬丁尼提醒道,「灰姑娘還小,不過……或許這次馬丁尼是對的呢。」
看著恢復笑容的柯夢波丹,馬丁尼很矇,他說的話柯夢波丹聽懂了?不、這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能,那是為什麼?算了,反正這樣才正常,這樣才是柯夢波丹,愛笑但切開來根本是黑的……
店長看著一臉矇又決定放棄思考的馬丁尼,還有向自己飛來的帶著笑容的柯夢波丹,他知道該開始了,店長拿起名為柯夢波丹的調酒放上托盤,走向莫憂絮。
莫憂絮低著頭摩擦著酒單頁角,良久,一道影子駐足在她的座位之前,她感到訝異,自己似乎沒有來過這裡……莫憂絮的眼睫輕顫,圓葉般的杏眼沾染上的憂愁卻無法抖落,她抬起頭,看清了來人,卻更為疑惑,在冰塊和杯壁細碎的碰撞聲中流淌著一首重複而輕快的歌曲,自己抬頭的瞬間似乎周圍的時間都為之緩慢,沒辦法可能連神都對長得好看的人特別縱容吧。
莫憂絮的眼前站立著一位氣息穩重的男人,高挺的鼻梁、稜角分明的臉龐配上狹長的桃花眼,英氣又不失柔情,著實好看,只可惜向個機器人一樣毫無表情,她知道這個人,一開始進來的時候此人就站在吧檯中做清理的動作,而且這家店似乎沒有除了他以外的店員,這麼來說是店長嗎?這麼年輕,可是,自己並沒有點、難道是因為沒有點才……
感覺到莫憂絮疑惑的視線,店長移步向前說道:「這杯調酒名叫『柯夢波丹』。」說完店長不動聲色的將托盤上那杯淡粉色的調酒移至莫憂絮的桌上。
莫憂絮看著面前微微傾身的店長稍微恍神,嘴角唚著一絲略帶苦澀的笑,「我…似乎是沒有點這杯調酒。」她的憂愁未減並偏頭表示自己的疑問。
店長思吋:「是的。」
「那麼──」
「因為這是您初次到來,」來不及說完莫憂絮便被店長打斷了語句,「這位客人,這杯調酒代表了我們的歡迎……」店長當然知道打斷他人說話是一件十分不禮貌的事,但是那杯調酒…不能等太久,『一定會被老師念的』店長此時這樣想著。
「嗯。」答了一聲,莫憂絮看著還結了一層霜的雞尾酒杯,鬼使神差的就接下來了,可能是因為柯夢波丹就站在酒杯旁的緣故,當然會有這樣的結果有一半的因素是莫憂絮心裡也承認自己需要幫助。
店長虛應了一聲便向柯夢波丹使了一個安撫似的眼神,看到柯夢波丹對他點了點頭而且神情堅毅,他就轉身回到吧檯了。
莫憂絮看著眼前莫名其妙得來的雞尾酒稍作打量,其他的她也不知道,不過……她小心地玩轉著在手上的玻璃杯,晶瑩剔透、毫無雜質甚至表面無一處不是平滑,做工極好…而且看著並不是機械製作的,看來就是看在這酒杯的份上自己也得把它喝了,「噯……」嘆了一口氣,莫憂絮將酒杯舉近唇邊,一瞬本來淡淡的香氣因距離的縮短撲鼻而來,『是蔓越莓…』莫憂絮想著,還好是自己喜歡的氣味,於是便啜飲一口,味道酸甜卻不似果汁那般單調,尤其適量的氣泡在口中衝撞形成獨特的口感。
而站在酒杯旁的柯夢波丹從莫憂絮將酒杯拿起時就飛舞在莫憂絮的臉邊,距離咫尺,在酒杯停靠莫憂絮唇上時她便照著老師教的將小手伸進酒杯裡取了一滴放入口中,這是她第一次嘗到酒的味道,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櫻桃口味的沒想到本體是蔓越莓啊……
莫憂絮只是淺嘗了一口柯夢波丹便覺得昏昏欲睡,『難道是醉了?只喝了一口?』莫憂絮想著越發覺得不可能,因為就是酒量再差也不至於一碰就醉,何況自己酒量其實並不差……
柯夢波丹看著莫憂絮在因為燈光而顯得流連婉轉的原木桌上睡去,便再次拍動翅膀飛向莫憂絮,柯夢波丹轉身降落在莫憂絮的頸窩處,小手撥弄著莫憂絮的短髮並等待著睡意的到來,柯夢波丹看著自己眼前的短髮說道,「她以前頭髮應該很長吧。」還未仔細思考,轉瞬就感覺到睡意襲來眼簾輕合──
莫憂絮趕忙從桌上起來,『一定要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樣的想法出現在她的腦袋裡,好像有什麼在催促著自己,她毫不質疑的邁向吧檯,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周圍不尋常的寂靜以及模糊。
來到夢中的柯夢波丹頓時感覺到視野的改變,這是只有站在店長肩膀上時才感覺過的變換,並且在現在自己眼中的一切都不再那樣巨大,她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店長手掌一般的大小了,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是她長大的樣子,可惜的是自己並不能去照鏡子,雖然她十分好奇自己在長大後會有什麼改變,頭髮的顏色會改變嗎、會變成熟嗎,像飛行那樣…還是自己會變得一點也不可愛,變成一個醜八怪!柯夢波丹扶著自己小巧的臉蛋,一臉苦惱,『哎呀、我好好奇啊!』柯夢波丹在心中吶喊著,真是的,如果不是因為伏特加老師說只要一看到自己未來的樣子就會從夢中脫離,而且還會什麼都忘記,自己一定……
莫憂絮大步走到吧檯邊驚訝的發現剛才給自己那杯雞尾酒的酒吧老闆並不在,反而是…多了一位鼓著臉好像在思考什麼的少女,下一秒少女向是發現了她的存在一般定睛在自己身上,莫憂絮被盯的一點都不自在,並不是說自己不習慣被別人看著,而是……眼前的少女實在長的過分精緻,如貓一般狡詰的眼睛帶著夕陽的顏色,明明應該像針一樣穿透人心,卻因為這扇子似的睫毛反而增添了兔子般的楚楚可憐,真是的,被這樣的眼睛盯著誰能不緊張!是全世界好看的人都跑到這間酒吧了嗎!而且看她的服裝應該是這家酒吧的店員……
在莫憂絮為柯夢波丹感到驚嘆時,被盯著看的柯夢波丹卻不這樣想,客人一直看著我诶…等、等一下,等等──我該不會其實長的很奇怪吧!
突然莫憂絮看著的那張好看的臉皺成了一團,莫憂絮感到很莫名啊!自己是做了什麼嗎?看著毫無形象皺成一團卻莫名可愛的臉莫憂絮忍不住提出疑問:「那個…請問怎麼了嗎?」
「我長的很奇怪嗎!」看到莫憂絮開口,柯夢波丹正懸掛在口中的疑問忍不住衝脫出口,她難道真的長得很奇怪嗎?
「蛤?」這個人在說什麼?莫憂絮有點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一個長成這個樣子的人在問自己這種問題嗎?「妳…難道是在問我嗎?」
「是的!」柯夢波丹咽了一口氣,認真問道:「我難道、真的、長的…很奇怪?」
看到眼前人沉痛的樣子,莫憂絮才相信眼前這個少女是很認真的在問這個問題,莫憂絮不自覺地笑了笑才注意到現在這個摸不著頭腦的對話竟然意外的讓自己緊繃了一個月的神經放鬆了下來,看著眼前少女的無措,莫憂絮微笑說道:「妳長的很漂亮呢。」
柯夢波丹看著眼前的客人,才突然想起眼前正對著自己溫柔微笑的這個客人是店長感覺到『有輕生可能性』的人,所以需要自己的幫助,柯夢波丹看著眼前的燦爛的笑容頓時感到一抹悲傷,現在的柯夢波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啊……多麼溫柔的笑容』。
看著臉部線條放鬆下來的少女,莫憂絮走到少女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妳叫什麼名字呢?」
『沒什麼,她只是想要再和她聊聊……』
柯夢波丹看著眼前的客人燦笑說道:「我叫做柯夢波丹,妳呢?」
『妳呢,叫做什麼名字?』
莫憂絮杏眼微瞇:「柯夢…柯夢波丹,我叫做莫憂絮。」
『我啊,人如其名呢…憂愁繁肆如柳絮』
柯夢波丹看著神色略加黯淡的莫憂絮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站起來竄入吧檯裡拿出兩杯灰姑娘:「莫憂絮,我們邊喝邊聊吧!」
莫憂絮看著好笑問著:「妳不能喝酒不是嗎?」莫憂絮用手指了指酒杯繼續說道:「更何況,妳是店員吧,不用工作?」
「我這樣也算在工作呀!」柯夢波丹鼓著臉反駁道,並且轉向灰姑娘一臉驕傲的說:「店長說我們的工作就是讓來店裡的客人因為酒感到幸福、放鬆,而且灰姑娘是沒有酒精的調酒喔!」
莫憂絮看著驕傲的介紹著調酒的柯夢波丹忽然有些羨慕,真好,曾經的自己也是這樣的吧,「真羨慕妳,有一份自己愛的工作…一定、一定很幸福吧……」
「憂絮妳也愛著嗎?」柯夢波丹偏著頭橘紅色的髮絲橫擋著貓一般的眼,有些情緒欲漏還返,柯夢波丹自己也不清楚、她不是很清楚……但她想,這麼溫柔的莫憂絮、這樣的莫憂絮應該學會在愛著他人的同時愛自己。
莫憂絮看著這樣朦朧的問題,柯夢波丹在問什麼呢?工作還是其他……莫憂絮朱唇微啟卻不知有什麼話可以不違背自己真實的想法,她不想欺騙柯夢波丹,莫憂絮側過身逃避柯夢波丹彷彿可以觸摸自己心靈的眼眸,她拿起那杯名為灰姑娘的調酒一口灌下,就像想把自己灌醉一般,『明明怎麼樣都不可能醉的』她這樣想著,自己又在自暴自棄了啊……
放下酒杯她說,「我也曾經愛過。」
「不再愛了嗎……」柯夢波丹眼簾輕合流光婉轉,睫毛為眼眸覆上了一層貼心的陰影,她怕自己的情緒表現得過於明顯,畢竟伏特加老師總是教訓自己不懂得隱藏……
莫憂絮看著柯夢波丹晦暗不明的表情,她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這個問題,這…,「柯夢波丹我若是和妳說,我情願自己不曾瞭解何為愛、情呢?」她眉頭緊蹙杏眼半瞇,一張標緻的紅唇抿成了一條彎曲不直的線。
「那…」柯夢波丹很猶豫,畢竟她和莫憂絮才剛剛認識…她又有甚麼資格去和人家說那些大道理呢?但是,雖然很意氣用事,但她想要、想要莫憂絮活著!
柯夢波丹抬起臉來目光炯炯:「可以請妳和我說說妳的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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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憂絮睜大了眼睛甚至有些不可置信,『可以請你和我說說妳的故事嗎?』柯夢波丹說的話迴響在莫憂絮耳邊,她應該和柯夢波丹訴說她的故事嗎?真的有人會想聽自己的故事嗎?她的故事一點都不精彩甚至陳腔濫調,很無聊並且情緒化的自己,她想要讓人窺視嗎……莫憂絮沉默,因為她清楚的知道現在的自己,對著眼前的少女,無法說謊、甚至隱瞞;可是她又完全的了解,那是自己已承受不起任何否定的部分,不管話語、還是眼神……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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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成長歷程很普通…唯一比較不同的大概就是我的姓氏是和媽媽一樣,也就是隨母姓,我本來也很不以為意的,甚至覺得有些與眾不同,對了……我剛剛有說嗎?我生活在一個四季如夏的地方。」
「四季如夏?」柯夢波丹偏頭問著。
莫憂絮微微點頭,眼神裡帶著一絲對過去的眷戀:「從家中走出去迎面的海風帶著對他人來說略顯不適的鹽的味道,但對我來說卻是伴著我成長的令人安心的氣味,若是脫下涼鞋向前跑去,沒幾步便會感覺到被豔陽烤的炙燙的沙子刺激著腳掌,甚至因為奔跑而飛揚弄得滿身都是,然後我會跑向海中尋求海洋的冰涼,將被沙子灼燙的腳丫放入海中降溫,就靜靜的站著,或許望向海的盡頭,或許回頭看著我的家,我會看到一隻小狗靜靜的趴在母貓懷中,然後坐在搖椅上的中年婦女正瞇眼看著她的丈夫,在她眼中的父親拿著刻刀一刀一劃的刻劃給我的手工玩具,我會感到期待、感覺到他們對我的愛,接著我會望向對我有特殊意義的一個角落,那裏種著一顆小樹,是我出生的時候種下的,我知道小樹種在那是為了將來它長大能支撐這個家……」莫憂絮低垂著頭無法控制的想到那有著湖藍色屋頂和雪白牆柱的家,她竟有些哽咽。
莫憂絮眼眸輕合並深呼吸兩下試著平復自己的情緒,然後她看向柯夢波丹說:「這樣的家是我到高中二年級為止的記憶──」莫憂絮將視線別開,眼中代上了一點朦朧,「在我高二下學期快要結束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平時活潑的媽媽變的心事重重,終於啊…有一天我終於知道那個隱瞞了我十八年的祕密。」
「那天天氣特別好,甚至連大海都帶著點點光亮,屬實的波光粼粼,前一天的模擬考試甚至還比平常高出了許多分,我明天還跟朋友約好了要出去,但是,或許是覺得差不多了吧,我被父母喊了過去,爸爸從頭到尾背對著我們,煮了一個小時的咖啡,媽媽看著我,我看的出來她剛剛哭過,因為媽媽每次哭完不管再努力掩飾都會水腫一整天,身為她女兒的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她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看著我,對我說,『憂絮,妳以前問過我很多問題,妳問過我,為什麼我是和媽媽姓?為什麼小樹是在妳出生後種,不是從知道懷孕了就種下去呢,這樣不是少了十個月嗎?』她紅著眼睛顫抖的說著。」
莫憂絮抬頭看向頭頂的暈黃色燈光,這應該是溫柔的顏色,但對此時的她來說卻略顯刺眼,她繼續說道:「其實我根本不記得自己有問過那種問題呢…」
「那天天氣真的很好,可惜了……從此以後我調皮的媽媽、崇拜的爸爸變成了──世界上最愛我的阿姨、叔叔…而且隔天我也沒有去赴約,媽媽、不,阿姨對我說我的親生母親是她的姐姐,還是同父異母的,那天我的親生母親把我丟在阿姨家門口就消失了,只留下一個名字『莫憂絮』,連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莫憂絮咽了一口氣,解釋道:「我其實還是愛著他們的,只是…真的是太剛好了,鄰近高三的日子,學校規定了住校,以幫助學生們全力衝刺,對於當時高中的我來說一直以來那麼愛我的父母竟不是親生的,這件事是很大的打擊,住校簡直就是當下逃避現實的最佳藉口,所以隔天我就立即住進宿舍了,在走的時候我甚至沒有回過一次頭,因為我怕我哭不出來。」
莫憂絮將髮絲挽到耳後,「我住進學校後原本的班級被打散重新分組,我的朋友本來就不多,因為在學校的我並不像在家裡那樣活潑,整天就只知道沉溺在工作室裡,因為越是長大我就不知道為什麼的越是感到與人疏遠,而且我又一點也不可愛,不會打扮什麼的……」
莫憂絮看著眼前的少女,這個認真面對著自己的少女,她挺直了身版,終於敢直視柯夢波丹,因為她知道自己最脆弱的這一塊,誰都可能傷害,唯獨柯夢波丹不可能,「住校的時候我也是像從前一樣整日埋首於工作室中,其實老師也和我說就升學來說我的作品已經足夠了,去把學科再複習一下會更好一些,但是啊…我只是喜歡工作室充滿的木頭的香味或許還參雜些化學藥劑的臭味,可是對我來說卻無限的安適、自由,我只是貪戀每天第一個到達工作室時飄散在空氣中的灰塵被從窗口逃入的陽光散射成點點光亮,我只是沉溺在一個一個作品的成敗之中,每一個動作都是賭注,而且自成世界,在那個世界我可以忽略因他人而稍顯壅擠的空氣,我可以不管對我來說刺眼的白色燈管……本來可以一直到畢業都是這樣的,就在那個世界裡從容而過,然而事實卻不讓我安生。」
「有一天早上,那天天空剛翻湧成白的時候我就起床了,我自己也很訝異但卻沒做多想,現在想起來這一切果真就像安排好的…反正我當時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洗漱好就去了工作室,但是,當我正打算打開門的時候發現門並沒有關上,我從門口的縫隙看了進去…就看到了他,陽光灑落在他的背上為他的身影帶上了朦朧,我只看到一抹挺拔的身影伴隨傾洩而出的樂聲晃動,他的雙手彷彿安撫著小提琴一般溫柔的提拉著,那是一雙修長而乾淨的手,忽然,那首曲子達到結尾,樂聲驟降,弦律也越來越緩慢,直到消失,我看的有些恍神了,說實話他是個很優秀的音樂家,而且也相對成功,這是相當不容易的,但是可能就是因為如此我們現在才會彼此傷害吧,當時的我們太過年輕,所以擁有專屬於那個時期的爛漫,一個只知道埋首創作的少女、一個在木工教室拉小提琴的少年,相遇……一開始我們都是安靜著的,我就像先前一樣雕刻著作品,只是在一片塵埃中混入了琴聲,而他也不做逃避,依舊在這個與他毫無關連的地方拉奏著小提琴,時而癲狂、時而沉靜,是的、就好像我們彼此不存在一個世界,但…在無形中卻又有甚麼被改變了,漸漸的他會看向我,有時候會為了我收斂琴聲,漸漸的我期待起與他的相見,雖然沒有任何語言上的交流,有時候我甚至為了專心聽他拉琴而停下手邊的動作,注視著他。」
莫憂絮看向記憶遠方繼續說著,「當我發現自己對他的在意已經不同尋常時,一切都已經太遲,我們都動了情,在專屬於彼此的那段時光的催化下…動了情,因為對於堅信自己是藝術家的我們來說,這樣的爛漫實在過於致命,只是,我沒想到的是相愛竟是那麼的困難、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後悔…那時我和他的事不脛而走,說實話當同校的閨蜜拿這件事打趣我的時候真的很迷茫,我自詡是個不怎麼容易引人注意的人,也想著這或許就是傳說中八卦的力量,當時的我全心相信他,畢竟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善良、乾淨,跟他在一起甚至能讓我稍微放下阿姨他們的事,而且對當時的我來說莫憂絮,也就是我這個人,孤僻、無聊又只會做一些毫無意義的東西還不切實際,一點都不討人喜歡什麼的……但是他對我說他喜歡我,他說我安靜的個性令他感到自在,他說我懂不懂音樂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彼此依賴,他說…他很喜歡我的手還有連我自己都覺得醜的一頭短髮,因為這些都讓他感同身受,就比如他為了練小提琴而長上的厚厚的繭,這些是我們為了夢想所做出的行動、是努力的證明。」
「噯……只能說當時的我們實在過於天真,雖然現在似乎也沒有好到哪去。」莫憂絮按著眉心嘆息,她說了好多的話,她感覺自己今天都快把自己的前半生講完了,卻還不想停下:「之後我們在一起了,是的,就像所有童話故事的結局一樣那段時光真的是『幸福快樂』,可是童話故事沒說過的是原來爛漫才是迷幻人心的毒藥……考完統測了,我在他的鼓勵中北上,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時間很趕、真的,好像一切都在逼我前進一樣,要去台北的前一天我回家吃了晚飯還和阿姨他們道了謝,我說,到那邊我會自己想辦法的,我應該傷害了他們吧?我不知道,因為那天我都沒有勇氣看他們一眼,隔天我就走了。」
講到這莫憂絮笑了笑,笑的很是無奈,因為她知道接下來要說的在旁人看來真的很蠢,她再度拿起灰姑娘,將裡面剩下的最後一口飲盡,說:「我知道接下來真的很…好笑,但可不可以請你像剛才一樣,就是認真的聽著呢?」
柯夢波丹聽進去,搖了搖頭又認真的點了點頭,她說:「我會認真的聽你說話,但是不是因為你這樣要求,而是因為每個人的人生都值得尊重。」
聽到柯夢波丹的回答莫憂絮愣一下,點了點頭說:「嗯、謝謝…我去到了台北上學,大學的生活特別不一樣,或許是離開了家鄉吧?與他相比之下我顯得有些不適應,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他原來是那麼活躍的一個人,我想可能高中時也是一樣吧,只是我什麼都不知道而他也什麼都不想說而已。」
「可能當下我就下意識的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就好像我從來都不認識他的那種感覺,雖然他還是對我很好,我們也就這樣相安無事的度過了大一新生的那段時光,上了大二本來也好好的,直到兩個月前吧,我感覺到他似乎不太對勁,他還是理所當然的面對我,但是卻異常的冷淡,甚至不再專門為了我而拉琴,他說沒有必要,我對他的態度感到不知所措,我問他,他卻什麼都不說,我不知道到底怎麼了,他是我在台北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我想說大概是熱戀期過了……但是,在我安撫好自己情緒的時候,他卻自己跑過來和我說,說什麼他喜歡的不再是我了,是不是很不講理呢?」
莫憂絮深呼吸了兩口氣,「對不起,我有點激動了…他那時淡然的眼神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不過這也是當然的吧……畢竟也就是不久前的事,聽到他這樣說,再看到他那樣的表情,我都懷疑自己聽錯了,因為那天的天氣是那樣的好、天空是那樣的藍,而他的神情是多麼的、多麼的……平淡,就好像他沒有經過任何的掙扎,所以我問了他‘ 為什麼?’用連我自己都感到訝異的簡潔的語氣,可是他卻像絲毫不意外一樣告訴我,就是我的這種態度讓他無法繼續喜歡我,他說他也不是很在乎了,但還是給我一個忠告,他給我的忠告竟是勸我最好改變自己,他的原話是這樣的:
『我告訴你,我當初也不過是覺得你相對其他女孩子特別,所以才去那裡練琴的,沒想到你也是一樣,一樣將我們的距離拉的很遠,而且毫無藝術性的退縮,你知道嗎?這完全不是我想要的,從前你安靜也就罷了,可是現在你再祈求的話,就像個跳樑小丑,你每次都用刻意平淡的語氣來掩飾自己,吵架也真的是十分的客觀,你知不知道我要的是個女朋友,不是要一個什麼都受命於我的機器人!你和其他人都一樣,不是把我當成主人唯命是從,就是把我當成裝飾炫耀……算了,講這些你也不懂,反正妳也從來沒有想要了解過我,我告訴你,我從一開始接近你就是設計好的。』這是他對我說的……」
莫憂絮閉著眼睛,她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橫著的眼淚就像烙印一樣灼熱,她知道自己的失態,但她好委屈,她覺得自己好傻,跟著才認識沒多久的男朋友跑到離家那麼遠的地方,離開之前連家人一眼都沒看,然後被人家嫌棄了才跑回來,還不敢進家門……她也不想啊!她也想要裝作不知道啊!為什麼、為什麼要告訴自己!莫憂絮胡亂的抹著自己的臉,精緻的妝容全都花了,佯裝的冷靜全部潰堤,是啊!這麼狼狽的自己,誰會愛啊……
看著終於崩潰的莫憂絮,柯夢波丹感慨萬千,明明受了傷卻放在心裡潰爛嗎?柯夢波丹無法理解,但是她感到悲傷,柯夢波丹說:「莫憂絮,你要愛你自己……」
「你要我怎麼愛我自己!我只是個沒有人想要的孩子!」莫憂絮也不管眼前是誰,她只是歇斯底里地喊出來,不甘摻雜淚水。
「會有人愛你。」柯夢波丹的眼淚也無法控制的掉落,豆大的淚珠打在心上:「有很多人愛你,就算你不會打扮,就算你時而任性,你還調皮、愛笑,就算你沒有強迫自己維持冷靜,就算你用一層一層的外裝保護自己,就算你全身長滿了刺,會有人愛你,就像你親生母親藉由名字為你留下的祝福,或許她真的不負責任,但她取了一個好名字。
『 莫憂絮
──莫若憂愁多如絮;若似柳絮也輕焉』。」
看著被莫憂絮瞪得更大的杏眼,柯夢波丹說道:「我相信妳現在的父母也一定知道這層意思的……所以他們一個字都沒改,他們肯定是愛著你的,所以希望妳得到祝福。」
「我被…愛著嗎?」莫憂絮掉著淚卻不像先前那般崩潰,她覺得意外得輕鬆,她的淚流了很久終於潰堤出來了:「我還有資格嗎?」
「愛一個人從來都不需要資格。」柯夢波丹看著莫憂絮,堅定的說:「愛若加進標準那就只是苟且,愛是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可愛,看到了第二眼就會想看第三眼,愛是想教訓他卻又不忍心,教訓了又在責怪自己,愛是你包裝著自己他愛妳,妳武裝著自己他也接受妳,而,當你卸下一切他會為你開心,妳需要愛著身邊的人,妳強迫自己接受一切,但妳更要學會愛著自己,這樣…就算妳再自私也可以!」
「我可以任性嗎?」莫憂絮問。
「可以的,至少我在這裡。」柯夢波丹向莫憂絮遞出和自己同名的調酒,小聲呢喃了一句,「雖然我希望我們不必再見……」
「妳說什麼?」莫憂絮接過酒杯。
「沒有,妳快點喝喝看吧!」柯夢波丹微笑道:「這是屬於我的調酒喔……」
『再也不見,莫憂絮。』
莫憂絮將酒杯靠近唇邊,就聞到一抹熟悉的味道,調酒隨著酒杯傾斜的角度慢慢滑入她的口中,一杯到底,莫憂絮將反映著自己心情的空酒杯放置吧檯,她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沒有問出:「愛到底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4rM22gKof
是什麼呢──」
看著再度昏過去的莫憂絮,還有在莫憂絮昏過去後就逐漸消失的夢境,柯夢波丹想著莫憂絮留給她的最後一個問題,什麼是愛呢?其實柯夢波丹也不了解,她還太小,經歷過的事情太少,她剛才對莫憂絮說的話不一定是真理,因為她只是看著那樣溫柔的莫憂絮、那樣為了自己所愛而難過的莫憂絮、那樣尋求肯定的莫憂絮……她只是看著這樣或是那樣的莫憂絮微笑,所以對她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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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愛」不過是春日微風
撲鼻而來的溫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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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業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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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業過後,店長倚著吧檯,修長的雙腿像無處安放一樣交叉,他面無表情的撇著自己的老師,在昏暗的燈光下一般人是絕對不可能注意到自己,可是伏特加絕對注意到自己了,卻還是不理他,店長敲了兩下杯壁,終於下定了決心:「老師,今天柯夢波丹表現的很不錯是吧。」
「嗯。」這個傢伙盯著自己那麼久就為了問這個問題?是被藍色夏威夷帶笨了嗎?可這分明就是肯定的語氣,伏特加挑眉,纖長的手指敲著雞尾酒杯,催促著店長把話說完。
店長看著難得不是喝琴酒的伏特加,知道伏特加在催促自己,「老師今天早修時馬丁尼和灰姑娘不是在吵嗎?就是貓和兔子的問題。」
「好像…是吧,怎麼了?」伏特加將目光轉向店長,眼神慵懶但沒有一絲醉意。
「老師你有印象嗎?」店長面無表情的問著,雖說是問,但他內心已經有了答案,『肯定沒有印象吧……』。
「沒有。」
『果然…』店長的心很累,他還記得自己到五歲為止都以為只要有鬍子的人就是自己的爸爸,就因為伏特加的一句話『你爸爸啊?就是一個…長著鬍子的大叔吧,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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