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與妖狐上卷 - 第十八章事件開端

屠村事件過後的一個月以來，神樂、影以及特務組的妖狐們致力於追查酒吞童子蹤跡，常常外出巡視。

雖然成功找到數個酒吞童子手下的據點並徹底摧毀，解決了幾起因這些小嘍囉引起的紛爭，可關於酒吞童子的有用情報一個都沒有。

「可惡，這傢伙到底躲去哪裡了。」

神樂一邊吃著楓做的草餅，一邊細讀鈴穗送來的情報匯整，看看能不能再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有時候一條線索看不出端倪，好幾條就能找出一些脈絡。

神樂根據自己跟酒吞童子的第一次交戰時的情況，推測酒吞童子可能身有隱疾，或是某種原因而變得虛弱。

畢竟神樂對於自身實力到哪還是很清楚的，若非酒吞童子當時的妖力明顯不足，他不一定有辦法化解酒吞童子的攻擊，只用一發狐火就逼他暫時撤退。

好戰的酒吞童子一定是急於恢復妖力，才選擇屠村這麼大陣仗的方式，在大量獲取人類肝臟的同時，順便打擊妖狐的氣勢，一舉兩得。

照這一套理論來說，接下來酒吞童子應該會瘋狂攻擊人類，吃肝臟滋補妖力才對，結果出乎意料，他一點動作也沒有，像是人間蒸發似的，連個影子都沒見著，反倒是一堆崇惡的妖怪如雨後春筍不斷冒出。

那些崇拜酒吞童子的狂熱份子們，共同建立了一個名為「酒天組」的組織，意思是「以酒吞童子為天」。他們聲稱這一連串的擾民作為都是為了擴展酒吞童子的勢力。

他們到底有沒有成功把酒天組的名號散播出去，這神樂並不清楚，他只知道這群蠢蛋幫酒吞童子招了不少仇恨值。

「不按牌理出牌最麻煩了啊⋯⋯拖愈久，酒吞童子就會愈難對付。」

在神樂抱頭苦思的同時，影也拿了一個草餅吃。

「只要能有個可以得到線索的大任務來的話⋯⋯」

「不好了！！」

鈴穗用力推開辦公室的門，啪地一聲將一張紙打在桌上。「西邊的紅貓妖村遭到酒吞童子手下圍攻了！」

對比慌張的鈴穗，神樂一臉淡定地抽出紙張。

目前有關酒天組的委託都是他幾個小時內就能解決的小事，實在是用不到「不好了」這個詞。

正當神樂以為這次也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委託，要開口抱怨鈴穗大驚小怪時，他才發現這隻紙不是委託，而是從紅貓妖村傳出的緊急求救信。

「⋯⋯那些酒天組小嘍囉已經包圍紅貓妖村三天，不少貓妖身受重傷，糧食跟飲用水也被搶走，整個部落完全是孤立無援的狀態。怎麼會這時候才求救？」

「貓妖⋯⋯」影微微皺起眉頭。「他們沒有任何打鬥能力，這封信大概是他們好不容易逮到機會送出來的，看來情況好像不太妙呢。神樂，你要怎麼處理？馬上出發嗎？等等還有行程⋯⋯」

「當然。」神樂站了起來。「我可不想又有人因為我的猶豫而錯失活下來的機會。」

影點點頭，立刻召出黑色狐火送去給特務組的妖狐們，提醒有委託上門，即刻準備出動。

神樂迅速拿出一張紙，簡單寫了幾句話後遞給鈴穗。

「這個拿去給牡丹，請她派幾位醫護組的人一同前往，然後幫我叫爺爺回山。」

「是！」鈴穗接過紙，匆匆忙忙地離開辦公室。

「神樂，我先召集了三個小隊，你覺得還有需要再多嗎？」

神樂低頭思考幾秒，果斷給出答案。「不，這樣就好，我們還不清楚實際情況，一次去太多人我怕會打草驚蛇，讓其他小組保持待命。」

「你這次也要一起去嗎？我說過了，你身為代理首領，實在不應該⋯⋯」

「我有我的考量。」神樂認真地說道。「現在只有我有跟酒吞童子實際接觸過，可以明確分辨出酒吞童子妖力。基於這個原因，我必須親自走一趟，我不想漏掉任何細節。」

「⋯⋯我明白了，該請旭大人這陣子乖乖待在山裡了。」影默默記下筆記。

「打擾了。」

這時牡丹敲了敲門，未等神樂的允許便直接走進辦公室。

「這是人員名單。我讓他們先去找特務組會合了。然後⋯⋯」牡丹指了指門外。「楓想跟著去，你覺得呢？」

神樂朝門外看去，和露出半顆頭的楓對上眼。這在神樂加了粉色濾鏡的眼裡，楓就像是隻渴望能出門散步的小狗狗。

⋯⋯好可愛。

神樂輕咳兩聲，強迫自己保持理性思考。

「不行，這次有未知的風險在，危險性高，不能讓妳跟去。」

楓聽到神樂一口拒絕，並沒有覺得失望，反而暗自地鬆了口氣，才剛打算轉身離開，芷跟苙就從楓的手鍊裡跳出來，不服氣地跑進辦公室找神樂理論。

「讓楓姐姐去！」「楓姐姐跟我們都很強的！」

「⋯⋯」

神樂將姐弟倆從自己身上「拔」下來，無奈地嘆口氣。「別鬧了，你們明明就還不會控制力量。」

「我們有乖乖接受影哥哥跟火御大人的指導！不用擔心！」

被神樂抓住衣領，拎在半空中的兩人奮力對著空氣拳打腳踢。

「⋯⋯」

這兩個小孩怎麼成了護靈後，個性變得這麼吵鬧。尤其是弟弟，之前還只是個只會哭哭啼啼、離不開姐姐的膽小鬼。

「那個⋯⋯小芷、小苙，我們這次就留下來特訓吧，變得更厲害，之後再讓大家嚇一跳。」楓趕忙出言安撫兩位熊孩子的情緒。

「知道了～」

姐弟倆掙脫神樂的手，乖乖跑回楓的身邊，苙還不忘回頭向神樂吐舌頭下戰帖。

「我要比神樂哥哥厲害！由我保護楓姐姐就夠了！」

苙的宣言令牡丹忍不住笑出來。

「喔！神樂你有對手了呢～小苙加油啊，姐姐支持你！」

「耶～」

「⋯⋯拜託不要再讓場面變得更混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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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樂等人整頓好，從琙狐山出發後，楓一直若有所思地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怎麼了嗎？」牡丹疑惑地問。

「不，沒事，只是覺得⋯⋯不安。」楓停頓了一下，猶豫地開口。「我⋯⋯小時候，媽媽出遠門時出了意外，就再也沒回來過。所以我對身邊的人要離開一段時間，會有點⋯⋯」

「這的確會有心理陰影呢⋯⋯放心吧～神樂他們很強的，就算出了點問題，情報組會即時收到通知，派人過去支援。」牡丹環視了房間一圈。「說起來，那兩個孩子去哪了？」

「他們去找火御大人特訓了。」楓苦笑著。「剛剛因為他們的關係，場面變得有點混亂，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不懂得調皮搗蛋就不是小孩了～別看鈴穗現在乖巧的樣子，她小時候在跟神樂還有影玩耍時常常弄壞東西，尤其是影的盆栽，那時候影的心總是在淌血啊哈哈哈～」

牡丹的一番話，給楓提醒了一件重要的事。

芷跟苙他們倆，生前都是人見人誇的好孩子，每天自願留在家裡做家務，很少跟同齡的小孩玩在一起。可當姐弟倆一跑到樹林，就會興奮地到處玩耍，觀察各種不同的動植物、在小河玩水、比誰採的野菜多。

姐弟倆懂事到令人不捨的程度，讓大家總是忘記他們其實也是個好奇旺盛、喜愛在大自然探險的孩子，只是為了父母，壓抑了真正的自己。

或許，芷跟苙都很清楚，獲得機會重新回到這個世界是一個神賜予的奇蹟，必須好好把握，盡情展現自我，認真體驗、全力度過每一天。

「⋯⋯牡丹，妳這邊有針線跟布嗎？」

「有啊！我從老闆娘店裡買來的布還沒用完呢，都給妳吧。妳是打算要做東西送給小芷跟小苙？」

「嗯，想給他們做件新衣服。」

芷跟苙作為人類的最後一刻，身上的衣服都已經破破爛爛的了，因此楓想用新衣服來祝福他們的歸來，象徵新的開始。

「對了，牡丹，我想問一件事⋯⋯」楓畫著服裝設計圖，筆尖停留在腹部附近的位置。

「⋯⋯人類的肝臟，會帶給妖怪什麼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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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吃楓做的草餅⋯⋯」

此時此刻的火御大人正在監督著芷跟苙練習如何控制靈力。

靈魂在轉變成為護靈後，都能獲得一些與生前有關的特殊能力。例如因病死亡的人能夠使用治癒之力、善於游泳的人可以操控水來作攻擊等等。

想要開發出特殊能力並靈活運用，就必須先學會控制靈力的流動。

「喝呀！」

芷把靈力「搓」成一個球，朝標靶奮力丟去。「要打中⋯⋯啊！」

打中是打中了，但不是打中標靶，而是影佈置的盆栽。

這是已經第幾個了呢⋯⋯影回來之後一定會大發雷霆⋯⋯想想都覺得可怕。

「暫停一下。」火御不忍心再有盆栽受害，決定開口先喊停。「小芷，之前說過了吧，妳不能什麼都沒思考就亂丟，角度、力道⋯⋯要先決定好才能動作。」

芷沒有回話，只是不開心地嘟著嘴巴。心想著這麼抽象的說法她聽不懂啊，要是可以像製作陷阱那樣，有實際物品讓她去擺弄，她一定能做得很好！

反觀苙則是因為害怕像姐姐一樣砸壞東西，力道完全不足，不敢放膽去做。方才跟神樂講話的氣勢消失得一乾二淨。

這令火御很是苦惱，祂不知道該如何去教導這兩個孩子。

剛開始認識姊弟倆時，火御拿了一款戰略型桌上遊戲讓他們玩，想藉此了解孩子們的想法。

姊姊芷的策略基本上都是能一路走到底的方式，就算途中遇到難關也不選擇轉彎，會直接硬闖過去。

弟弟苙做事比較謹慎，整個遊玩過程是各種左拐右轉，這條路不通就換另一條，是優點同時也是缺點。

「哈哈哈，看祢這麼苦惱的樣子，火御大人還是一如往常，不擅長跟小孩子相處呢！」

旭一邊大笑，一邊降落在御林公館的庭園，肩上還扛著一大包的零食。

「你們就是小芷跟小苙吧！初次見面啊～這裡是我從天狗山帶回來的零食，你們盡量吃！」

芷跟小剛開始對這個從天而降的怪爺爺有些懼怕，不過很快地，他們的戒心就被零食擊破了。

在孩子們專心研究零食時，旭看了火御一眼。「火御大人，祢要不要先休息？換我幫忙教吧，反正妖力跟靈力的運用方式差不多，我也比較懂得應付小孩。」

火御還沒回答，芷就跑過來拉了拉旭的衣服。「您怎麼從天上掉下來，您會飛嗎？可以教我嗎？」

聽到可以飛，嘴裡塞著糕餅、手裡拿著米果的苙也湊了過來。「我、我也想學！」

「當然可以～不過你們得先學會那個。」

旭指向完全沒受到損傷的標靶，姐弟倆原本閃閃發光的眼神因此瞬間黯淡下來。

「我學不會那個⋯⋯」「我也是⋯⋯」

「那你們想學會嗎？」

「想！我快點變強幫上楓姐姐的忙！」「目標是比神樂哥哥強。」

「很好！有幹勁就是好事！爺爺我來一步一步教你們！」

先利用零食收買兩人的心，再順著話題激起動力⋯⋯真是高招啊！

火御看著這一老二幼互動自然，像是親祖孫一般，心中既是佩服又羨慕。

「不過⋯⋯怎麼三個人都一個樣呢。這樣我的小驚喜就沒用了啊⋯⋯」

火御喃喃自語，語氣滿是失望。

除了用於融合、化成人型的少量神力之外，火御還偷偷塞了少量的神力給楓跟芷苙姐弟。只不過那多餘的靈力是處於未激活的狀態，在他們能自己喚醒神力之前，不會被使用，也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神的力量是因每個人的信仰而存在，存在的意義是為了每個人的幸福。

從火御認識楓到現在，楓的想法一直都是為了某人，就算說什麼「我心中才不會愧疚」之類的理由，起因也是建立在別人身上。連這兩個小孩也是，至始至終說著想幫上楓姐姐的忙。

要是他們三個不明白他們本身也是屬於每個人的一部分，認為犧牲自己也無所謂的話，即使神力被成功觸動，也發揮不出百分之百的力量。

這不是一件別人勸說就能解決的事情，火御期待著他們可以早點找到自己的價值跟生命意義，那絕不是個怎樣都沒關係的東西。

「我成功了！火御大人！我成功打到靶了！」芷握住被打穿一個洞的標靶，開心地向火御跑來。

「小芷果然很厲害呢！」火御摸摸芷的頭。

「是說，」小芷歪了歪頭。「那位老爺爺是誰啊？感覺好強喔！」

「⋯⋯」

旭竟然沒有自我介紹嗎！？

「他是神樂的爺爺，妖狐族的首領，這座山的主人。」

芷愣了好幾秒後，終於反應過來。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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