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
秦兵入村後並沒有聽從長官的命令,進行瘋狂的報復,放開屠殺、搶掠和强暴婦女,頓時全村火光四起,哭喊聲不絕於耳,匆忙出門的喜不顧得這麼多了,他改變了想法,先去營救陀娘。 雖說兩家距離只有一兩條小巷,但這時卻像去王城的路程似的遙遠,每一步都要小心謹慎。 為此,當他經過一個廢棄的路邊食肆時,就把灶壁裏的鍋灰塗在臉上,然後半蹲下身子,沿著建築的牆壁挪動。
艱難的前進,終於到達了陀的家,只見院內已經一片狼藉,各種晾曬的乾貨散落一地,喜不由心中一震,躲在大門外偷望。 這時見到有兩個秦戎衣冠不整地走了出來,嘴裡還叼著一根稻草,表情甚是享受。 秦戎脚步越來越近,喜只能一步步往後退,繞到院子牆角的西面,待到他們踏出門檻離開後,才敢走出來,一轉身便跑入陀屋,一眼望去,屋裡比院子更亂,地面上稻草到處都是,喜一邊叫喊陀娘,一邊走入房內,房內有一簇金黃的陽光射進來照在一個衣著襤褸的農婦身上, 農婦雙眼無神地趴在地上……
“陀娘……”喜大步流星走上摟住農婦,
“怎麼了?這群畜生對你做了什麼?”
“你是……喜?”陀娘很久才緩了緩神……
“喜……喜……”隨後哭道,喜捉住她的手。
“陀娘,你怎麼樣了?”
“你看到陀爹父女了嗎?”
“沒有,他們應該還在回來的路上。”
“請你一定要幫我帶他們回來,一定要保證他們平平安安的,我沒有東西可以報答你,你臨走之前去炕底把這一吊錢帶上吧,找到他們之後不要再回村子,你們三個用這些錢找一個沒有戰火的地方好好生存吧,切記,不要再回來了!”
“那你呢?我現在就帶你走,向縣城撤退。”
“我只是一個農婦,能走去哪裡,况且現在已經失去清白,難道讓陀爹蒙羞,你走吧,這是我最後的懇求了。”說罷,陀娘用盡氣力把喜推去炕邊。
“快點動身吧,求求你救救他們!”
喜沒辦法,只得按照訓示拿出了那一吊錢,轉身向陀娘鞠了一個躬,便抱著憤怒飛奔而出。 聽不到喜的腳步聲後,陀娘大喊:“壽、陀,我們來生再見!”之後咬舌自盡,鮮血順口角而流,沾到地面的稻草上。
喜沒辦法,只得按照指示拿出了那一吊錢,轉身向陀娘鞠了一個躬,便抱著憤怒飛奔而出。 聽不到喜的腳步聲後,陀娘大喊:“壽、陀,我們來生再見!”之後咬舌自盡,鮮血順口角而流,沾到地面的稻草上。
喜顧不上悲傷了,現在的他只想快點找到陀父女,但是村裡到處是秦戎,村人被捉的捉,殺的殺,如今只剩下他一個“活人”怎麼能走出村口呢? 腦子急速運轉的他突然看到一個落單的秦戎正在桌上强暴一名婦女。 只見他把鎧甲脫下隨手扔在板凳上,喜見狀匍匐前進悄悄地偷走了,之後換上衣服,忐忑不安地避開層層看守。 如果實在無法躲藏,便向村民屍體上補刀,表達自己同樣的“憤怒”。 就這樣亦步亦趨走向村口,恰好村口牌坊的柱子上綁著秦戎的戰馬,他二話不說就解開韁繩,呼嘯著翻上馬背,右手向馬臀一拍,開弓箭似的沖前。 有秦兵見狀,大喊到“我們的戰馬被偷了!快去攔住他!”
話說喜一介平民,怎麼會騎馬呢? 這就要從他的身世說起。 喜7歲那年秦又侵趙,趙軍在前線節節敗退,死傷慘重,趙王只能從民間再征兵役,所以他派了手下強征適齡男子,實質就是拉壯丁。 很不幸,喜的父親就這樣應徵了。 臨行之前,喜家擺了壯行酒。 第日,全村老弱婦孺皆出門哭哭啼啼看著自己的男人被官兵們反綁雙手,一個個用繩子拉上前線。
“爹!你要早點回來啊!”
“兒子你回去吧,好好聽母親的話!”喜爹依依不捨地看著母子二人。
一周後,村裡的人集合在亭長衙門門前等待,因為趙國的兵役制度就是如果前方兵士沒有死亡,就會拿敵軍身上一件東西寄回家裡報平安。 開始還能收到喜爹的戰利品,但是第二個月過後喜爹就音信全無了。 喜娘很著急,這天和兒子一起在衙門等到晚上宵禁,亭長見到於心不忍,勸她們先行回去。
天濛濛亮,突然有衙役拿著馬鞭快馬奔跑沿街叫喊……
“誰是山的家人?有寄物到!”
聽到後,喜娘馬上困意全無,大聲回應:“我是,我是山的家人。”然後從衙役手中接過馬鞭。
“這是山的寄物,還有撫恤金和一封信,現在交給你了。”
“撫恤金?山!”喜娘突然暈倒在地。
“喜我吾兒,爹很高興,第一次立戰功就把秦戎騎兵挑落馬下,可惜武功底子差,最後被反殺,哈哈,我的弟兄雖然替我報仇了,但是我想再沒有辦法回家,只能把這身軀留在戰場了。寄物可能會遲一點送過來,這馬鞭是弟兄替我挑選的戰利品,你長大後要學好武功和馬術,保護好母親,如果實在生活不下去,就離開趙國,跟楚人從商吧,記得好好孝順母親,替我照顧好她,痛哭涕零。”
喜娘看過絕筆信之後,從此一病不起,家裡再也沒有勞動力。 這個年紀想為縣令耕田是不可能的,為了生存,喜只能外出行乞,乞回來的錢財大部分都拿去照顧母親了。 喜覺得自己的人生就這樣了,但是天沒有放棄他。 某一天照常在街邊行乞,他看到有一個樵夫挑柴經過他的身邊,隨後倒在自己跟前,喜見狀馬上把他扶在牆邊,給他喝了一口水。 過了一刻鐘,樵夫恢復知覺,連忙致謝,開始打量起這個小乞丐,他很好奇其他乞丐都蓬頭垢面的,只有他,除了衣服破爛之外,相貌卻很清爽,一點也不像行乞的人。 他就好奇問到,
“小弟兄,你是新來行乞的吧?”
“是的,我是新行乞的。”之後他就把家中一切遭遇如實相告,並伸手向其施討一個銅錢。
“哎,拉壯丁那天我剛好提早出門,不然我就和你父親一樣結局啊,來吧,孩子,把你母親接過來,我們組個伴吧。”
喜欣然答應了,帶著樵夫去自己家裡接母親,但是入門那刻就見到母親已經離開人世了,喜傷心欲絕,樵夫只能把喜娘的屍體抬去屋後埋了。
“孩子,現在跟我回家吧。”
“叔叔,我想在家永遠陪伴母親,我要兌現父親的諾言。”
“那你又怎麼生活呢?”
“我重新去行乞吧。”
“哎,看你我都是窮苦人家,還救過我,那你能過來照顧我妻子嗎?她就來臨盆了,我家離你很近,你每天來工作,我回家後就把晚飯分你一份,你覺得怎麼樣?”
“太好了,謝謝你,叔叔!”喜高興得抱著樵夫的大腿。
半年後,樵夫的妻子生產了,他請來產婆幫助,而喜就在旁邊幫忙煮熱水。
一聲嬰兒叫聲打破夜空。
“出生了,出生了,是個女孩!”
“娘子,你看看,我們的女兒,肥嘟嘟的,很可愛呢,你幫她起一個名字吧。”
“既然肥嘟嘟,那就叫陀吧,就像一個肉坨,好不好?”
“好好好,娘子起的名字太好了”。
九年後……
“喜,這百文錢給你,找個師傅好好學武功和騎術吧!”
“陀爹、陀妹,千萬不要有事啊!”
喜在遠處看到一具倒下的男人,瞬間下馬跑去攙扶,
“秦戎!畜生!”
在路邊埋好陀爹之後,喜整理好心情,騎上戰馬向秦境方向走去,“陀妹,等我,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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